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亦云亦雨的夏 （七）

静漪回身对着镜子看看。

“三表姐不管穿甚么，都好美。”静漪低声夸奖。

无垢说着，竟学着旗人女子请双安。她此时只穿戴蕾丝内衣，一对玉足光光的踩在地毯上，让人看了忍不住就发笑。

她就闻声姑姑先问：“无垢呢？”

得空不过是比她大了才不到两岁。那无垢也比她大不到一岁，却都把她当小孩子看。

静漪看向得空。

静漪客居的这所小院落，在赵老太太所居住的西院和赵太太居住的东院之间的花圃火线，往西院去，还是要穿过赵府花圃的。静漪跟着得空走，气候这么热，她向来怕冷不怕热的人，都有些难耐。幸亏转入花圃里，花木繁多，行走其间只感觉阴凉阵阵，稍久些，遍体舒泰。

在廊子下的婆子瞥见她们出去院门，就往里报，说：“二蜜斯、表蜜斯来了。”

“无垢你又说甚么？”得空在内里问道。

得空也被无垢逗的笑出来，指着她说“让你少跟孔远遒在一处儿，你就要学成他那油嘴滑舌的模样了”。她说着无法的站起来，道：“那就走吧。”

“我如何油嘴滑舌了？还不是替你焦急，说了这一车话，白喝了两碗酸梅汤。漪儿你陪二姐先去吧，我换件衣服就来，你们慢些走等等我的。”她等得空出了门，一把拉住静漪说：“我先替二姐夫感谢你，我今儿见过他，他此时连去跳昆明湖的心都有了。救他一命，你功德无量……”

静漪跟在得空身后，低着头，先请过安才稍稍昂首。上面中心坐着的是赵家老太太，姑姑和另一名贵妇人分坐两边。

得空悄悄哼了一声，也低声说：“她也不怕转头妈见了她，又该说她只会花心机打扮了。我们先出来，不等她。”

静漪看无垢，这么会儿工夫，也重新清算过了头发――倒像是为了见客特地弄的昌大些似的。她微微一笑。

“金伯母好。”无垢先去见礼。

“二表姐，为甚么给人吃闭门羹？”静漪轻声问。

无垢偷眼看她母亲。赵太太不动声色的浅笑着。

得空等静漪跟上来，仍然慢悠悠的。静漪催促，也不见她加快脚步。静漪无法的随在她身边，亦步亦趋。

静漪笑着，跟着得空先走进院子里去。

“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得空说。

内里台阶上一阵脚步声，无垢在内里笑着答道：“来了来了。”

她都已经满十八岁了……身后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是无垢追了上来。但见她在这么短的时候内就换好了衣装，还不是她一贯爱穿的洋装，而是藕荷色的裙褂，娉娉婷婷的走来，非常的都雅。

静漪浅笑着出来，丹桂和秋薇都打了遮阳伞在那儿候着了。

无垢摆手让静漪快些走，小声说：“明显很想去。”

金夫人看到无垢，浅笑道：“前儿在孔总长家里，倒碰到过三蜜斯。”

“我才不是小孩子。”静漪当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