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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眼儿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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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来了精力,让德安去差昭阳做些咸食来,他想起在佟贵妃宫里吃过的那些希奇古怪的东西:“让她不拘做些甚么来,只如果朕没吃过的就成,平淡些,不要太油腻了。”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昭阳闷在船上整整四日,成日面对刘姑姑的臭脸。

她也是人,不是牲口,他把定国公府满门放逐,留下她一人在这都城,整整十年,她从怨变成不怨。可现在他认不得她了,却恰好又来招惹她,刘姑姑没说错,她果然像那太明湖里的鱼。

昭阳忍气吞声这么几日,内心跟油煎似的,在玉姑姑手底下做事她从未受过刁难,现在才尝到宫中情面冷暖、民气局促。她没忍住,抱着被子换床时还是低声道了句:“刘姑姑是金朱紫,当初合该留在宫里享清福,如何就出来伴驾随行了?”

他这么一眼看破她的动机,还能和颜悦色地准她抱怨,昭阳有那么点打动,但……没脸没皮是从何而来的结论?

她哪晓得澜春现在正凑在天子耳边说:“传闻江南人杰地灵,莺歌燕舞,秦淮河上夜夜歌舞升平,热烈极了。二哥你在宫里劳累这么些年,趁机放松放松也好,如果看上了江南女子,不拘带返来也给我瞧瞧,好让我晓得那边的人是不是真的吴侬软语、腰如柳枝。我还想跟她们学学唱曲儿操琴呢,哦,另有如何着让自个儿媚眼如丝。”

她伸手替他往白玉碗里舀汤,顺带着捞起几块豆腐:“皇上,这珍珠翡翠白玉汤固然平淡了些,但这用料都别有讲究。像这豆腐就不但是普浅显通的豆腐,里边儿包了香菇鸡肉馅,吃起来很鲜。”

他还美意义问她如何了,托他的福,她这几日过得可成心机着呢。昭阳攥着袖子,憋屈极了,那两个姑姑不把她当人,也别怪她嘴上不牢,背后里告她们的状!

可留她在这笼子大小的船底是个甚么意义呢?

天子边吃边打量她,刚才不是还气鼓鼓的,如何一下子就好了。他咬了口包馅豆腐,味道公然鲜美,这是这几日来他吃得最香的一顿。天子吃得很快,最后搁下勺子,靠在椅子上,斜眼觑着她:“说罢,到底受了多少委曲,朕是吃了人的嘴硬,今儿干脆听听你的冤情,替你撑个腰、做个主。”

提及油纸包,那丫头不是也随行来了吗?

昭阳一言不发地和衣倒在床上,内里风大浪猛,拍打在船身上闷声作响。她面对窗子,看着黑魆魆的远处,心底渐渐地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

他站到门口去等,不时催一声,要昭阳抓紧了,天子可还饿着肚子呢。

她仍然盯着桌角,声气儿低低的:“那可不是,皇上贤明,奴婢当真是从煤炭里钻出来的。”

昭阳一心觉得天子召本身随行,如何着她也算得上是在司膳司扬眉吐气、风景了一把。哪晓得她随另两名尚食局女官上了船,住进了底层的小隔间里,才发明她们常日并非只卖力天子的炊事,而是满船人的肚皮。

德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从袖子里取出方绣花绢子来:“瞧你这小面庞儿,花得跟小猫小狗似的。从速拿去擦擦洁净,皇上说了,让你不拘做点甚么希奇玩意儿,平淡些,别太油腻。”

她昂首觑了他一眼,这一眼不打紧,天子如何,如何清减了这么多?她愣住,百思不得其解。这几日姑姑们想方设法拿出看家本领来,大鱼大肉接连往天子这送,可天子如何瘦得下巴都尖了些,面色也有些惨白?

到厥后他看着那些鸡鸭鱼肉的,半点食欲也没了。

刘姑姑更过分,这底层的屋子本来就潮湿又不透气,第一日让昭阳睡在靠窗的木板床上,启事是河风太大,她和李姑姑年纪大了受不住。可第二日她又非逼着昭阳与她换床,启事是角落里太闷,她年纪大了喘不上气来。第三日她竟又要换返来,此次是夜里风波太大,吵得她头疼。

晌午都过了,昭阳才端着托盘姗姗来迟,跟在德安身后上了楼船顶层。

昭阳早有耳闻,天子的暗卫都会飞檐走壁,彼苍白日里看不见,一旦遇事就神不知鬼不觉冒了出来。

他要平淡,她就动了坏心眼子,让他平淡个够。

才刚上船半日,他就开端头晕目炫,胸口发闷,厥后就抱着盆子开端吐。天子夙来爱洁净,此次真是吃了大苦头,动不动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得干清干净,上面的人又送吃的来,吃了持续吐。

第十章

这声气涓滴没有昔日的开朗轻巧,反倒闷声闷气的,天子感觉不太对劲。他抬眼瞧她,她自打进了屋就一向垂着眼睛,压根儿不拿正眼看他。一身素青衣裳到处都沾了灰,额角也有一块黑乎乎的污迹。

“这是……蔬菜汤?”他笑不出来。

昭阳咂出味儿来,这可不就是晕船吗?说得那么一波三折,晦涩难懂。她看着天子尖尖的下巴,眼睛下那圈淡淡的青影儿,看模样是晕得挺短长,难怪这几日顾不上她。她是个漂亮的女人,这么想着,俄然一下子就不气了。你想想,天子本身都顾不上来,难不成还能顾得上她?这才刚好了些,就立马想起她来,也真是叫人怪打动的。

她不是个矫情的主儿,打小也不爱哭,五岁年被当作男孩养着,厥后进了宫,更没有女人家的娇气了。可这一开端的泪花虽是装出来的,说到前面还真有些委曲,眼圈红十足的。

天子一瞧,有些愣。汤面上漂着几根绿油油的菠菜,汤下模糊可见白嫩嫩的豆腐块,平淡是平淡,但这未免也承平淡了!

昭阳也很苦,作为一介小小典膳能够伴驾随行原是光宗耀祖之事,只可惜另两名女官与她身份分歧,自视甚高,她压根不受待见,悲惨地沦为了洗菜工、灶头工、墩子以及粗使宫女。

昭阳心大,也不去想天子究竟是惦记她的技术,还是惦记她的人,总之那点子怨气这就消逝得无影无踪。

天子南下,并非把政务全抛在了脑后,江南的盐务停顿、沿途的民情民愿,他一刻都不得闲。最要命的是,他还晕船。

昭阳掐动手心,指甲都快陷进肉里,总算憋出了半点眼泪星子:“奴婢一介小小典膳,皇上出行原没有奴婢随行的份,奴婢也从没希冀能随圣驾下江南。可皇上偏生点了奴婢的名,奴婢何德何能,跟着两个年长功高的姑姑到了这船上。姑姑们是品级高高的女官,服侍皇上的炊事轮不到奴婢,奴婢这可不但要烧火拨碳的份?”

天子下江南是微服私访,随行有暗卫百人,方淮与赵孟言随驾。

天子明白了,她这是在抱怨他把她弄到这船上来,害她不受人待见了。

出行那日,运河上朝阳初升,浩风劈面。船埠上停着一艘庞大的楼船,黑瓦青檐,朱红船身,船壁有明黄色雕斑纹饰,船桅上的蓝色旗号在风里鼓圆了肚皮。

“皇上吃不惯那些个油腻东西。”德安算是看出天子就爱这宫女做的希奇菜了,当下也没拿架子,亲身把绢子塞她手里,“从速的,这处所油烟忒大了,咱家可受不了这个。”

天子不好说本身晕船,堂堂大老爷们儿,比女人家还娇贵,这说出来他脸上也没光。还是德安善解人意,替他道:“皇上打小跟这水有些过不去,一到了水上就轻易水土不平,吃不下也睡不好。”

昭阳垂着眼,端着木托进了天子的屋,低眉扎眼地请了个安,把木托放在天子面前的檀木圆桌上,翻开那白瓷碗的盖子。

刘姑姑嘲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如何,换个床就不乐意了?瞧着你年纪小,姑姑教你,在宫里做人要学会夹着尾巴。别觉得本身在御前露了个脸,就成了半个主子。你瞅瞅那太明湖里的鱼,皇上也曾经夸过它们赏心好看,成果呢,它们哪天就是死了,皇上也不晓得。左不过是看过一眼的牲口罢了,那里会放在心上?”

澜春神采骤变,傻了眼。

“江南女子就不必了,还是让朕替你物色个管束嬷嬷吧,教教你在出嫁前如何做个循规蹈矩、脑筋清楚的长公主。”

出行期近,世人的目光都看着,天子笑得一脸慈爱,摸摸澜春的头,轻声私语。

天子晕船的症状渐渐减轻,终究不再厌食,开端感到饿了。只可惜那些五花八门的菜式他一个也不感兴趣,难过地搁下筷子,驰念的还是油纸包里的咸香味道。

好端端在司膳司待着,天子非要指名点姓叫她随行。她战战兢兢地来了,却又仿佛压根儿没她甚么事。他是九五之尊,说过的话转眼就忘了,要来的人也能够抛到九霄云外。

天子眉头一抬:“说甚么胡话呢?”

***

“接着说,另有甚么要告的状?”他拿起托盘里的银汤勺,舀了一勺那所谓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一口下去,顿了顿。味道比设想中的好太多,豆腐的鲜嫩与菠菜的暗香融在鱼骨汤里,腥气全无,反倒鲜美得很。口腹获得满足,表情也好了很多,天子抬眼看她,“这得受了多大委曲,才闹得你这没脸没皮的人都跑朕这来哭诉了?”

昭阳看了眼一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两位姑姑,又慢吞吞开口道:“有两位姑姑做的好东西,皇上如何会要我一个小小典膳做吃食?”

口口声声说着牲口,也不知是在说鱼,还是在指桑骂槐。

刘姑姑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本来此次出行就是尚食局自个儿挑人,她仗着资格老,好不轻易争来这光荣。她们三人里只要昭阳是德安来司膳司指名点姓要的人,一开端她也有些张望的态度,但这都三日了,天子压根儿不记得有这么小我。

天子奇道:“你这是如何了,脏兮兮的,有气有力,哪有半点典膳的模样?朕看你不像从厨房里出来,倒像是从煤炭里钻出来的。”

两层高的楼船当真不一样,船面下闷热潮湿,可这顶层华丽新奇,微风拂面,若不是船身晃闲逛悠的,一不留意还觉得是到了哪个富朱紫家的亭台楼阁。

德安领旨,从天子住的顶层走到了船面基层。灶房在绝顶,氛围闷热得紧,两位姑姑见他来了,忙不迭存候。德安奇道:“昭阳那丫头呢?”

一个小小的典膳罢了,左不过是给天子做过点子吃食,这才开了惯例随行下江南,还真把本身当个玩意儿了?

昭阳还是垂着眼道:“回皇上,这是珍珠翡翠白玉汤,明□□朱元璋最爱的。”

晕船不是病,但晕起来很要命。

蹲在灶前煽风的人这才站起家来,慢吞吞地叫了声:“大总管。”

她顿在那边,半晌后谨慎翼翼地问了句:“皇上是大病未愈,这几日病情几次了么?”

天子在浩浩大荡的送行人群里登船,昭阳远远地瞧见澜春长公主一向拉着他的衣袖不松,心道这兄妹俩的豪情可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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