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得入知日宫 - 第13话

“知日宫仙家殿宇，此女一入，别人当作何想？”弄墨忙道。

白鹿叟闻言，口中酸涩，目眦已湿。他扶起有尾，再未几言语。

“有尾入山，深感师父诚待；有尾何德，师父多钻皮出羽，有尾铭感。虽未正式奉茶行入门之礼，然一日为师，毕生为父。此拜师父当受。”

“去前，尚需应吾一事。”弄无悯直视有尾，神采淡然。

苍文闻言，觉弄琴以貌取人，更感其诘责弄无悯，心下不忿，应道：“师父常言，‘妖亦生灵，不成草菅’。人有恶人，妖有好妖，出身难择，这岂是断人识人之准？”

车内，有尾念着阿齿，莞尔一笑，心道：不过虚晃一枪，便那副心虚模样，当真沉不住气。

弄柯神采略变，此时弄无悯也下得车来，世人不敢再看，齐齐俯身见礼道：“恭迎宫主回宫！”

弄无悯倒也安然，扫了弄家姐妹一眼便负手行至殿内。

“于吾宫中，不成再施惑术，凡事谨遵知日宫规，绳趋尺步，你可明白？”

候在一旁的弄家姐妹齐齐抬眉，看到有尾，心下一震。

有尾连续豪饮三杯，放下茶盅，喃喃道：“这个，方是正味。”

有尾方知走嘴，也不该他，心下计算：这茶汤确比当日偷泡茶水好了些许，却不知何故。

“你且呆在宫内，让弄柯引你至客房安设。虽非长计，且看凶徒会否再有行动。”稍顿，弄无悯接道：“关乎性命，俗世之见何需介怀？”

弄无悯端坐正中，扫了眼摆布两人，见其各怀苦衷却又难掩悦色，弄无悯稍一点头，阖目沉吟：此番虽得金乌丹再现之证，然终又失其影踪；至于有尾，其究竟是何来源，同相忆村干系各种，也暂无可查之处。似是端绪皆隐，如此，不知何时方可追回金乌丹，解高兴中谜团。

弄无悯闻言，稍一点头，轻道：“你且安于寓所，莫要随心闲逛。”话音即落，便表示弄柯引有尾出了殿。

苍文坐于有尾劈面，见有尾含笑，心中亦是畅怀：前日还当有尾归入荡苦禅院，留于胥叠，再难相见；安知本日却可同返知日宫，难道幸事？

有尾戚戚，扫了苍文一眼，感激不已。

弄无悯稍一点头，却见有尾正于身前，左顾右盼，眼神未有少定。不消半刻，见其独自转起圈来，口中喃喃：“闳闳知日，居于此处，已非人间。”

“知日宫中，端方何至疏漏如此？”弄无悯言罢，看向弄琴似在求证。

白鹿叟点头，又向弄无悯施了一揖，便凝睇三人一一入了马车。

有尾眼风扫过人群，恰见阿齿也正眺望。有尾含笑，倾身附耳，同白鹿叟窃语起来。阿齿见状，两手握拳，手心已是有汗，又见有尾言毕，白鹿叟亦转头相望，神采更加错愕。

“若遇欺负，以何自保？”

火龙驹心知返家，脚程愈快。未几时，马车已稳落知日宫正殿空位前。弄家姐妹同赤武早得传信，皆毕恭毕敬候着弄无悯。

“有尾，”弄无悯启唇轻道，有尾仓猝应下。

第二日方至辰时，白鹿叟一众尽数候于院外。

殿上，弄琴向弄无悯报了宫中几日例常事件，后稍一支吾，原想哑忍，终是轻道：“知日宫内，虽仅宫主一人可见仙籍，然余下宫人，即便不若师兄这般用心修行登仙在望，也是赤胆侠士良善凡人。”弄琴迂回，不敢直言，眼神游移不定。

“宫主放心，弄琴晓大义亦知分寸。”

三人均不言语，苍文布好茶水，顺次递与弄无悯及有尾。

“你这丫头，何故行此大礼！”白鹿叟欲将有尾搀起，却为其所阻。

苍文最早跳上马车，回身扶了有尾一把。而有尾刚一下车，即为面前知日宫景一惊，心下暗道：金碧光辉，多么气度！

弄墨暗道：见其风骚狐媚，又是如此妖相，脏我知日宫殿前青砖。

有尾笑得畅怀，然因腿脚天赋倒霉，加上借穿衣物稍大，突地一脚踩住裙裾，自行勾绊，便往一旁栽倒。不过弹指，有尾身子伏上一处温润，稍一启眼，见是弄无悯立于身边供她倚靠。而此时，有尾还将那墨色蛇尾紧紧缠了弄无悯腰上一圈。

有尾心知失礼，忙收了蛇尾，独自站定，稳下心境，俯身作揖道：“有尾涉世不深，未见世面，如此丑态求神仙不怪。”

“神仙直言。”

有尾一一辞过日渐熟悉的胥叠妖众，后便至白鹿叟跟前，未待白鹿叟启唇，有尾已屈膝跪地。

少顷，有尾轻道：“今后如有机遇，定返来看望师父，但请师父保重。”

“我知日宫中，何故见此等妖物？”弄琴不免腹诽。

苍文不解，抬目以眉语相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