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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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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衍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笑着向梁峰先容起了身边诸人。在坐几位也鼎鼎驰名,谢鲲、庾敳、胡毋辅之,无不是同王衍臭趣相投的老友。非论是谈玄还是纵诞,都是各种熟行。

崔稷立时没了言语。是啊,如果人家成心刁难,又如何能避开?

梁峰乃是上党太守,不在朝臣之列。要想面圣,只得听宣。下次常朝还在三日以后,这段时候,他只能乖乖待在官邸当中。

这话但是让王衍吃了一惊。服用寒食散出题目的士人,的确数不堪数。病情也分轻重,但是服散过当,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狂躁、易怒的神态,哪能像梁峰如许淡定自如?

王衍此人一贯追求,从武帝期间就官路亨通。建立罕少,名头甚大。因为才调横溢、面貌俊雅,又精善玄理清谈,更是成了士林之典范,名流之表率。在司马越入朝主政以后,就把他引为亲信。司马越毕竟不是武帝直系,想要用关东士族,还是力有不逮。只能依托王衍如许的名流效应,来中和本身血缘上的缺点。

“司空有请,自当赴约。”梁峰笑笑,扔下了请柬。

“行散不当,故有恶疾。”梁峰淡淡道。

非论王衍本人道情如何,起码他想的时候,就会能人感觉如沐东风。梁峰微微一笑:“多谢司空。”

身处如许一群人的包抄,梁峰的作态就显得特别刺眼了。

这个卫祭酒,说的恰是方才上任的太傅西阁祭酒卫玠。出身高门,又面貌绝佳,卫玠现在也是洛阳鼎鼎大名的人物。只论面貌,这两人真是相去仿佛。

但是留名是留名,谁能想到他在上党还能折腾出这么多事来。击退匈奴来犯也就罢了,日蚀夺城、得救晋阳,更是出人料想。现在就比年幼的天子都挂念上了这个名字,司马越天然不能坐视不睬。

一封请柬送至官邸,当朝司空王衍,请他赴宴。

实在从寒食散的服用结果来看,像是某种古|柯类药物的镇静反应。能让人神思腐败,性|欲高涨,情感暴躁。但是戒|断,却比古|柯要狠恶很多,也不知是不是掺杂了重金属毒物的附加感化。

不过赞美只是一瞬,王衍摇了摇手中白玉麈尾,哈哈笑道:“未曾想梁太守如此姿容。只是为何炎炎夏季,还这般拘束呢?”

这就像一种戒|断反应的余韵,不那么狠恶,但是持续不休。带来的另有表情降落,乏力烦闷。就算脑筋里明显白白的晓得启事地点,还是有力摆脱。

因受竹林七贤影响,此时放诞已经成了名流中的主风行动,裸袒箕踞不再是有辱斯文,而成了一种表示气度和本性的体例。当然,也免不了有寒食散从旁影响。

但是细心瞧梁峰面上,王衍又不得不承认,这病容绝非作伪。行散恰当呈现的症况,又是一查就能查明的,决然没法假装,他敢如此说,恐怕确有其事。

现在梁峰方才到洛阳,就有这等大人物宴请,想也晓得应是司马越的意义。

隔日,梁峰和崔稷二人,一同乘上牛车,向着司空府而去。并没有接管崔稷的建议,梁峰仍旧是大袖宽袍,丝履纱冠。衣服穿得整齐得体,面上也未曾涂抹脂粉,带着三分病态,七分肃容,登门求拜。

为了这个,梁峰还专门问过姜达。不过深明药理的姜大夫也说不个以是然,只因寒食散丹方太多,那些晓得药理,自行配药的士族后辈还勉强节制药物成分。药坊中买的,实在说不清道不明,鬼晓得内里都掺杂了甚么。

果然,王衍方才先容完诸人,一旁阿谁身量短小,体胖丑陋的男人就开口道:“早就听闻梁太守大名,现在相见,倒想问问。佛子一事,但是当真?”

“哦?”没想到他敢劈面推拒,王衍挑了挑眉,“子熙患得何病?”

是啊,在坐诸人,都是衣衿大敞的模样,唯独梁峰穿戴周正。这说浅了,是他没有放达的气度,说深了,则是不肯与他们沆瀣一气。这个上马威,使得可有些锋锐。

梁峰只是一笑:“心若安闲,何必循行?衣衫不过外物,穿的舒心便可。”

为首那人,年约五旬,面貌不见朽迈,反到清俊高雅,有了些脱尘的仙气。他的穿着也非常打眼,衣袍大敞,外露心衣,头上无冠,足踏木屐,的确不像是待客,而像是酒醉正酣。身边七八个陪客,也都大多同他一样,衣衫不整,箕踞仰卧,一副放诞不羁的模样。

从太行陉到洛阳,一起并不如何安稳。陉道本就崎岖,加上换了牛车,更是煎熬。但是此次,梁峰却没体味到多少颠簸,只因一起上,他堕入昏睡的时候,要远远超越常日。就算有姜达跟着,也束手无策。

“这类事,是想避就能避开的吗?”梁峰反问道。

梁峰一行,住进了官邸当中。固然是觐见,但是朝会并不是每天都有的。自汉景帝以来,循例乃是五日一朝,称为“常朝”。也就是每过五日,天子会合中召见一次臣属。并且如许级别的当局集会,也不是谁都能插手的。故而有资格插手常朝的京官,才会被唤做朝臣。

只见来人一身简朴至极的袍服,无粉无黛,无香无花,反倒衬出了实足容色。加上此子身量即高,体又纤瘦,惨白病容更是让人顾恤。王衍本身长的就好,也喜好那些面貌俊美之人。如果只论长相,此人但是足以过关了。

不过并未把设法透露在面上,梁峰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陈郡柘梁丰,见过王司空。”

王衍本人也服散,面对如许的病,如何说都会有些兔死狐悲的设法,也不介怀,反而叹道:“没推测子熙也有散症。来人,撤下酒水,以茶代之!”

面对这张请柬,崔稷轻叹一声:“怕是太尉的主张。”

梁峰也不推拒,鄙人手客席落座。

都已经走到这步了,还避讳甚么?乖乖送去,让人家好好瞧看吧。顺道也好摸一下底,看本身前来洛阳究竟为的是甚么。

见崔稷无话可说,梁峰摇了点头:“还是见机行事吧。”

但是过了外城,进入内城以后,氛围就垂垂好了起来。固然在乱战当中,这些公卿宅邸,官署台阁也有影响,但是几个月的时候,足以让他们规复昔日的糊口。那些桐杨夹植,斋馆敞丽的“贵里”,不管何时,都不会以破败的姿势示人。

如许一争光的环境,还不如窝在官邸养病。但是梁峰没有行动,倒有旁人先找上门来。

就这么昏昏沉沉,小小的车队一起驶进了洛阳城。与太丰年间的洛阳分歧,现在这个泱泱都城,已经被战乱毁的不成模样。一起上净是残垣断壁,连行人都面有菜色。之前张方挖地三尺,大肆劫夺的结果,至今都未曾减退。

梁峰的眼角微不成查的抽了一抽。是了,这才是当世名流最风行的打扮。

主位之上,王衍放下了手中酒盏,颀长的凤目微眯,看向来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上党太守。固然地处并州,但是梁子熙的大名,在洛阳但是久有传播。且不说佛子避疫的事情,只是当初击杀严籍,勇夺上党,就让他在朝中诸公心中,留下了个名号。

在侍从的引领下,两人穿过蜿蜒回廊,精美楼台,向着司空府后院而去。六月恰是骄阳炎炎,暑热难消的时候,但是司空府中绿树遍植,碧水环抱,就连暑气都被逼退了三分。当跨入天井时,喧杂的人声乐声,随风飘来。只见临水的庞大亭台之上,一群人正在喝酒作乐。

王衍也笑了:“此子容仪,不亚卫祭酒也!来来,退席痛饮!”

王衍崇尚道家经义,又最善玄谈。如果在这类宴会上牵涉到佛道之争,怕是还没打出花样,就要被人一顿调侃,闹出笑柄。如此一来,可就不妙了。

崔稷也晓得势在必行,又叮咛道:“王司空为人清雅,乃名流之首。府君气度上佳,当能得他青睐。不过佛道之事,还当避之……”

这话不偏不倚,不卑不亢。既没有顿时解开衣服,奉承的投入他们的行列,也没有板起面孔讲甚么品德礼节。如许的答复,不止王衍,就连他身侧几人都哈哈大笑,齐声奖饰。

宴是设下了,也摆出了清谈架式。这第一眼,却让王衍忍不住在心底暗赞。

侍婢立即斟上了满满一杯酒,送到了梁峰面前。这酒,是千万推不得,但是梁峰却没有举杯,只是道:“下官现在正在服药,不能喝酒,还请司空包涵。”

是以王衍就受司马越之托,先来摸索摸索这个上党太守的根底。看看他究竟心向那边?

不过如许的装束示人,是梁峰千万不能忍的。所谓“心衣”实在就是肚兜,一群留着胡子的大老爷们,衣衫大敞,穿戴肚兜,暴露白花花的肚腩或是干瘪发皱的胸腹,的确不忍细看。在家乘凉也就罢了,大庭广众之下穿成如许,还真需求必然的勇气。

遵循事理,梁峰也能够趁此机遇访问一下在京的亲朋老友,乃至疏浚门路,探明天子招他前来洛阳的真正启事。可惜,梁家几代没人当官,洛阳之前又大乱了不知几次。从洛阳到邺城,再从长安到洛阳,那些辛辛苦苦跟从行台挪动的百官,死的死散的散,十去五六。莫说是梁峰,就算让崔稷来,也不必然能弄清楚朝中的人事静态。

如许的侧重,更是让王衍申明鹊起,也让他地点的琅琊王氏随之水涨船高,就连他的弟弟王澄和族弟王敦也身居高位,极得司马越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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