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满堂静候
在他一旁，俄然一人说道：“此时开席，未免早了些。”
这位陈公子一身白衫，左手重握折扇，淡淡说道：“仿佛还未到齐，时候也未到。”
在他身后，另有一人。
万千压力，一拂即过。
陈公子把折扇放下，朝着苏大学士说道：“按说苏大人在此，不该让您等待，但未有到来的两人，都是不成或缺的人物。此时开席，委实有些不当。”
那位苏大学士仿佛不觉得意，正与乾四爷低声谈笑。
苏大学士道：“莫非你晓得？”
陈公子也微微一怔，但终是笑道：“大人说的是秦神医，秦明锦，他前些年已抱病逝去，我所说的，恰是他的独子，秦先羽。”
陈公子心中暗喜，如果苏大学士对那秦先羽有了恶感，在关头时候说两句话，便是极大的分量。这般想着，陈公子又道：“实在此人微不敷道，就是他有……”
听到此处，苏大学士已经有了几分不悦，读书之人最讨厌这些牛鬼蛇神的无稽之谈。
正要说出婚约一事。
上官老太爷看了一眼，眉头微挑。
江湖郎中，跟药堂的医师，乃是截然分歧的身份。
苏大学士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柳珺柳大人日理万机，少有闲暇，我等自当尊敬。那别的一名，又是何人？”
这事倒是极少听闻。
江湖郎中居无定所，不知秘闻，不知善恶，虽也以医师挂名，治病救人，但有多少医术实在并不清楚，也不乏有江湖郎中治死了人，又转走他处的事例。
世人转头看去，便见一个少年走入厅堂以内。
苏大学士看着他，不由有些欣喜，这少年虽是羽士打扮，但一身文气，倒像是个墨客，并且看他清净出尘的气质，实是可造之材。
但最让人刮目相看的倒是这个小羽士。
“逝去了？”苏大学士微微叹了声，又笑道：“那这位神医之子又如何是跟柳大人并列，是不成或缺的人物？”
这时，老管事出去了。
如清风，如净水。
来人仅是少年，一身淡色道衣，面孔白净，很有几分墨客气，但看似文弱，又有些许深沉奥秘之意，悠然通俗。
如果不好，便获咎了这位大学士。
见到此人，陈公子面上笑意愈发光辉，他轻摇折扇，笑道：“来了。”
酒桌上的人物，皆是丰行府，乃至其他州府的大人物，要么是某一方面的名流，要么是位高权重的官员，要么是富甲一方的巨富。
苏大学士正与老友乾四爷相谈甚欢，对这酒菜实在没有多大正视，吃一顿酒菜，还不如跟多年未见的老友多聊几句。
乾四爷仍然是那副凡事随便的模样，只是要比传闻当中精力很多，并不似那般颓废。
说罢，他将折扇放下，取出一物，双手奉上，朝着上官老太爷说道：“刚才只把我陈家贺礼奉上，竟忘了我这当长辈的另有一礼。此时奉上，虽不免失礼，但还请老太爷收下才是。”
这很多大人物纷繁转头看来，落在普通人身上，就如大山压迫。
世人微微一惊。
单是这个木盒，便价高数十两银子，堪比平凡人家好几年的吃穿用度。如此贵重的木盒，内里又是多么宝贝？
上官老太爷眉头微皱。
还未到来的两人是甚么来源？竟令得陈公子如此失礼？
至于这位官居一品的大学士，虽穿着朴实，却仍不免几分厚重之意。那不是甚么位高权重的威势，仅仅是读书数十年堆集的厚重书卷气，就好似一个私塾里的老先生。
那是一个木盒，紫金檀木所制。
听到苏大学士这话，可见陈公子捧杀的伎俩极其较着了，深知内里秘闻的上官老太爷，面色愈发沉了些。
苏大学士笑道：“好小子，可让在场的诸位一番好等。”
很多人面面相觑。
未曾到来的另有很多，但是谁敢让内阁大学士等待？
这些人物，无不职位极高，随便一个眼神都能够令平常报酬之惊慌。
听到陈公子说话，他摆了摆手，说道：“按礼数来罢，既然有人未到，便等一等他们，若等得本来的时候过了他们还不到，便再动筷就是。”
说话的人姓陈，陈家宗子。
秦明锦曾受邀入京？
陈公子说道：“此人姓秦，是个江湖郎中。”
秦先羽微微躬身，道：“恰是。”
老管事领着他退席。
乾四爷俄然嗤笑一声。
主桌上，上官老太爷红光满面，灰白头发似也泛了很多光芒，他正要说话。
场中大多数人的目光，实在并非堆积在上官老太爷的身上，而是落在这位大学士以及乾四爷的身上。
这少年羽士看着合座的大人物，暴露淡然笑意。
乾四爷说道：“我天然是晓得，但这话既然是陈公子开了头，就请他来讲罢。”
“你就是秦先羽？”
乾四爷似笑非笑，说道：“苏老就不问一问是哪两位让你等待的？”
上官老太爷眼中掠过一丝寒意。
便连苏大学士都暴露惊奇之色。
陈公子笑道：“传闻这位秦小公子啊，自小便随羽士长大，学了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医术有多少不清楚，但倒是个羽士。”
秦先羽朝着世人告罪两声。
听这话，他仿佛要让苏大学士等待？
陈公子缓缓说道：“既然来吃酒菜，总也该有贺礼才是。”
“慢着！”
上官老太爷叹了一声。
陈公子向乾四爷施了一礼，才笑道：“这第一名，天然是州府大人，信赖上官家早已备了请柬，即便州府大人没有亲来，信赖也会派人前来。但时候未到，不等州府大人，未免不当。”
人老了，下次也不知还可否再见，也不知还能说上多少句话。
就连上官家的大管事也都呼吸一窒，但他为奴为仆数十年，深知为奴之道，低下头，还是显得平静。
可谁也不敢藐视这个看似平常的老墨客。
本来一个医师的儿子，一个小羽士，确切微不敷道，但经陈公子先前所说，世人早已起了兴趣。
先前一点对羽士身份而产生的不悦，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姓秦？”苏大学士略微惊奇，道：“我曾听闻这丰行府有位名医，便也姓秦，此人医术极高，早有人邀他入京，做宫中太医，却被他婉拒。你说的莫不是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