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人性本贪
贾探春又沉默了一会儿，直吓得赵嬷嬷和赵栓家的都要疯了，才缓缓开口：“算了。我再看你们一年吧。”
最后这一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将赵栓家的吓得几乎尿了裤子。
俗话说贪婪不敷蛇吞象。贾探春看着帐本猛赚了一个月以后，流水便有些减少，内心便有些微不安。想了想，便叫了小蝉擅自来问：“你表哥识字么？”
赵嬷嬷在中间呜呜地哭，也跟着要求：“好女人，饶他们罢！我今后看紧了他们，再不让他们本身找死了！”
赵嬷嬷跌跌撞撞地从门口跑了出去，甩开想要拉住她的翠墨，扑在贾探春脚下大哭起来：“女人！都是嬷嬷老胡涂了，竟然让他们伉俪惹了如许大的祸！都是嬷嬷不好，求女人看在我好歹奶了女人一场的份儿上，别要赶我们走啊！”
赵栓家的一听这话声儿不对，神采便生硬了起来，又不得不答话：“呃，听我们嬷嬷说过，老太太的脚现在离了女人做的鞋便不肯下地走路……”
贾探春嗐了一声，歪头笑道：“我都说了不如何样你们，只是放了你们一家的奴籍，如何反而跟那要了你们性命似的？”
赵嬷嬷愁眉道：“如何会好些？我几次回家都锁着门。已是一个多月没见过别人影了。”
贾探春微微欠身理了理裙子，眼睛看都不看她，漫声道：“主子筹算光复买卖了。把我的钱还了我。你们一家子各自出府去过日子吧。那两道菜的方剂我不要了，就当是乳娘跟我一场，我送她白叟家的养老钱。”
贾探春听她竟然还在本身面前耍花腔，顿时悄悄笑了起来：“嫂子，你可晓得我在老太太跟前究竟有多大的面子？”
就如许又过了三两个月，眼看着入了冬，茶铺仍旧只能保持根基的均衡。贾探春便旁敲侧击地问赵嬷嬷：“嬷嬷，乳兄这阵子忙的可好些？”
过了半日，赵栓家的慌镇静张地来了。贾探春高低打量她半晌，方叹道：“嫂子累瘦了。”
赵栓家的唰地神采惨白，噗通一声便软倒在地：“姑，女人……”
待书便道：“酒楼在昌隆大街，倒是不大。只是他家凭了这一道菜，比周遭的几家酒楼的买卖就都好了很多。”
赵嬷嬷天然晓得这是甚么意义，顿时吓得神采都白了，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失声道：“女人，我真的不晓得……”
贾探春笑了笑，好整以暇地喝茶，然火线道：“我说明白了，我向来不但用一家人，也向来不但信一小我。这世上的人，都贪。端看你贪到甚么程度。我能容忍你们到明天，不过是看在你们并未曾担搁了我茶铺的买卖去做本身的谋生。以是我本来筹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单等着甚么时候嬷嬷归了老，我便把你两口儿扔进护城河喂鱼……”
赵栓家的只感觉话都说不出来，尽管叩首不已。
赵栓家的忙陪笑着点头：“铺子里的事情并用不着我多少，我那里是瘦了？女民气疼我罢了。”
小蝉红了脸点头：“并不识字。但是这两三个月我奉告了他，他正在学呢。听得说，赵家大兄有空了，也会教教他。”
有一日，待书俄然走来，神情奇特，看了赵嬷嬷一眼，方对贾探春见礼道：“女人，我娘在外头给我捎信儿说，吃了一道好吃得不得了的菜，让我有空也请个假出去尝尝。”
待书又看了赵嬷嬷一眼，方道：“说是叫做辣炒豆腐。乃是新开的一家叫做川香酒楼的招牌菜。酒楼买卖极好。只是每日里只早晨供应这菜。”
贾探春手一抬，止住了赵嬷嬷的哭声，令在一旁已经睁大了眼的翠墨：“你扶了嬷嬷去歇着。让小蝉去喊赵栓家的过来。”然后才问待书，“酒楼开在那里，多大？”
赵栓家的忙扑了过来，想要去抓贾探春的脚，又不敢，只得叩首如捣蒜：“女人！我们错了！求女人了！我们都改！您说如何办。您说如何办我们就如何办！我归去就把我兄弟妇妇的那套头面拿去融了，酒楼卖掉，银子都归还返来……至于我们两个胡涂油蒙了心的混账东西，求女人赏板子赏鞭子，只求女人能出了内心的那口郁气……”
贾探春沉默。
贾探春看了赵嬷嬷半天，叹了口气，表示翠墨把白叟家搀扶起来，方看着赵栓家的道：“我固然是个出不了二门的女人家，但既然敢让你们出去开这个茶铺，便天然有清算你们的体例。你当我都不晓得，只等着旁人来报给我么？铺子光上个月就净挣了二十两银子——你没忘了吧？夏铨还在铺子里呢，他之前不识字，可我特地请了库上管账的钱启去教了他看账，你猜他看不看得懂你们两口儿捣的那些鬼？你们一开端儿是不是还招了个伴计？现在铺子都是那伴计和夏铨两小我看着，他们俩就那样傻，能不晓得铺子是挣钱还是亏钱？”
这还像句话。
赵栓家的猛地抬开端，看着贾探春的眼神就像是见了鬼普通。
贾探春眸中厉色一闪，垂下视线，嗯了一声，问道：“甚么菜？”
贾探春如有所思点了点头，不再诘问。
贾探春哼了一声，悄悄隧道了一句：“利令智昏。”
赵栓家的如梦初醒，吓得砰砰叩首：“女人，女人！好女人，我们再也不敢了！求女人超生啊！”
贾探春不肯意跟她多废话，挥手道：“你下去吧。”
贾探春微微点头，笑容可掬地看她的眼睛：“那嫂子你说，倘若我去老太太跟前说，你们两口儿骗着乳娘，偷了我的银子去当本钱，竟然在外头擅自开了茶铺酒楼，你猜老太太会如何办？”
说着，看着浑身乱战的赵栓家的，贾探春又低下头去，笑眯眯地再问一句：“你们家新酒楼用的是你娘家的兄弟出头是吧？他婆娘第二天就打了一整套金头面你晓得么？”
待书不敢接这个话，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