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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桃花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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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卿辞弹了一下她的眉心,谑道,“这么多题目,我先答哪一个?”

传闻一出,如同野火燃遍了中原,人们将信将疑,不竭的寻问,动静越传越不成思议。乃至说西南有人验过灵效,聋子变得能听声,哑巴变得会说话,瘫了多年的病夫饮了泉水,第二日就能健步如飞。随后又爆出有人在鹿照台四周挖出了金器与宝石,古国黄金更添了无穷的引诱。

这对男女恰是左卿辞与苏云落,逢洛阳花好,两人过来游赏。春光与花香令人懒慢,左卿辞酒力上来,折了一枝桃花把玩,不端庄的低谑,“桃花如此妖娆,归去给阿落身上也绘一枝。”

苏云落不由问,“阿卿如何晓得是他?”

一旁有几名文士也在饮乐,此中一人高叹,“现在五石散算甚么,谁有本事弄到不死泉,可就真成了神仙。”

一言引得余人拥戴,纷繁热议起来。

洛阳最盛的花朝节会之地,莫过于归林园,园中植稀有百亩芳林,每逢时令万花狼籍,桃粉梨白杏红如霞,寻芳者皆为之赞。不过归林园的游赏所费不赀,少有百姓,多是达官朱紫携软帐,设几案于花树下宴饮。

开端有人按捺不住向西南而去,最后是逃亡之徒和勇于冒险的贩子,垂垂越来越多,通往西南的门路堵塞不堪,边镇会聚了大量中原客。

左卿辞一笑,悄声道,“你在血翼神教浸过的神潭,是不是有些像?”

苏云落忍不住问,“是谁如此暴虐,为何要祸乱天下,阿卿晓得这么多,如何从未听你提过。”

两情面义正惬,恰有一个文士放浪形骸的在花林中周游,仲春的气候仍带轻寒,而文士却衣衫大敞,身材半裸,似吟非吟,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胡话。

苏云落怔了一瞬,俄然省起。

左卿辞神情稍敛,在落满桃花的几案上斟了一杯酒,“阿落对它感兴趣?”

西南曾经有一个泯没了近千年,存在于传说中的古国,鹿照台是它的都城。相传城心有一方独特的泉水,可令伤者复苏,病者得愈,弱者变强,老者转少,让人永不受疾患与衰弱之苦,被称为不死泉。无数人追逐而去,倾其统统,黄金如水流入古国,剥削了庞大的财产,但是在最盛之时,一场倾天覆地的剧震毁灭了全部古国,江山裂变,门路崩解,无人能再寻出鹿照台的位置,不死泉也成了传说,现在却俄然浮出了实际。

她怔愕的模样非常敬爱,左卿辞唇角轻勾,“威宁侯曾派出六名郎卫至云梦缉你,为了一举撤除,我令文思渊详查他们的秘闻,竟然不得来源,直到将六人杀了,获了一双缅丝手套,我扔给文思渊再查,发明竟然是昔年朝暮阁的人。威宁侯固然阴鸷,不过戋戋一侯,哪怕弑君胜利也不成能坐稳天下,我疑是另有其人,最后查出这些人随一个叫何安的入府,此人恰是六王所荐,你师父在洞庭落湖前,将他当街一剑斩死。”

左卿辞不觉得然的轻哼,“六王如果能杀,你师父何必去斩何安,何况天下与你有何干系?天下人可曾善待过你半分?”

中原鼓起了一个奇妙的传闻,西南的五诏堂发明了鹿照台的遗址。

左卿辞的眉梢多了一丝奥秘,“传言不免有所夸大,不死泉与神潭同在西南,服从又有近似之处,如果真是同一物,你猜动静是何人散出,目标何为?”

非论帝王将相还是野叟村夫,谁不巴望无病无痛,不老不死。

苏云落瞧了两眼,给左卿辞一手遮目,“丑死了,有甚么都雅,一个服了五石披发颠的蠢货罢了。”

左卿辞赞美道,“阿落心只一窍,却比世上大多数人都要聪明。”

血翼神教确切有一方古怪的赤色水潭,被教中护法乘黄用来炼制尸傀。苏云落一度误入,在潭水中混乱了心智,幸亏给左卿辞及时救出,不过潭水也使她身上的伤口提早愈合,厥后苏云落能在神教的圣蛇毒下活过来,或许就有部分受益于此。

左卿辞讽刺的一晒,“荣贵妃、昭平侯、朝暮阁、剑南王一个个倒了,六王始终置身事外,天子至今不疑,可谓短长。”

左卿辞浅酎了一杯,眸色深深,“我祖父暮年偶尔得知有人想借江湖而逆谋,不过他昏匮怯懦,既不敢探查,也不敢上禀,只奉告了忠心的老仆,我父亲袭爵后听闻了秘呈,当时我还小,在书房昼寝时刚好入耳,至于为何发觉是六王,还是因为你。”

苏云落沉默很久,“我只晓得用心必然极其险恶,阿卿聪明,可猜得出?”

他看起来云淡风轻,心底的怨憎好像深渊。

苏云落想了一想,还是点头,“哪有这般奇异之物,师父说六合尚无完体,人如何能够不老不死,那岂不成了怪物。”

见她不明以是,左卿辞忽的笑起来,掐下一把桃花瓣抛散。本来她曲解了诗意,不过既然心愿得偿,才子长伴,那么谁是云间月,谁入了谁怀袖,又有甚么打紧。

他在人前温文如玉,私底下口舌非常刻薄,苏云落听得好笑,依着他扭头不看,“传闻士族多好此,你也服过?”

苏云落听得呼吸都忘了,左卿辞目光幽深,“人算不如天年,有人处心积虑布了一手好局,却被你们师徒搅得七零八落,真是风趣之极。”

苏云落回想起来更觉奇特,“那是泡制傀儡所用,如何能够令人不死,并且又在血翼神教,外人哪能靠近?”

固然离得远,左苏二人耳目俱佳,还是听得清楚,苏云落动了猎奇,“克日总听人说不死泉,阿卿可知究竟是甚么?”

苏云落当真的望着他,“如果我杀了六王,是不是就能消了祸害,天下得安?”

左卿辞顿觉别有情味,“有何不成,不过阿落甚么时候擅画了,我如何不晓得?”

苏云落明知不对也没法劝说,唯有沉默,面前的统统仿佛落空了色彩,春阳美景,桃花纷繁,承平乱世的欢笑与丝竹,如同一场子虚的幻景。

左卿辞抚着杯沿,悠悠道,“本来早该乱了,要不是当年你师父号令群雄力挫朝暮阁,你又机遇偶合,受了陷身朝暮阁的神匠鸦九的拜托,将他们勾搭藩王的证据呈至御前,激发朝廷剿灭。现在就该是朝暮阁私募大量精兵,裹挟豪强,结合藩王反叛;同时以盗出的斑斓江山图助蛮族卷土重来,劫夺边关,趁着表里交患,中原危如累卵之时,剑南王于蜀中起兵策应。”

“中原大抵要乱了。”左卿辞饮了一口酒,见她变了色彩,戏道,“怕甚么,就算成了乱局,凭你我的本领足可自保。”

苏云落坦白道,“不管是多么宝贝,西南我都不想再去了。”

他声音极低,唯有苏云落听得见,她不由脸颊泛红,回道,“那阿卿身上也要有。”

斑斓江山图是苏云落与几名妙手助左卿辞亲至吐火罗,展转万里而取回,两人由此结缘,听到此处苏云落更是呆了,当时觉得平常,哪想到内幕竟如此庞大。

流言甚嚣尘上,带得民气比春光更浮跳,而一年一度的花朝节,也跟着东风悄但是至。

苏云落得了嘉奖,双颊粉馥,比桃花更明丽,左卿辞忍不住揽过她,到底在人前不好密切,捏着她乌黑的长辫把玩,“不死泉恐怕不是甚么好东西,如果换个说法,西南有种潭水能令人伤口愈合,不觉疼痛、还能强化经络,可有让你想起甚么?”

苏云落给问哑了,半晌才道,“阿卿莫非甚么也不做,就如许袖手旁观?”

一处位置极佳的花树下设了一席,坐着一名风华无双的贵公子,一斟一饮风骚自如,身边另有一名年青的胡姬相伴。那胡姬不但肤如玉雪,容色绝美,服饰亦是华贵,连平常世家女也有所不及。旁人见了无不暗讶,纷繁打望,猜想是哪一贵爵世家。

苏云落惊极动容,气味都变了。

左卿辞脸容俊美,笑容却非常凉薄,“当年要不是天子为卸去我父亲的兵权,不顾他已有妻室,硬将安华公主下嫁,我母亲怎会遭受不测,一家人怎会分离四散?依我看乱了才好,贵爵贵胄死绝如何,江山付诸一炬又如何,该死是应德帝的报应。”

苏云落抑住心跳想了一会,“卿似云间月。”

左卿辞不动声色,“若能不老不死,永无疾患,阿落可想要?”

五诏堂是一个小帮派,位于西南与中原的交代处,从未做过甚么惊人的事,连很多武林人都不大晓得。鹿照台却过分着名,动静一散出,立时遭到了空前的谛视。

苏云落确切不懂丹青,给他问得一窘,端庄道,“我能够书字。”

左卿辞俊目流转,更加撩人,“阿落要写甚么?”

残暴的桃花枝下,他寒微的话语惊心动魄,“先帝当年一向未立明储,今上为皇后所出,朝臣都视为储君无疑,不料先帝暮年专宠荣贵妃,又诞下了六皇子相王。六王自从落地起就极得先帝偏疼,远胜于今上,很多人猜想帝位或许落在六王身上,不料先帝驾崩之时,荣贵妃母子不得入内,几位重臣传遗诏拥立今上继位。数年后,天子在中元节用膳后不适,发觉一道鲜脍有异,牵出了荣贵妃的兄长昭平侯,昭平侯是以他杀,举族放逐,荣贵妃往太庙守陵,一年后病逝。”

花朝节为花神的生日,一年春序正中,时谓春到花朝碧染丛,枝梢剪彩袅东风,到此时大地回暖,百花盛放,官方杀牲供果,唱戏酬神;士族则赏园游乐,咏诗作画,各有所乐。

不等答复,左卿辞拥住她一笑,“若要溯源,那但是有些长远,要从先帝时提及。”

左卿辞幼年时家中异变,师从于方外谷的鬼神医,使毒弄药如同反掌,厥后又在江湖上浪荡,心智与手腕极深,远不是平常士族公子可比,不然也不至于嫡母安华公主和薄景焕都着了他的道,逢此一问,他哂然道,“我哪有那般蠢,五石散与芙蓉膏一样,都是害人之物,本是用来治寒症的,一些傻子非说有神思敏健之效,服食后炎热难当,除衣裸行,丑态百出,还自发得风雅不群,引得无知者效仿。”

左卿辞笑了一笑,“六王既然有所干联,我又从姑母淑妃处得悉了很多宫中旧事,三位亲王独他身系夺位、丧母、亲舅之仇、哪另有不清楚。或许你师父当年也晓得了些甚么,阿落无妨猜一猜,娑罗梦到底是谁的手笔,薄侯?何安?还是六王?之以是下毒,到底是恨苏璇横刀夺爱,还是因他挡了朝暮阁的路?”

这本是左卿辞当年顺手写就的情诗,听了不免一讶,“在阿落眼中,我是云间月?”

苏云落还是初次得知这些宫廷秘事,左卿辞接着道,“当时六王尚幼,未曾被连累出来,今上也善加抚待,这些事就算畴昔了。但是二十余年前,江湖上出了一个朝暮阁,行事隐蔽狠辣,上结藩王,私拢豪强;下营盐铁,吞举各派,权势极盛时逾十余万之众,几近一统武林,恰好碰上你师父。剿灭朝暮阁后天子约莫有所警悟,对藩王格外存眷,剑南王一受弹劾即召其入京,逼得他藏不下去,唯有提早举兵;其子段衍固然盗出了绘有设防秘密的斑斓江山图,终未能送入外族之手,只能远逃吐火罗,厥后的事你也晓得了。”

这一日春阳映得花叶伸展,枝枝粉簇敬爱,园中来者甚众。

苏云落知贰心机深远,十言九中,固然本身的技艺护身无虞,但乱局一起就是万千生灵涂炭,实在没法如他普通轻松,“谁在主使?为甚么要如许做?”

苏云落的脸庞染上了煞意,艳锐如刀,左卿辞支颐赏识,半是嘲弄半是逗弄,“现在薄侯瘫了,何安死了,你师父也已病愈,阿落有甚么可恼的?”

苏云落大为惊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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