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别来几度风 - 第37话
“且多美言。”有尾盯着妾鸟，心道。
龙婆婆一笑，将飞将也牵了出来。有尾还未及反应，就见弄无悯已是利落上马，轻巧萧洒。有尾赶快也跨上飞将，偷目睹弄无悯回身望向本身，这才呼马向前。
“有尾给宫主存候，给龙婆婆存候。”有尾见礼道。
“统统话语，不管是非，仅述一次。”
弄无悯知有尾嘲弄，也不该答，只是将燕乐牵出马厩，对龙婆婆轻道：“本日兴之所至，可否骋情走马游目抒怀？”
有尾点头，不住称奇。
“此峰于火龙宫西南，内为片玉园，知日宫丹房弟子常来此取材。”
有尾忙应道：“恰是。”
龙妖这方抬眼，高低打量有尾半刻，面有疑色：“你是蛇属？”
“原是如此。”
弄无悯少停脚步，也不转头，轻道：“此为火莲池。花至阳，叶至阴，知日宫内得此一处阴阳相合，水火融会。”
这片玉园甚大，两人停停逛逛，绕一圈也花了两三刻辰光。行至门口，有尾正要跨步，却见那妾鸟花忽地飞至。有尾摆布闪避，想着此花贵重必得顾恤，难下重手。而那花似是专为堵住有尾来路，一人一花，对峙不下。
青姬瞧瞧有尾背影，点头暗道：怎得全无防备之心。这番经历，倒也不幸。
“谢过青姬夫人。”有尾应着，后虽不见青姬相询，她已是絮絮讲起幼时所遭欺负、宫中架空委曲，谵谆不断。言及把柄，哭得情动。
妾鸟一声啼叫，过去门外飞去。有尾见状，嘴角微翘。
“困蛟实非金线之功，乃是线上妖力。”
有尾点头，看一眼悬在一旁那妾鸟花，见弄无悯又往里走，便扭头跟从畴昔。
“明日但是又到蛇蜕之期？”
弄无悯淡淡道：“但是从杯水殿过来？”
第二日，有尾一大早便按苍文指引前去杯水殿。刚入殿门，就见一妇人端坐堂上，似在假寐。有尾轻手重脚上前，心中稍有懊丧。
有尾唇角一勾，伏身案上疾书：有蛟青姬，困于浅滩。书毕，将纸条卷起，用线扎了，绑于妾鸟身上。
有尾捡了一旁位子，坐于青姬身侧。“有尾身有疾患，未得修习神通，困在此处倒是平常。但见青姬夫人气度，必是妙法高深，怎会跟有尾普通处境？”
“青姬夫人修行多年，此物竟有如此神力？”
龙妖见有尾乃是蛇属，心中天然松了些警悟，再看有尾面庞，心下总觉靠近。“青姬。”
有尾看看弄无悯，又对龙婆婆甜笑：“可否借了龙婆婆那飞将与我，且看宫主是否乐意同业。”
“此花服从为何？”有尾想着这片玉园中草木或皆有药用。
有尾见他若观火般洞见本身行迹，也偶然粉饰：“恰是。那青姬夫人直赞宫主仙法无边，她甘拜下风。”
青姬见状，倒是上前拍其肩头略加欣喜。
“那倒出奇。”有尾又细细打量那花。
弄无悯见状，轻咳一声，那藤蔓如被喝止，刹时缩回原处不敢转动。
“本日宫主来火龙宫探我，你来得倒巧。”
入得园内，有尾已是双目大开：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其貌多异；有花状如牡丹，大如鼓面；有藤悬于半空，其叶如爪。有尾探手上前，竟见那叶爪似婴孩将其手指轻握，另有几支树藤跟着朝有尾飞来，整蔓靠于有尾身侧，爪叶大伸，又是玩弄有尾头发，又是抚摩有尾肌肤。有尾被此中一爪挠在腋下，立时咯咯笑出声来。
“此花无根，何故存继？”
“恰是，鄙人有尾，不知尊驾大名？”
弄无悯稍顿，又道：“此花欲界难寻，恐仙界也为数寥寥。”
“此物白日为花，入夜化鸟。花有鸟翅，鸟留花蕊。若以金线缚之，则可阻其形变。那青蛟即为金线捆缚，囚此花内方得入宫。”
“并无。”弄无悯稍稍点头，“此物至珍，人常言‘物以稀为贵’。故不管仙妖，若得此花，常作定情之用。”
“此花会飞。”
“劳宫主挂记。”有尾正应着，见一花枝从远处径直朝本身飞过来，稳稳停于面前。
“知名小妖，同困宫中。”有尾缓道。
弄无悯轻拍燕乐头，叮咛其好生待着，后便踱步往园熟行去。有尾见状，紧随厥后。
有尾点头。
青姬看看有尾，缓道：“万物潜修，百年得人形；如有机遇，妖可成仙，必耗千年。弄无悯生而仙身，后天更是昂扬，我功法不及。”
怎料妾鸟冷静，半晌，不过啾啾啼鸣数声，后便收了翅落于有尾肩头。
“弄无悯所言究竟真假？”有尾心道，“也不知他带我往片玉园何意。”有尾驮着妾鸟，缓缓返了屋中。
有尾闻言，也不推让，手掌一摊，那妾鸟花便停在其上，不再转动。
“此花尾随绕园一圈，你未发觉？”
“待你蜕尽寒气，以后每月之期便可来此莲池浸泡，可平体内阴阳。”弄无悯接道，“你令燕乐带你来此，它识得方向。”
弄无悯见有尾神采惊奇，轻道：“妾鸟花。你可听青蛟提过？”
“那我若今晚取了珍珠，佐以月光，妾鸟难道要将千万年来蜜语美语尽数讲于我听？”有尾掩口偷笑。
“此物既可传话，莫不是弄无悯又使计欲探我与目繁华干系？”有尾暗道，“上回他将目繁华手书放入锦盒连同丹药一并予我，可见对我早疑；若此妾鸟当真觉得摸索，若不中计，且非孤负？”
“你随我来，定是有灵。这般，你彻夜到处绕绕，累了就停靠，乏了便安息，只需在明日中午之前返回这敛光居便可。”有尾冲着妾鸟轻道，“你可知我意？”
当夜，有尾便托苍文取了颗海珠，趁月色明朗，有尾立于敛光居院内，心下迫不及待，早将妾鸟置于华泽之下。
“若将心中所想对花蕊说出，待其夜间化鸟，于黑暗中以月华配以珍珠光芒映照，妾鸟便会重述所闻。”
“片玉园？”有尾初次闻听此名不免猎奇，“可否入内一观？”
踱了几步，又见一处莲池。其内密密充满莲叶，几十只莲花暴露水面，摇摆多姿。其色艳，可拟烈焰。
两人一前一后，转眼奔驰云间。有尾见走马线路跟之前非常分歧，想来弄无悯一宫之主，自可恣情随性，不受束缚。少顷，有尾见火线一峰直耸，之前倒是从未得见。待马儿奔驰飞至，有尾见火线有一空位，燕乐早已稳稳落下。
有尾闻言，轻道：“有尾不敷顾忌，尚可来往随心。然属类有别，亲疏清楚。有尾生而身孤，宫中亦为只影。现在青姬夫人既在，可否允了有尾，让我日日前来问安？”
龙婆婆冲有尾一笑，招手便唤她畴昔。
有尾心下一惊：那尔是道行恁高。
“无需水土，可活万年。”
青姬闻言，心有稍动：我儿早夭，她乃孤子，同是沦落。有其相伴，这宫中日子或好打发些。这般想着，她已开口：“你有空便来。我困于此，除了誊写仙册，也无他事。”
“它既决意跟从，你便带上。”弄无悯含笑。
有尾心知物极必反，倒不急在一时。想本日所为，总可令青姬放下些防备。照此下去，或可探探愚城动静也未可知。正想着，人已至火龙宫。有尾想着几天未见龙婆婆与燕乐，这便径直去了马厩。到得入口，见弄无悯跟龙婆婆并立燕乐跟前。弄无悯还未伸手，燕乐已是探上头来讨要爱抚，又在弄无悯肩头磨蹭开了。
龙婆婆自是欣然应下，沉吟半晌，对有尾笑道：“你也久不来火龙宫了，要不要也趁兴放马奔驰一番？”
“何人？”龙妖早有所感，双眼未开。
有尾在杯水殿待了半日，已将本身过往倒得洁净。眼看即到午膳时候，有尾这方恋恋不舍，起家告别。
“并无提及。”有尾伸手，那妾鸟花便飞至掌心。
有尾闻言，便又靠近，紧紧跟着，心想若那藤蔓再敢上前轻浮，便一个巴掌赏了去。
“此地是？”有尾自飞将上跃下，问道。
“此为宫湦藤，流湎吃苦，尤重色。虽有放浪之举，然不至为祸。其叶入药有明目之功，可医眼疾。”弄无悯轻道，“你且跟紧些，它们便不敢上前缠你。”
有尾止了笑，看看弄无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