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别来几度风 - 第38话
“娘亲！”有尾笑中带泪。
入夜，有尾听得耳边有扑翅之声，她揉眼开目，见妾鸟正停在衾上。有尾忙取了珍珠，速速带妾鸟来到院内。月华珠光刚一覆上妾鸟，就听得一古怪调子道：
“四海为家，幼时影象多已不存。”
“可进了午膳？”
戳及青姬把柄，且听她道：“吃饱你便归去。我尚需誊写仙册。”
“恰是！”青姬夫人大喜，“为娘为仙之时，于银河打捞月白星，手工磨制为这般大小青珠，手串有二。你一出世便戴在腕上。”青姬夫人伸出右手，给有尾看看本身腕上珠串。
“再莫叫我夫人，”青姬夫人道，“你当唤我娘亲！”
“但是一条青色珠串？”
“回夫人，尚未。”
“夫人，吓到了你。”有尾轻道。
有尾边吃，边道：“夫人可有后代？”
“想来若非弄无悯故弄玄虚，就是愚城细作暗中施为。”想到愚城，有尾心下一动，“既是尔是将青姬夫人捉了送与苍文，那蛇妖莫不是卸甲？”有尾点头，“卸甲貌若耳顺，跟青姬夫人实难相配；且他与尔是同门，顾及此处，尔是也不敢不知收敛。”
“曾有一女。”
“你果是我娘亲！”有尾一时哽咽，“可那珠串，我尚记得，多年前为一群孩童欺负，抢了去了。”
燕乐行至怀橘宫，轻车熟路入了门。有尾见弄无悯又布好餐茶丹药，似是早在等候。
“无妨。”
“尝见凡人儿孙绕膝，家宴之时好不热烈。有尾无父无母，从不知同长辈共餐是这般顺心舒意。”
弄无悯也不该，将桌上丹药往边上稍推。
有弄无悯在旁以仙法助力，再次蜕皮自是顺畅；然水火瓜代，冷热折磨，有尾元气又伤。她仓促拜别弄无悯，亦偶然再往杯水殿，吃紧返了敛光居，吃喝一通，疗摄生息。
“又劳宫主台端，有尾惶恐。”
“弄无悯所言不虚。”青姬夫人顾忌身上金环，“不能施法，怎生是好？”正想着，又听有尾不住叫冷，忙用被褥将其包裹严实。
“如置热釜。”有尾慌道。
“夫人甚是慈爱。”有尾脸颊稍红，“实在有尾本日专捡此时前来。”
有尾凑上前，单手抓了丹药吞下，便入了房内。
青姬夫人不再言语，抱着有尾，嚎啕不止。
“有尾身孤，总不得充饥。这般丑态，夫人见笑。”
“你父为蛇属，你亦蛇属；蛇蜕之时你无神智，实难发觉――你秘闻虽为玄蛇，然娘为蛟龙，承我血脉，你秘闻头顶亦有两包，乃是龙角。惜你并没法力，从未修习，故那龙角迟迟难出。且你后背下方有一胎记，跟当年襁褓婴孩一模一样，圆形青色，不过一寸。”青姬夫人接道：“虽失了影象，却不知身上可有一物长年佩着？”
“只是如此？”有尾心道，“定非目繁华，一来妾鸟不知其地点，二来妾鸟一定飞得出知日宫。”有尾起家，又将手掌伸向妾鸟，托着它进了房。
“有尾，亏你机灵，得此妾鸟花。我亦知你情意，探到青蛟之事，你且听来。”妾鸟顿顿，接道，“此蛟曾列仙班，后结秦晋于蛇妖，被贬下凡。曾有一女，后丧，堕妖魔道，为一道人所制，囚于金鞋十数载。”
青姬夫人见其非常，已是奔了过来，一看有尾面庞，赤红一片，触及竟有灼手之感，不由大惊。
有尾已知讲错，欲速难达，只得告别。刚走几步，突觉身有火烧之感，她忙扶住一旁木椅，人却早早瘫在地上。
有尾身子一颤。
约莫一炷香，有尾方才转醒，见床边一庞大蛇蜕，心下一惊：昨日方才蜕皮，怎本日又遭突变？她稍一侧头，见青姬夫人于一旁桌边，眼中带泪，爽然若失。
青姬夫人忙扶了有尾往内堂去。有尾热得不住抓挠，待将衣衫除尽，方觉满身通红。
有尾笑笑，穿戴伏贴便欲再往杯水殿，谁料刚一出门，见燕乐已候在院内，有尾这才记起本日需去怀橘宫再历火炙冰冻，不免黯然，她攀上马背，心中考虑着入夜再尝尝妾鸟，且看有何线索。
“想你一向流落在外，无亲看顾，本就身弱，难保全面。”青姬夫人念及此，捧心扼腕。
有尾不言，心中暗道：凭此鉴定，实在果断。
青姬夫人徐行上前，扑在有尾身边，泣不成声。
青姬夫人见有尾失了神智，心中着慌，此时就见其化了玄蛇，自蛇口处开端蜕皮。
“现在那边？”
有尾得令，早是按捺不下，拨了菜饭，蛇吞而入。
妾鸟声音陡变，沙哑不清，有尾焦急往前一凑，只闻妾鸟一声锋利啼鸣，惊得有尾一下瘫坐地上。
第二日，有尾专捡了午膳时候前来杯水殿，一进门，见青姬夫人正于桌边用膳，有尾上前见礼，盯着餐食悄悄舔唇。
为有尾呼唤所扰，青姬正欲施法驭水，突感心口一紧，痛似锥心。
“夫......夫人，可肯定我便是当年季子？”
“你便是我当年丧失亲女！”青姬夫人紧握有尾两手，“当年被贬尘寰，恰逢天降金光。为娘深感炎如火炙，已是昏倒。待我醒来，襁褓季子浑身赤红，便是你方才模样。”
“浑身赤红。”青姬夫人喃喃。
青姬夫人哑然，心中酸涩，暗道：若吾女安然，想来也不过她这年事。思及此处，青姬夫人凄戚，又忙为有尾布了菜。
“我探知吾女失了鼻息，以后便化龙形要入湖中，口中衔其尸身，谁知刚一入水，她便不见。”青姬夫人轻抚有尾额头，“只是厥后你流落那边？”
青姬夫人见有尾模样，心中暗笑，“那且落座陪我同进些许。”
第二日中午，有尾方才醒来。一扭头，便见妾鸟花于桌上静置。她忙上前，见昨夜纸卷已无踪迹。
青姬夫人不解。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