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办团练
自承平军在江宁定都立国,与朝廷作对,一百八十年前的三藩之乱重演以来,朝廷在任命曾国藩为第一个帮办团练大臣后,又敏捷在安徽、江苏、江西、直隶、河南、山东、浙江、贵州、福建九省任命四十二个帮办团练大臣,用以帮手处所文武弹压各地风起云涌的动乱。承平军声望大震,东南国土烈焰腾空,千里长江,战舰如云。茂发、张国梁受命带领从广西跟踪出来的绿营沿江追击,在江宁南部建江南大营,把江宁城团团围住。琦善带着一支军队仓促南下,在长江北岸扬州建起江北大营,虎视江宁。本已积贫积弱、灾害深重的中国百姓,今后今后,又陷于血与火的战乱当中,运气更加悲惨。
武汉三镇失守,使咸丰帝大为大怒。署湖广总督徐广缙被撤职严办,张亮基奉调到武昌,代替徐广缙的空缺。张亮基视江忠源为摆布手,他把江忠源及其一千楚勇也带到武昌,剩下的五百楚勇编为一营,由江忠源的表兄邹寿璋、弟弟江忠济统带,作为大团的第三营,接管曾国藩的批示。这时,郭嵩焘也分开长沙回湘阴捐献。接着罗绕典受命到江西当巡抚,潘铎因病告免,岳兴阿迁升湖北布政使。骆秉章又回到湖南来当巡抚,他请朝廷调老僚属徐有壬从云南到长沙来当布政使,又向朝廷保举衡永郴桂道陶恩培升任按察使。一时候,湖南初级官员改换一新。在曾国藩看来,骆秉章庸碌、徐有壬浅显、陶恩培无能,他从内心瞧不起。曾国藩晓得此后会有掣肘,但他不顾这些,仍然像张亮基在长沙时那样我行我素地干下去。
第二天,曾国藩便向朝廷呈上一道奏折。曾国藩要在省会建大团,天然并不是仅仅为了防卫省会,弹压匪乱。他的首要企图在于建立一支新军。他的设法是:先招募少数人,加以严格练习,使之起到以一当十的结果;然后以这批报酬骨干,再招募十倍二十倍的人,当即便可成为一支劲旅,到时拉出省外,与承平军较量。满人对汉人向来防备甚严,兵权由朝廷紧紧节制,从不放心让汉人多带兵,更不答应有人像明朝戚继光那样建"戚家军"。或许是曾国藩的奏折写得含混,或许是因为时势危急,咸丰帝知绿营不敷依托,但愿有一支新的军事力量呈现,也或许有恭王、肃顺和唐鉴的极力包管,使得咸丰帝特别信赖曾国藩,竟然很快便亲身批覆:"悉心办理,以资防剿。"曾国藩奉了这道圣旨,立即把罗泽南和他的几个高足调来长沙。他的一千团丁,颠末遴选后,带来八百。这些团丁编为两营,每营三百六十人,罗泽南带一营,王錱带一营;又从中抽调八十名精干团丁,构结婚兵队,由曾国葆统领。曾国藩又亲身通过考核比较,从八十名亲兵中挑出彭毓橘、蒋益澧、萧启江、萧庆衍等六人来,由康福卖力练习,充当本身的贴身保镳。这六小我都是曾国藩的亲戚或世谊。曾国藩以为,大团练勇中的大小头子,都必须有亲谊干系,这是将这支练勇连为一个固执团体的纽带,相互之间才气荣枯与共,存亡相干。曾国藩叫罗泽南、王錱尽力练勇,别的再请几个委员来办理平常案件。一传闻新创办的审案局衙门中要委员办事,当即便有很多官员和士绅前来保举人。曾国藩本想本身物色,不受保举,但一来一时不易找到合适的人,二来刚办事碍不过情面,便从那些被荐人中挑出十余名,拜托畴昔岳麓书院的同窗老友在籍江苏候补知州黄廷瓒卖力。
紧靠巡抚衙门的鱼塘口,新创办了一个衙门,招牌上写着"湖南审案局"五个大字。布袍素巾、腰缠麻丝一身守制装束的曾国藩在这个衙门里办事,当起以安境保民为首要职责的帮办团练大臣已经有两个月了。记得进长沙的那一天,他和郭嵩焘、国葆、康福一行来到大托铺时,江忠源便带着一百楚勇在镇上恭候,亲身陪他们进城。来到新开铺时,左宗棠又带着一班长沙乡绅和昔日师友,如黄冕、孙观臣、陈季牧及岳麓书院山长丁善庆、城南书院山长丁辅臣等来驱逐。来到又一村巡抚衙门口,只见中门大开,张亮基带着前鄂抚罗绕典、布政使潘铎、按察使岳兴阿及盐道、粮道等一批初级官员早已等待在那边。当夜,张亮基在巡抚衙门大摆酒菜,为曾国藩洗尘。张亮基如此昌大而诚心肠驱逐,使曾国藩深为打动。连续几天,张亮基和曾国藩密谈。二人对湖南吏治败坏、匪盗横行,都深恶痛绝。曾国藩以为乱世须用重典,对宦海要严加整饬,特别对匪盗要严加弹压。张亮基完整附和。对曾国藩所持的"宁肯失之于严,不成失之于宽"的方略,张亮基也甚为赏识。曾国藩又提出在省会建一大团,从各县已经练习的乡勇中择其优者,招募来省,严格练习,以这支团练来保卫省会安然,弹压各地匪乱的建议。张亮基小我也表示同意。只是兹事体大,要曾国藩亲给皇上上一奏章。最后,张亮基紧握曾国藩的双手,说:"此后有关湖南保境安民的统统,都奉求给仁兄了,全仗大才经纬。湖南是仁兄桑梓,仁兄对湖南的挚爱之心,定不在亮基之下,千万莫存避嫌之念,固然放开手脚,施补天之术,使三湘父老早得安宁。"这番话,说得曾国藩热血沸腾,恨与张亮基相见太晚,对先前的回绝颇感愧赧。
迩来,长沙城里常有小股动乱,掳掠、打斗、聚众肇事等时有产生。团丁一去,肇事者先闻讯走了,常常抓不到。曾国藩非常恼火。为着警告肇事的强盗,也为着在新巡抚面前表示团练果断弹压的倔强态度,曾国藩亲身草拟"格杀勿论"的布告,印刷数百份,每份都盖上"钦命帮办团练大臣曾"的紫花大印,大街冷巷,城门船埠,广为张贴。又加派团丁,四周巡查监督,市中间和各首要街道上,更是严加防备。百姓大家低眉敛容,恐怕与肇事强盗沾上边。长沙城仿佛处于可骇当中,几天来,一片肃杀死寂。眼看果断弹压的办法获得效果,曾国藩想:看来酷刑峻法,确为治国治民的不易之道。
谁知没有温馨几天,长沙城又发作一场更大的动乱。
史载,咸丰三年仲春底,广西提督茂发在江宁城外孝陵卫、紫金山一带建江南大营,结营十八座,拥兵一万七千余人。同年初,钦差大臣琦善率兵一万八千人在扬州建江北大营。咸丰四年琦善卒于军,江宁将军托明阿继之。
春节刚过,道州六合会头领何贱苟,以道州岩头村、常宁五洞、桂阳白水洞、宁远赖子山为据点,发牌吊码,扩大构造,会众生长到四五千人,漫衍十余州县,在承平军节节胜利的鼓励下,宣布叛逆,自称普南王,围攻县城,杀把总许得禄、典史吴世昌。曾国藩速派刘长佑、李朝辅带楚勇四百、王錱带湘勇四百前去弹压。刚解缆不久,衡山草市刘积厚又起事。曾国藩仓猝派人告诉王錱,叫他先去草市,然后再去道州。过几天,安化蓝田串子会又宣布叛逆,江西上犹刘洪义的义兵进入桂东,杀死清兵把总吕志漳、名流黄达三,进据沙田。另有攸县的红黑会、桂阳的半边钱会、永州的一股香会,都在主动生长会众,酝酿起事。更使曾国藩头痛的是这几个月里又新冒出一批游匪。这批游匪首要有三种人:一种是从岳州、武昌、汉阳等城逃出的兵勇,无钱回家,又无营可投,沿途逗留,到处掳掠;一种是承平军与清兵交兵过程中,被烧了房屋而无家可归的百姓,弱者沦为乞丐,强者聚众肇事;一种是清兵行军兵戈中所掳的长夫,用过以后,没有川资回家,因而展转流落,到处滋扰。这些游匪大半混迹贩子,粉碎性很大。
《曾国藩年谱》:咸丰三年,"正月,公在长沙督办街团,委在籍江苏候补知州黄廷瓒、安徽候补知县曹光汉编查保甲"。"时公于长沙城中鱼塘口为行辕,设审案局,委候补知州刘建德、照磨严良峻承审,拿获强盗,立予严讯,用巡抚令旗即行正法,或即毙之杖下。别离会匪、教匪、盗匪及平常痞匪项目,按情罪以处办。公意纯用重法以锄刁悍,而残暴严格之名在所不辞也"。
但不久,政局产生了严峻窜改。
曾国藩唆使审案局,对这些风险社会治安的不良分子,一概处以重刑。为着鼓励团丁,他规定,凡捉一强盗,赏银五两。重赏之下,团丁个个主动,有的一天乃至捉几个送来。不管是游匪、匪贼、抢王、盗贼及其他肇事者,捉一个,杀一个。不管谁来讲情,曾国藩都不宽宥。他常对委员们讲,弹压匪乱,要心狠手辣,不讲仁慈,要以申、韩、商鞅的手腕办案,不要怕此后得车裂的了局。为着收到杀一儆百的结果,曾国藩命人制作十个木笼,取名叫站笼。站笼约一人高,犯人头卡在木枷中,四肢捆绑,站在笼子里。白日用车拉着,在城内四周游街。夜晚则放在露天里,派兵守住。不给吃,也不给喝,不出三四天,犯人便惨死在笼子里。这十个站笼每天都装着犯人,每天都在长沙城内巡游,弄得全城百姓见之发怵,无人不知审案局的帮办团练大臣曾国藩残暴酷毒。士民乡绅要求拔除站笼实施仁政的状子,雪片似的飞往巡抚签押房,有几个心肠软的委员们也到张亮基那儿告状,并以辞职相威胁。张亮基对此一概不睬,反而奖饰曾国藩有胆有识,刚烈精干。曾国藩看到团练有效果,匪乱报警日渐减少,感到统统都很顺利,心中甚为对劲。
一 乱世须用重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