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选择
世人皆是一惊，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温诗河却恍若未觉，只冷冷地扫了温绮罗一眼，便拂袖而去。
除了那些个末流官宦的女郎盼着飞上枝头，改换家世。士族勋贵们倒是不肯将女儿送入那四九城的。
可此时温诗河那里还听得进青玉的话，她气得浑身颤栗，只感觉父亲偏疼到了顶点。
温诗河秀眉微蹙，“江府的大郎一介白丁，父亲岂能同意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
温绮罗看了眼青玉，垂眸掩去眼底的笑意，持续慢条斯理地用着晚膳，仿佛统统与她无关。这府中民气清楚，想来温诗河已是气红了眼的兔子，方能如此失礼。
青玉叹了口气，半晌待温诗河出完气，才将温诗河扶到榻上坐下，柔声道：“女郎息怒，细心伤了身子。主君也是一时胡涂，才会听信了二娘子的谗言。”
青玉一边替她拭泪，一边劝道：“大娘子，您先别急，我们渐渐想体例。这门婚事，我们断不能应下。”
温诗河猛地昂首，眼中燃起一丝但愿：“姑姑，诗河自幼丧母，全仰仗姑姑珍惜，在这宅邸当中，不被人欺。现在，还请姑姑看在先母的份上，务必帮我一回。”
她哪知温绮罗铁了心，要搀扶江府青云直上，又哪知上一世的大将军嫡长女，本是贵不成言的身份，也不过落得个身首异处的结局。
温诗河心中却有些踌躇。
“明显甚么？明显属意大殿下，现在却让我远嫁给一个毫无背景的秀才之子？我不嫁！要嫁为何不让二mm嫁！”温诗河一把将手中的帕子揉成一团，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和委曲。
回到本身院中，温诗河再也忍不住，将桌上的茶具尽数扫落在地，收回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青玉心疼地望着满地狼籍，却也知此时安慰无用，只得冷静地清算残局。
青玉做出噤声的手势，神情凝重，“娘子慎言！主君明显……”她顿了顿，没有持续说下去，可话里的意义，温诗河又岂会不懂？
用膳过后，青玉寻了个空地，将温诗河拉到一旁的花厅中，借着撤换茶盏的机会，附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夜风拂过，带来阵阵寒婢女气，却冲不淡两民气中的焦灼。
如果被那些本就瞧不起她习武粗鄙的贵女们得知本身的婚事，想也晓得又会是如何一番讽刺。这让温诗河如何能甘心？
温诗河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青玉的意义。她咬了咬唇，低声道：“你的意义是……大殿下？”
如果嫁给他，只怕今后宫中糊口更加艰巨。温家虽无亲眷入宫奉养，可京中贵女耳濡目染，也知后宫辛密极多，非常人能设想。
夜已深沉，温府后花圃的暖亭中，温绮罗单独一人坐在窗前，目光幽深地望着天上的明月。
青玉赶紧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才稍稍放下心来。“隔墙有耳，这话如果传到主君耳中，只怕又该罚娘子了。此事或许另有转圜的余地。”
温诗河定是对江府婚事各式不肯，可逃离既定的运气，并非易事。江家与温家一样简朴，没有后院磋磨，且那大郎君……也不凡夫俗子。
她草草辞职时，猛地起家，衣袖带翻了桌上的茶盏，收回一声脆响。
明显绮罗非嫡出，却也冠以嫡女名分。父亲还到处保护她，现在连本身的婚事都要如此草率决定。
两人又商讨了好久，直到夜深人静，青玉才悄悄拜别。温诗河躺在床上，展转反侧，难以入眠。
想到这里，温诗河眼中闪过一丝断交，“姑姑说得对，我不能让温绮罗得逞！”
她本就与旁的世家女郎分歧，可在京中，以她温家大娘子的身份，那个能不高看一眼。
温诗河心中一凛，青玉的话如同醍醐灌顶，可谓药到病除，让她刹时复苏过来。
闻言，温诗河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几乎将手中茶盏掷了出去。
“父亲眼里只要温绮罗一个女儿，那里另有我这个长女！谁家长女的婚事竟是由次女做主？若传出去我可另有脸面？”温诗河越说越气，泪水夺眶而出。
“父亲当真是老胡涂了不成！温绮罗清楚就是用心的！”她清丽的妆容也因肝火而显得有些狰狞。
嫁给大皇子，究竟是福是祸，她现在也没法预感。可她晓得，本身已经没有退路了。
青玉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低声安慰道：“我的好娘子，您可千万稳住，这儿人多眼杂，细心隔墙有耳。”
可青玉惯知要给温诗河上眼药，就要对症下药，找准她的芥蒂，“您的婚事如果定了，想来二娘子的婚事也不远。若二娘子成了有诰命的王妃，这温府，都城，都会变成二娘子的天下。”
她虽是不谙世事的闺阁蜜斯，可这都城之地，温大将军的荣光惠及后代，让她与有荣焉，岂会不明白青玉话中之意？
又过了一刻，温诗河才强压下肝火，跟着青玉回到膳堂，心境愈发不宁。
青玉见她想通，心中也松了口气，“娘子放心，奴婢定会极力助您一臂之力。”
更何况，暮年她便知萧策身份高贵不假，却并不得圣上欢心。
“可……我并不想嫁给大殿下。”温诗河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顺从。
昔年萧策来府中习武，他们日日在武场一同习剑，也没有产生半分男女之情，向来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同窗之谊。
青玉当然也知温诗河的设法，可结婚以后，女子的尊荣，还不是全仰仗夫君？便是你出身公爵贵爵之家，贵为郡主乡主，也要以夫君为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青玉点了点头，道：“大殿下现在尚未娶妻，如果女人能得殿下的喜爱，这江府的婚事，天然也就作罢了。”
如果让温绮罗得了势，只怕本身和母亲留下的东西，都会被她一点一点蚕食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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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北风吹过，几片零散的枯叶飘落下来，沿着窗柩落入室内，也落在她的心湖中，荡起层层波纹。
青玉沉吟半晌，拍了拍温诗河的手，眼中染上些许光阴垂死的感慨，似是想到先主，也动了情，“女子婚嫁，本就是媒人之言，父母之命。可如果对方身份高贵，便是主君，也容不得他说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