第五十九卷 彻夜闲聊
林黛成整日里只学诗词歌赋，那里听过这些东西，忍不住在一旁咂舌又群情了半天。雪雁心中想道，何不趁这个机遇，改了黛玉那不睬经济道学的弊端。要晓得今后去了贾府，如果林黛玉真的还不在乎这些经济方面的题目，只怕亏损要吃老鼻子去了。
黛玉一时来了兴趣，也转脸看着她问道：“另有甚么？”
雪雁笑了笑道：“蜜斯，那拐子既是拐了人来，天然会给拐来的孩童办个黑户，到时这孩子就算有家可回，也成了灾黎，成了孤儿。一来二去，拐子就算打死了，也只是报个病逝就能消户了。衙门谁还管的了这个？”
要说这纱帐还真是好东西，夏隔蚊虫冬挡风，只要一塞好，里头立即就和缓了起来。黛玉这头躺着，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看着头上的床帏说道：“你本日与我说的，我全当是金玉良言。昔日里云鸽总说我小孩子心性我却不平，今儿我一揣摩，公然还是不如你想很多。”
黛玉这下笑了，一脸的不信：“这我可不信，墨客虽有贫寒的，也少不得有些达官朱紫的支撑。”
林黛玉就着题目思虑了一番说道：“若真的读了这些年的书，就算考不上科举，也定有前程，比方做个西席先生之类的。”
“只一样，这成了童生，又被知府收了学徒，少不得要与那些师兄们吟诗作对。这来交常常皆是开消，墨客们又爱附庸风雅，去那酒楼喝酒。一来二去的，这墨客家可就承担不起了。
雪雁拢了拢身上的小袄答道：“还未曾睡？蜜斯想要甚么？”
黛玉叹了口气说道：“我还记得你刚来时，身形尚小，我只觉得你比我还小一岁，谁知竟大我四岁。想来是在人伢子那儿吃了很多苦，怪不幸见的。”
雪雁笑着摇了点头持续说道：“蜜斯可真真是冤枉了好人，这新妇但是个贤惠人，虽只12岁，可种田家务样样皆会，屋里屋外也拾掇的干清干净。那墨客只半年就被他媳妇养的胖了一圈呢。
林黛玉伸手出来掐了雪雁的脸一下，被她逗得也乐了：“可不准胡说，先生才高八斗，自是有过人之处。只不过期运不待，方被罢了官。当初先生可也是端庄的科举出身。”
黛玉躺在五进的拔步床内，隔着远远的甚么都看不清，只听得拔步床内传出轻柔的声音道：“你可睡下了？”
雪雁翻了个身，脸对着黛玉道：“奴婢这可不算甚么，进了林府但是天大的幸事了，另有那更惨的，蜜斯未曾见过呢。”
雪雁立即蹭的一下精力就来了，忙掀了被褥披着小袄摸着黑进了房。“蜜斯渴了？”
雪雁点点头道：“蜜斯说的没错，但若这个墨客百试不进，又不肯放弃，还一向想考科举，想做大官呢？”
雪雁决定先不提这个贾雨村，便只说刚才墨客那事：“奴婢晓得的此人，想必蜜斯必然也晓得。”
雪雁可贵奸刁的做了个鬼脸，逗笑道：“蜜斯举的例子好生耳熟，但是我们府的先生？”
黛玉闻言，也不答话，只拿眼睛迷惑的看着雪雁。雪雁忙解释道：“蜜斯可记得济鸿书斋？”
雪雁笑着道：“奴婢说的那墨客便是他了！传闻这墨客本姓范，本来家中还算有屋有田，只因得着他一个男丁，便挤破了头的送他去了私塾。这墨客少时倒是个聪明的，只一十三岁便过了县试成了童生。自那后家中的门槛便被踩破了，各路神仙妖怪皆往家里挤。有说媒的，有收徒的。
黛玉想了一会，点点头道：“是了，这么一提，倒是有点印象。”
黛玉听到这儿，忙插嘴道：“那他本日落魄，但是这新妇不好？”
黛玉点头：“当然记得，昔日我的笔都是打那买的。”
“虽是如此，可那墨客家仍持续供着他读书，几年下来，家里的田也卖了，牛也卖了，最后竟是毫无生存可做，老子娘都不得不去给人当长工。可那墨客目睹家中吃紧，却不说收敛一些，反倒怪老子娘不能供他附庸风雅，倒了他的面子。”
雪雁又说道：“济鸿书斋门口，有个摆摊卖字的，想来蜜斯去济鸿书斋必然见过。”
雪雁第一次守夜，并不知之前的端方是如何的，只拢着小袄站在地上不敢动。黛玉见状噗呲乐了：“你这丫头，我让你上来，你还当我害你不成？昔日里云鸽姐姐也常陪着我睡，你这般模样，但是我欺负你了？”
雪雁忙回了外间，点了盏油灯，先将那油灯拿进里屋，搁到一进的格子里，这才去外头报了本身的被褥出去，铺在黛玉床前的脚踏上。
黛玉说道：“你挪到我这边来，和我说会子话。”
“最最让人嫉恨的，便是当时的扬州知府老爷收了他做门生，蜜斯想想知府老爷收做门生，那可不是前程光亮吗？可恰好他家里这时早早给他定了门亲，才半年便将新媳妇娶进了门。”
黛玉笑着啐了一口往里挪了，留出一人宽的位置给了雪雁，雪雁忙先帮黛玉掖好了被子，这才起家去外头吹了油灯，再上床塞好纱帐。
黛玉掀了纱帐往外瞧了一眼，娇嗔道：“说你是个明白的，你又犯胡涂了。如许的气候，脚踏但是睡得的？还不快上来！”
雪雁忙咧嘴笑了，抱着褥子就往床上放，嘴里还叨叨着：“奴婢这不是第一次嘛，这辈子哪能想到能够和蜜斯睡一个床呢？”
想到这儿，雪雁笑着说道：“就算不说拐子拐来的孩子，只说那墨客，也有过不好的呢。”
黛玉吸了口寒气吃紧问道：“莫非衙门不管吗？”
雪雁也躺了下来，安抚道：“蜜斯这说的甚么话？奴婢不过是经历的事儿多些，不免有些东西揣摩的比蜜斯透些。蜜斯如果拿那诗词歌赋来跟奴婢说，奴婢只怕早就晕头转向了。”
雪雁想了想道：“就不说那路边的乞儿了，只说与我一样被拐子拐了的孩童，有很多卖不出代价，最后被活活打死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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