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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幕府才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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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守乃极劳苦之事,全仗身材强健,精力完足,方能敬慎不败。洋烟、打赌二者,既费银钱,又耗精力,不能起早,不能守夜,断无不误军事之理。军事最喜活力,最忌老气,惰则皆老气也。洋烟瘾发之人,涕洟交换,遍身瘫炔;打赌劳夜之人,神魂倒置,竟日痴迷,满是一种老气。久骄而不败者,容或有之;久惰则立见败亡矣。故欲保军士常新之气,必自戒烟赌始。

曾氏所说的"挺经"故事,见《庚子西狩丛谈》一书中吴永所记的李鸿章转述。

以上十六条,分之,则每一等人,各守四条;合之,则凡诸色人,皆可观光。圣贤之格言甚多,难以备述;朝廷之法规甚密,亦难周知。只此浅近之语,科条在此,黜陟亦在此,愿我同人共勉焉。咸丰十一年玄月曾国藩识。

"挚甫,你帮我解了一个大困难。"曾国藩很快规复了常态,脸上暴露朴拙的笑容,"此后好好尽力,桐城出了你如许才情敏捷的后起之秀,桐城文派的复兴大有但愿。"听了这句话,吴汝纶和在坐的全部幕僚无不打动不已。吴汝纶心想:明天倘使是碰到黄祖那样的人,说不定偶然之间便把脑袋丢了!

军兴以来,各县皆有绅局。或筹办团练,或支应官军,大略皆敛钱以集事。或酌量捐资,或按亩派费,名为均匀分拨,实则高低整齐。在局之缙绅少出,不在局之愚懦多出;与局绅有声气者少出,与局绅无干系者多出;与局绅有夙怨者不唯勒派多出,并且严催欺侮;是亦何尝不害民也。欲选名流,以能保本乡愚懦者为上等。能保愚懦,虽伪职亦尚可恕;虐待愚懦,虽巨绅亦属可诛。

"对得妙!"有人喊。

"十年前,恩师只是一个以文名满天下的侍郎,这十年间,恩师建立湘军,迭复名城,弟子不知,天下士人亦不知,恩师何故能建如此赫赫武功?"问话的是浙江德清才子俞樾。道光二十七年,俞樾插手会试复试,曾国藩是阅卷大臣。诗题为"淡烟疏雨落花天",命樾的试帖,首句为"花落春仍在"。曾国藩读后激赏之,奖饰道:"咏落花而无衰飒意,与'将飞更作回风舞,已落犹成半面妆'类似,他日所至,未可限量。"遂将俞樾拔置第一。俞樾为酬谢曾国藩的知遇之恩,将本身所作的诗文集定名为《春在堂集》。曾国藩一到安庆,他便弃官前来投奔。

"《挺经》?"幕僚中有人小声地念着。有的在交头接耳,悄悄地群情:  "猎奇特的书名。"

管子、荀子、文中子之书,皆以酷刑为是,以赦免为非。子产治郑,诸葛治蜀,王猛治秦,皆用酷刑,乃至父安。为州县者,苟经心于民事,是非不得不别析,谳结不得不敏捷。既求迅结,不得不刑恶人,以伸善人之气,非虐也,除莠以是爱苗也,惩恶以是安良也。若一案到署,不讯不结,不分是非,不消刑法,名为宽和,实胡涂耳,怠惰耳,纵奸恶以害仁慈耳。

前两年,欧阳兆熊将其早逝的儿子欧阳勋的文章汇编起来,刻了个集子留作记念。欧阳勋曾向曾国藩就教过学问,因而欧阳兆熊便请老友作篇序言。当时曾国藩还在建昌,一口承诺。

劝戒名流四条(本省乡绅,外省客游之士,皆归此类)

"是荫甫在问吧!我奉告你,我有一个法门,明天传授给你,你千万莫轻授别人。"曾国藩浅笑着,放下筷子,大师都笑了起来。俞樾说:"请恩师传授,弟子决不过泄。""外人都不知,我有一部兵法,是一名道行高深的仙师传给我的。凭着它,我才气带兵兵戈,由文人行统帅事。"幕僚们第一次听曾国藩讲仙师授兵法的事,都很惊奇,很多人脑筋里当即浮起鬼谷子传书给苏秦、圯上白叟赠书给张良的传说,另有人想起《水浒》里九天玄女送书给宋江的故事,大师将信将疑,都聚精会神地听下文。

当代万事纷繁,要之,不过四端:曰军事,曰吏事,曰饷事,曰文事罢了。凡来此者,于此四端当中,各宜精习一事。习军事,则讲究战攻戍守,阵势贼情等件。习吏事,则讲究抚字催科,听讼劝农等件。习饷事,则讲究丁漕厘捐,开源节流等件。习文事,则讲究奏疏条教,公文书牍等件。讲究之法,不过学问二字。学于古,则多看册本;学于今,则多觅表率。问于当局,则知其甘苦;问于旁观,则知其效验。勤习不已,才自广而不觉矣。

"陆展染须发,欲以媚侧室。"吴汝纶奸刁地背了两句南朝何长瑜的诗来耻笑他。

劝戒营官四条(上而统领,下而哨弁,以此类推)

兵勇心目当中,专从银钱上着意。如营官于银钱不苟,则兵勇畏并且服;若银钱轻易,则兵勇心中不平,口中讥议,不特扣减口粮缺额截旷而后议之也。即营官好多用亲戚本家,好应酬下属朋友,用营中之公钱,谋一身之私事,也算是虚糜饷银,也不免兵勇讥议。欲服军心,必先尚廉介;欲求廉介,必先崇简朴。不妄花一钱,则一身廉;不私用一人,则一营廉;不独兵勇畏服,亦且鬼神钦伏矣。

徐凌霄、徐一士著《凌霄一士漫笔》第九卷:"曾国藩好滑稽,'如夫人"同进士'之巧对,相传为其以谑召侮之事,谈往者每及之。如梁启超于《新民丛报》所记云:曾文正以三甲检验出身,平生觉得第一寸艮事,有言及者,辄目怫郁。一日与幕中诸村夫宴饮,座客某以惧妾癖闻,文正戏之曰:'我有一联,请君属对:代如夫人洗脚。'其客回声曰:'赐同进士出身。'文正大惭恚。"又,朱克敬撰《雨窗消意录》甲部卷二:"然国藩终以不登二甲为恨。至督师两江时,偶与来宾语及'如夫人'三字无对,李元度回声曰'同进士'。曾色变,李亦惭悔,久之乃解。"

三曰禁大言以务实

每天迟早两次正餐,曾国藩常和幕僚们在一起用饭。席上,国事、兵事谈得少,大多谈学问文章、别史轶事,乃至街谈巷议。这一天早上,两江总督衙门餐厅里,曾国藩又和幕僚们一起有说有笑地吃早餐。

四曰尚廉俭以服众

"快说呀!"大师催促。

"从没听人说过。"

"《挺经》有二十四条经文,我先给你们讲第一条。"曾国藩放下小汤碗,右手作五指梳,缓缓地梳理着胸前的长须,慢悠悠地说,"荷叶塘有个老头,一天,家里来了高朋。老头叫儿子到蒋市街买酒菜接待客人。儿子挑一担空箩筐出去了,一向到太阳偏西还不见返来。老头子急了,本身出门去找。在半路一丘水田田塍上碰到了儿子。"曾国藩说到这里停下来,又端小碗喝汤。大师尖起耳朵听着,不知老头的儿子买东西和"挺"有甚么干系。"谁知儿子担着一担东西站在那边,在他劈面也站着一个挑担子的人。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不动。老头一见急坏了,板起面孔骂儿子:'你这不成器的东西,家里等你的酒菜,等得人都跳起来了。你却死了一样地站在这里不动,你到底要做甚么?'儿子委曲地说:'他不让我畴昔。'老头对那人说:'兄弟,你下田放他过来吧!'那人怒道:'你好偏疼!你为甚么不叫他下田,放我先畴昔呢?'老头说:'兄弟,你人高,别人矮,你能够下田,他不能下田;再说你是杂货,他是吃的东西,你的货能够浸水,他的货不能浸水。'那人更加气了:'你看不起我的货!他小我大,他越要让我,我不能让他。'老头也气了:'罢,罢!只要我下田了。'老头脱去鞋袜,站到水田里,用手托过那人的担子。这才把那人打发了,和儿子挑着担子返来。这就是《挺经》中的第一条。"曾国藩浅笑着闭住嘴,大师听后似懂非懂。俞樾说:"恩师,你老刚才讲的只是《挺经》中的一条,另有二十三条呢?""明天只讲这一条,今后再渐渐地讲给你们听。"曾国藩端坐着,不再说话了。大师持续低头用饭,一边嚼着饭菜,一边也在咀嚼着这条经文的含义。二十二岁的桐城才子吴汝纶,先是抱着听传奇故事的表情来听《挺经》的,现在感觉有趣,他一贯耐不得沉默,摆布张望了一眼,指着中间的武昌古文家张裕钊对大师说:"诸位发觉没有,廉卿兄的头发都变青了。"张裕钊虽只三十九岁,却头发斑白,他不对劲本身未老先衰,明天特地染了。因而世人的眼睛都转向正在用饭的张裕钊,弄得张裕钊很不美意义。

"好!叫他们稍等一下,我换了衣服就来。"曾国藩起家,四周扫了一眼,客气地说,"大师渐渐吃,我失陪了。"

观于田夫农夫,终岁勤奋而少疾病,则知劳者以是养身也。观于舜禹周公,毕生忧劳,而享寿考,则知劳者以是养心也。大略勤则难朽,逸则易坏,凡物皆然。勤之道有五:一曰身勤。险远之路,身往验之;艰苦之境,身亲尝之。二曰眼勤。遇一人,必详细察看;接一文,必几次核阅。三曰手勤。易弃之物,顺手清算;易忘之事,漫条记录。四曰口勤。待同僚,则相互规劝;待部属,则再三训导。五曰心勤。精诚所至,金石亦开;苦思所积,鬼神亦通。五者皆到,无不尽之职矣。

一 《挺经》。"如夫人"与"同进士"。五百两银子洗冤案

"大人,有两个士子要拜见。"荆七出去讲。

余在军日久,不识法术、占验,而颇能预知败征。约莫将士有高傲气者必败,有怠惰气者必败。不独将士然也,凡委员有傲气者亦必偾事,有惰气者亦必获咎。傲惰之所起者微,而积久遂成民风。一人自是,将举国予圣自雄矣;一人晏起,将举国俾昼作夜矣。今与诸君约,多做实事,少说大话,有劳不避,有功不矜。大家如此用心,则勋业自此出,民风自此正,人才亦自此盛矣。

昔年州县佐杂,在省当差,并无薪水银两;今则月支数十金,而犹嫌其少。昔年举贡生员在外坐馆,不过每月数金;今则增至一两倍而犹嫌其少。此所谓不满足也。欲学廉介,必先满足。观于各处灾黎,各处饿莩,则吾辈之安居衣食,已属至幸,尚何期望哉?尚敢暴殄哉?不特当廉于取利,并当廉于取名。毋贪保举,毋好虚誉,事事满足,大家守约,则气运可挽回矣。

"他有甚么事要跟我打官司?"曾国藩不解。

"同进士!"吴汝纶冲口而出。

凡有公局,即有运营银钱之权,又有功劳保举之望。同列之人,或争利权而相怨,或争保举而相轧,此不廉也。始则求县官之一札觉得荣;继则大柄下移,毫无顾忌。衙门食用之需,仰给名流之手;擅作威福,鄙视官长,此不逊也。今特申诫各属名流,以畏敬官长为第一义。财利之权,归之于官;奖惩之柄,操之自上。即同列众绅,亦相互谦让,不争权势。名流能洁己而营私,则百姓皆尊君而亲上矣。

训有二端:一曰训营规,二曰训家规。练有二端:一曰练技艺,二曰练阵法。点名、演操、巡更、巡查,此将领教兵勇之营规也;禁嫖赌,戒游惰,慎说话,敬长辈,此父兄教后辈之家规也。为营官者,待兵勇如后辈,令大家学好,个个成名,则众勇感之矣。练技艺者,刀矛能保身,能刺人;枪炮能射中,能及远。练阵法者,进则同进,站则同站;登山稳定,越水不杂,总不过一熟字。技艺极熟,则一人可敌数十人;阵法极熟,则千万人可使如一人。

曾国藩听了,神采一变。俞樾看在眼里,悄悄骂道:"这个莽撞的吴挚甫,矫饰小聪明,这下闯大祸了。"他沉下脸,举起筷子指着吴汝纶说:"你混说些甚么!"这时,吴汝纶才认识到讲错了,满脸通红,局促不安。

一曰治署内以端本

劝戒委员四条(向无额缺,现有职事之员,皆归此类)

"这部兵法名叫《挺经》。"曾国藩端起小汤碗,渐渐地喝。

四曰戒傲惰以正俗

安庆城自古以来便是皖省第一大镇,这里水陆交通便当,物产敷裕,人文发财。曾国藩最崇拜的文人姚鼐,就出世在离安庆不远的桐城县。桐城文派曾影响过天下,也对曾国藩影响甚深。近一二十年来,桐城文派日趋陵夷,曾国藩为此痛心。好了,现在有一个较安宁的省会和一大片归于本身管理的地盘,两江总督是有任务,也有力量对桐城文派起衰救疲的。为了向文人学士们表达这个心愿,他特地命令,为因战乱,死而未葬的桐城名流方东树、戴钧衡、苏厚子等人停止昌大的安葬典礼。下葬那天,他亲率全部幕僚插手,并为他们撰写墓志铭,盛赞他们的品德文章。这一行动,使统统文人们感激涕零。不但要挽救桐城文派,曾国藩还要挽救全部两江的世风吏治,并以两江作为基地,形成一个好民风,推行到天下去,从而实现本身的最高抱负,做一个像周公、孔子那样的人,将全部国度管理为一个民风朴素、民气端方、四海升平、文明昌隆的社会。曾国藩晓得这一抱负的实现,光靠本身一人不可,要有成百上千个志同道合的人一同去做,那样才气够使环球为之和,六合为之应,变成一种氛围,形成一种情势。

大师都笑了起来。笑过后,曾国藩说:"挚甫提到侧室,我倒想起一件事。前几天有人跟我说,'如夫人'失对。我想了几天想不起,你们想想有甚么好的下句。""有!"曾国藩话音刚落,吴汝纶便急着嚷起来。

二曰明刑法以清讼

一曰禁骚扰以安民

事以厚生

第五章 幕府才盛

二曰戒烟赌以儆惰

以诸葛之智勇,不能克魏之一城;以范韩之经纶,不能制夏之一隅。是知兵事之成败利钝,皆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近年墨客侈口谈兵,动辄曰克城多少,拓地多少,此大言也。孔子 曰:"攻其恶,无攻人之恶。"近年渐进,才亦渐充。才识足以济世,何患世莫己知哉!

"他说要与中堂打官司,先叫我露个信给你老。"黎庶昌的话把大师的重视力都吸引过来了,一齐停下筷子重视听。

"吴南屏说,他对中堂未经他答应,就将他列入桐城文派在湖南的传人大为不满。他说一则底子就不存在桐城文派,二则他素不喜好姚鼐,中堂硬要把他划为姚鼐派,他很气愤。还说甚么果以姚氏为宗,桐城为派,则中堂之心,殊一定定。""哈哈哈!"曾国藩大笑起来,他想起咸丰二年回湖南,在岳州城里听欧阳兆熊讲"岳州四怪"的旧事,真是个"怪才吴举人"!

三曰重农

"我哪有甚么侧室啊!"张裕钊大笑起来,望了一眼劈面的李善兰说,"我看壬叔兄比我大十多岁还满头乌发,不染,对不起他呀!"

关于曾氏的幕府,容闳在其所著《西学东渐记》中有过先容:"当时各处军官,聚于曾文正之大营中者,不下二百人,大半皆怀其目标而来。总督幕府中亦有百人摆布。幕府外更有候补之官员、怀才之士子。凡法律、算学、天文、机器等等专门家,无不毕集,几于举天下人才之精华堆积于此。是皆曾文正一人之名誉品德及其所成绩之功业,足以吸引之汲取之也。文正对于博学多才之士,尤加还礼,乐与交游。"

宅门以内曰上房,曰官亲,曰幕友,曰仆人;头门以内曰书办、曰差役。此六项者,皆署内之人也。为官者欲治此六项人,须先自治其身。凡银钱一分一毫,一出一入,无不成对人言之处,则身边之人不敢妄取,而上房、官亲、幕友、仆人四者皆治矣。凡文书案牍,无一不躬亲检点,则承办之人不敢舞弊,而书办、差役二者皆治矣。

所恶乎贼匪者,以其淫掳焚杀,扰民害民也。所贵乎官兵者,以其救民安民也。若官兵扰害百姓,则与贼匪无殊矣。故带兵之道,以制止骚扰为第一义。百姓最怕者,惟强掳民夫,侵犯民房二事。掳夫则行者辛苦,居者愁思;占房则器物破坏,家口流浪。为营官者,先禁此二事,更于淫抢压买等事一一制止,则造福无穷矣。

为此,他一方面向朝廷上奏,请挑选一批品学兼优的六部官吏和新科进士来安庆,他将视其才情,因量器使;另一方面广贴布告,多发手札,向天下招延人才。传闻功高震世的两江总督思贤若渴,爱才如命,短短的几个月里,从京师,从处所,乃至从偏僻的边徼之地,怀着各种目标的文人武夫纷繁来到安庆。武夫来了,曾国藩或劈面考核,或叫将官测试后,当即派往虎帐,无能的顿时便可作什长哨长,普通的则充当勇丁。文人来投的,曾国藩不管多忙,一概亲身访问,与之扳谈。在察言观色中衡量着来人的斤两。这些人,大部分拨往三省各州县,对此中较为杰出的人,则留在本身的身边,颠末一段期间的熏陶、种植,再予以重用。即便是那些毫无一技之长,或不中意的人,曾国藩也好言鼓励,打发川资让他们归去。

曾国藩又亲身作劝戒浅语十六条。此中劝戒州县四条,上而道府,下而佐杂以此类推:治署内以端本,明刑法以清讼,重稼穑以厚生,崇简朴以养德。劝戒营官四条,上而将领,下而哨弁以此类推:禁骚扰以安民,戒烟赌以儆惰,勤练习以御寇,尚廉俭以服众。劝戒委员四条,向无额缺,现有职事之员皆归此类:习勤奋以失职,崇俭省以养廉,好学问以广才,戒骄惰以正俗。劝戒名流四条,本省乡绅,外省客游之士皆归此类:保愚懦以庇乡,崇俭让以营私,禁大言以务实,扩才识以待用。每条下又详作一百余字的详细申明。曾国藩命人别离写在四块一丈高四尺宽的大木板上,插在总督衙门大门两旁。一时引得安庆府里的人都来旁观,齐宣称道湖南来的总督为官朴重,办事有方。派到各地的官吏委员,初时另有所畏惮,不敢猖獗,时候一久,便近墨者黑,同流合污了。只要留在身边的幕僚,一来本有很多操守较好的人,二来处在曾国藩的周到监督之下,不能乱来。两江总督幕府,一时人物富强,才俊浩繁。

《欧阳生文集序》:"昔者,国藩尝怪姚先生典试湖南,而吾乡出其门者,未闻相从以学文为事,既而得巴陵吴敏树南屏,称述其术,笃好而不厌,而武陵杨彝珍性农、善化孙鼎臣芝房、湘阴郭嵩焘伯琛、溆浦舒焘伯鲁,亦以姚氏文家正轨,违此则又何求?最后得湘潭欧阳生。生,吾友欧阳兆熊晓岑之子,而受法于巴陵吴君、湘阴郭居,亦师事新城二陈。其渐染者多,其志趋癖好,举天下之荚,无以易乎桐城姚氏者也。"

三曰勤练习以御寇

劝戒州县四条(上而道府,下而佐杂,以此类推)

二曰崇俭省以养廉

"为《欧阳生文集序》一文。"黎庶昌答。

四曰崇简朴以养廉

"南屏信里说了些甚么?"曾国藩一贯看重吴南屏的文才。吴南屏为人疏懒,极少写信,此次来信,必有要事。

吴永《庚予西狩丛谈》中记录了李鸿章亲口对他说的一段话:"在营中时,我教员总要等我辈大师同时用饭。饭罢后即围坐议论,证经论史,娓娓不倦,都是于学问经济无益合用的话。吃一顿饭,赛过上一回课。他白叟家又最爱讲笑话,讲得大师肚子都笑疼了,个个东歪西倒的。他自家偏一些不笑,以五个指头作耙,尽管捋须,穆然端坐,若无其事,叫人笑又不敢笑,止又不能止。这真被他摆布苦了。"

一曰习勤奋以失职

有陈春燕的经心顾问,曾国藩的饮食起居大有窜改,精力状况好多了,癣疾也日渐好转,每天夜里也能安稳睡上两个时候了,中午再小睡半晌,一天到晚显得神采抖擞。曾国藩没有推测,春燕对他有如此大的帮忙,内心充满了对她的感激。经常给她点钱,要她寄回咸宁故乡去,补助老母和哥嫂。闲时也跟她讲点前朝故事和身边产生的噜苏事,春燕很爱听。畴昔只晓得他是威风凛冽的湘军统帅,杀人不眨眼的曾剃头,与他相处久了,春燕逐步看出曾国藩也有细致体贴的一面,特别是对小事细节的思虑殷勤,春燕自认她这个女人亦不及。她对曾国藩由敬生出很多爱来,她但愿早点生个一男半女,既讨得曾国藩的欢心,又能够使本身在这个显赫家属中站住脚。

"中堂大人,你老提及桐城文派,我记起前天接到吴南屏的信。"说话的是二十六岁的年青人黎庶昌,贵州贡生,以上书论时势受朝廷正视,派来安庆虎帐。曾国藩见黎庶昌气度不凡,古文特别作得好,甚是爱好,便留在幕府中,黎庶昌与吴南屏是笔墨之交的老友。

"我说甚么事,就为这个。莼斋,你给他回一封信,就讲曾或人说的,他吴举人的大名列入桐城文派传人一案已定谳了,他要跟我打官司,会无人受理。最好还是照我们荷叶塘有钱人的模样,拿出五百两银子来贿赂我,我再写篇文章,为他洗刷这个冤案,私了算了!"当黎庶昌还在作古端庄地说"南屏是个穷墨客"的时候,满厅幕僚早已捧腹笑开了。

二曰崇廉让以营私

军兴以来,士与工商,生存或未尽绝。惟农夫则无一人不苦,无一处不苦。农夫刻苦太久,则必荒田不耕;军无粮,则必扰民;民无粮,则必从贼;贼无粮,则必变流贼,而大乱无了日矣!故本日之州县,以重农为第一要务。病商之钱可取,病农之钱不成取。薄敛以纡其力,减役以安其身;无牛之家,设法采办;有水之田,设法疏消。要使农夫稍有生聚之乐,庶不至逃徙一空。

劝戒浅语十六条

三曰好学问以广才

"这篇文章犯着他甚么了?"曾国藩感觉风趣,笑着问。

一日保愚懦以庇乡

克日州县廉俸,进款皆无下落,而出款仍未尽裁,是以艰窘非常。计唯有节用之一法,尚可公私分身。节用之道,莫先于人少。官亲少,则无需索酬应之繁;幕友仆人少,则减薪工杂支之费。官厨少一双之箸,官方宽一分之力。别的衣服饮食,事事俭省;声色洋烟,一一不准;不献下属,不肥产业。用之于己者有节,则取之于民者有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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