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委曲求全
"老中堂!"崇厚急了。"这看来是我们向洋人让了一步,实在只是做做模样罢了。周道等人的处罚再重,亦只发军台效力。在我们本身国度里,这话还不好讲吗?待局势停歇,洋人出了口气后,老中堂再一纸保奏,他们不又返来了?还是当他们的道员、总兵。长辈还能够暗里对他们讲,老中堂如许做,也是没有体例的事,老中堂为国度勉强责备,请他们也为国度临时委曲一下。"巧舌如簧的崇厚这番话,终究打动了曾国藩,他受权崇厚作如许的折中。
曾国藩大吃一惊。照会上说,法国的炮舰还在红海,这六艘战舰又是从那里开过来的呢?这些可鄙的洋人,又凶暴又狡猾!
来天津二十天,津案的端倪已完整清楚了。产生在天津的这一桩教案,与产生在江西、四川、贵州、湖南等地的教案一个样,是中国百姓耐久对洋人愤激而成的大变。自从答应洋教在本地传播以来,教堂到处惹事。凡教中犯案,教士不问是非,曲庇教民,领事不问曲直,一概庇护教士。遇有民教争斗,布衣恒屈,教民恒胜,教民势焰愈横,布衣愤郁更甚,郁极必发,则聚众而思一逞。天津教案之以是闹得如许大,洋人死得如许多,美满是因为丰大业先开枪打死刘杰家人的原因。从这两方面来看,曲在洋人,理在国人。曾国藩从这个方面想了今后,又换了一个角度想。
这个不测的军情,迫使曾国藩当即把思路转到对待罗淑亚、威妥玛的照会上来。"兵端决不能自我而开!"这个赴津前夕便已定下的决策,此时更加果断了,那么,剩下的便只要勉强责备一条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呀!"屈辱的挑选,使曾国藩痛苦莫名!修复教堂和惩办凶手,都还好办,五十万银子固然多了些,也忍痛拿出来算了,礼葬丰大业虽不甘心,也忍耐一下就畴昔了,只要官员抵命一事是千万不成接管的,这不但大损朝廷庄严,也于国法分歧。仅这一条分歧意,大抵也不至于使得和局分裂。
"老中堂,若朝廷嫌少,还能够照这个别例多杀几个。"马绳武对劲地说,"牢房里囚禁着七八个极刑犯,归正都是一死,到时给点银子给他们,叫他们画个押就行了。"世上也有如此会偷梁换柱的人!曾国藩真的感觉本身脑筋太笨了。他当夜就给太后、皇上上折:正法的凶手又增加了七名,若嫌少,可由总理衙门去探听法国公使的态度,他们但愿杀几个,报来数字,我们照办。
过几天,新上任的署天津知府马绳武,为报答曾国藩的重用之恩,送来一个绝妙的点子,帮曾国藩从另一窘境中摆脱出来。
"法国的。"
"你代我写个便笺,奉告海军吕镇,叫他不要惶恐,作好战役筹办,我正集结雄师前去大沽口援助。" "好,我就写。"
"老中堂,罗淑亚、威妥玛这个照会,的确过分度了,就是长辈看了也觉愤恚。他们在老中堂面前算得甚么?老中堂是泰山昆仑,是万里长城,他们有甚么资格'警告',真是放狗屁!"崇厚说到这里,美满是一副义愤填膺的神态,曾国藩的火气开端消了一点。他未能免俗,他和统统青丁壮时立过大功的白叟一样,这两年来,越来越爱听恭维话、阿谀话,全然不记得十年前对左宗棠喜听特别歌颂弊端的攻讦了。
崇厚也兴冲冲地前来禀报,说罗淑亚、威妥玛承诺了折中措置,并提出开释武兰珍、王三,为了和局的早日实现,他也代表曾国藩同意了。罗淑亚、威妥玛表示对劲,连夜回北京去了。曾国藩和崇厚都不晓得,法国公使罗淑亚接管了这个折中计划并仓促赶回北京,是因为他的国度正面对着严峻的局面。本来,法国天子拿破仑三世正酝酿着与它的邻邦普鲁兵士戈,他要将全部力量用在欧洲,远东的费事事需尽早结束。没有几天,法国向普鲁士宣战。一个多月后,法军败于普军,拿破仑三世宣布投降。当时,只要清廷和曾国藩与罗淑亚再对峙一段短期间,事情就会起大窜改,但是他们太昧于天下局势了,竟然一点不知。曾国藩听了崇厚的禀报,虽嫌他私行做主,但事到现在,也只得承认了。
"崇侍郎,你明天代表我去答复罗淑亚、威妥玛,就说除官员抵命一节不能接管外,其他几条都接管。""老中堂,何必为这几小我坏了和局大事呢?"崇厚面有难色地说。
"俄国、比利时、美都城已放出风声,他们将尽力支撑法国、英国的军事行动,要船出船,要炮出炮,要人出人,不达目标,决不罢休。"三口互市衙门对洋人的信息一贯最为通达,而曾国藩本身底子没有这一套班子,他不得不依靠,也不得不信赖崇厚所供应的谍报。"看来对法国以外的那些国度的安抚,并没有起到感化。"曾国藩心想。他的左目又闭上了,重新瘫倒在椅子上,嘴唇动了几下,似要说话,但终究没有说出声来。
"不过,老中堂,他们是有所依仗呀!"崇厚换成一副无可何如的模样。"他们依仗的是炮舰,是天下第一流的兵器。我的衙门里有好几个法国英国佬,我公开问过他们。法国佬说他们的第三舰队有十艘兵舰,全数装的是六十四磅重炮,并可一次装十个连发,任甚么坚毅的石城都不成挡住。炮兵的盔甲全由精钢制造,普通铁子都不能穿过,更何况刀枪了。英国佬说,驻在加尔各答的舰队是英国远东王牌舰队,曾经征服过天下三十几个国度,舰队司令是英国第一号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他们说,这两支舰队只要开进天津港一放炮,不到一个时候,天津就会变成一片废墟,五十万天津百姓将化为一堆枯骨,京师将再次沦为疆场,太后、皇上又要仓促北狩。"崇厚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曾国藩。只见刚才肝火的毅勇侯有力地倒在椅子上,双目微闭,数不清的皱纹深深地刻在蜡黄的长脸上,如同一个处于垂死状况中的病人!他已知这几句话,打中了老头子的关键,因而移过身子,对着曾国藩的耳朵悄悄地说:"老中堂,长辈还要禀告您一个不好的动静。""甚么事?"曾国藩的左目展开了,背部分开了椅子。
合法曾国藩光荣国度和百姓免除了一场深重灾害的时候,他本身却坠入了人生热诚的深渊,不但使他生前懊悔莫及,乃至也不能获得先人的谅解。
"崇侍郎,你身为朝廷要员多年,当知保护我大清帝国的庄严。"曾国藩一脸正色地说,"这四个官员绝对不能抵命,宁肯冒开仗之大不韪,老夫在这一条上也不会让步。如果洋人硬要对峙,你可奉告他,我九千铭军正在向天津挨近,李中堂的平回淮军也已奉调来直隶,我即便落得个当年林文忠公放逐伊犁的了局,也在所不吝。"在曾国藩毫无筹议余地的态度面前,崇厚只得软下来。他当即又换成满脸媚笑,说:"老中堂的骨气,长辈万分敬佩,只是我奉老中堂之命前去与洋人构和,还请老中堂给我一个转圜的余地。""如何转圜?"曾国藩皱起两条扫帚眉。
"马太守,你真聪明无能!"曾国藩从内心赞美,从内心感激。这个主张真是太好了,既可向朝廷作交代,又可堵塞洋人之口,本身的知己也不受怒斥。
法兰西帝国公使罗淑亚、大英帝国公使威妥玛,致清国大学士、直隶总督曾:为照会事。上月贵国天津败类由迷拐人丁、挖眼剖心无稽传闻而变成血腥暴动,我法兰西帝国、大英帝国接受惨痛丧失,举国为之大怒,陆海两军向天子、女王陛下宣誓:不报此仇,誓不为甲士。法兰西帝国海雄号、骑士号、霸王号炮舰,早已集结在大沽,之以是未挺进天津者,盖有所待也。时至本日,一个多月已畴昔,贵大学士来津亦达两旬,贵国所作所为,实令我等遗憾至极。罗淑亚公使代表法兰西帝国所提出的四项要求,未见一项作明白答复。为此,我等受天子、女王陛下之命,特向贵大学士严明提出:贵国必须补偿丧失费五十万两白银,统统凶手当即正法。天津道员周家勋、知府张光藻、知县刘杰实系暴动之主使者,乃祸首祸首,不杀不敷以平我法英两国之民愤,不敷以慰无辜死难教士、贞女之灵魂。为此,特催促贵大学士在旬日内斩杀三员之头以表诚意。另,贵国总兵陈国瑞亦为批示败类反叛之头领,陈国瑞应以命相抵。
"老中堂,长辈已叫人用汉文翻译了。"崇厚从靴页子里抽出一张纸,曾国藩见那上面写着:
"大人,大沽口海军总兵送来急报,洋人又开来六艘炮舰,连前次三艘在内共有九艘,全数荷枪实弹。"赵烈文心急火燎地排闼出去。
"岂有此理!"曾国藩忿然作色,将照会往地上一甩。这类毫无讳饰的无耻恐吓,这类主子教唆主子式的号令口气,这类特别的在理要求,深深地刺激了他的品德,无情地欺侮了他的庄严,勃然引发了他的好胜心。同时,作为汉大学士的工头,受命措置津案的中国代表,他也感到国度的庄严、太后皇上的庄严遭到了欺侮。
"我想,对周道、陈镇等人,老中堂对峙只予罢免处罚,洋人对峙要抵命,两边都各持一端,事情就僵住了。这时候需求采纳一个折中的体例来处理。"崇厚摆出一副纯熟交际家的姿势。"长辈耐久来与法、英两国干系都还能够,也合适充当一个调和居中的人。长辈到时提出如许一个计划,即以严峻渎职,给国度形成严峻丧失为由,将周道等交刑部严议。老中堂看如何呢?""分歧适,太重了。"曾国藩点头。
"崇侍郎,烦你先去转告罗淑亚、威妥玛,这个照会不能接管,特别是以天津处所官员及陈国瑞抵命一节,的确在理之极。我大清帝国的官员,即使犯法,该由我太后、皇上措置,他们无权提出这类霸道要求,何况处所官只要渎职之错,决无抵命之罪。你先去口头传达,这两天,本大学士会有正式函件答复。"曾国藩突但是发的倔强态度,使崇厚大出不测。他不是早就说过,以勉强责备的主旨来办津案吗?这老头子明天如何啦,火气如许大?崇厚拾起被曾国藩掷落在地的法英照会,又仓促浏览一遍。语气是生硬了些,但前提也并非不成接管。崇厚一心要将津案战役处理。他以为只要不开仗,甚么前提都能够接管。多赔点银子算甚么,又不要本身出!多杀几小我算甚么,中国百姓有的是!杀道府也无所谓,直隶等着候缺的官员一大串!若一旦打起仗来,他崇厚就脱不了干系。第一,三口互市大臣本负有天津空中洋务任务,这一起由洋务引发的战役,他要首当其罪。第二,丰大业最早放枪是在他的衙门,他是津案的首要当事人。第三,曾国藩未到天津之前,他是措置津案的最高官员。平安悄悄地度过这个风波,他向法国报歉返来,还是能够做他的互市大臣;若兵衅一启,中国失利,他重则杀头,轻则放逐,别的别无挑选,必须压服这个倔硬的老头子。要压服曾国藩如许的人,崇厚自有一套体例。
前些日子,青县红柳庄吴姓和陆姓产生械斗。陆姓吃了亏,死了六小我,上告县令,县衙门出兵抓了吴姓七个凶手。案子报到知府衙门。一个老书吏悄悄对马知府说:"太后要曾中堂多杀几个凶手,曾中堂为证据不敷而忧愁,青县这七个凶手反恰是死,不如将他们算作杀洋人的凶手,这不帮了曾中堂的大忙?"马绳武听了大喜,连声夸奬书吏脑筋活。他正愁没有甚么来酬谢曾国藩,这可真是大礼一件!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不当:"这些犯人,都要对他们宣布罪行,还要他们签书画押的,他们会肯吗?再说,陆姓要借此雪耻,他们也不会同意的。""哎呀呀,我的好老爷,这事您就交给我办好了,您批一千两银子给我,我包管把事情办得熨熨帖帖!"老书吏支出一千两银子,本身留下二百两,然后将八百两分作两半,陆姓四百两,吴姓四百两。吴姓七个凶手家里,每家分四十两,族长也分四十两,剩下八十两,阖族每户摊了二两多。陆姓也是如许,他们族户少,每户摊了三两多。这下皆大欢乐。吴姓的族长和家眷就来劝凶手,叫他们以国度大局为重,在烧教堂、杀洋人的案子上签书画押,包管身后给他们埋上等棺木,建上等宅兆,年年族里公祭。陆姓的族长就来劝死者的家眷,叫他们保全大局,千万不要再上告了,仇敌已经杀了,管他死于甚么项目,何况每户都获得了抚恤金!
"老中堂,法国公使罗淑亚、英国公使威妥玛联名来了一份照会。"这天午后,崇厚持着一个巨大的信套,坐一辆装潢豪华的简便马车来到文庙。这些天来,崇厚每日必来一次,每次都要大谈洋人如安在奥妙调兵遣将、筹办抨击的事,使得曾国藩又讨厌又担忧,整天如坐针毡。曾国藩翻开大信套,一张丰富亮光的白道林纸飘了下来。拿起一看傻了眼:一行行洋文鲜明呈现在他微小的目光前。他饱读中国诗书,却不识一个洋笔墨母。恰是痛感于此,前几年他重金礼聘一个懂中文的英国人教纪泽、纪鸿读英文法文,所幸两个儿子都学得很不错,特别是纪鸿资质更高,现在已能流利地与洋人说话了。可惜,他们没来天津。
傍晚,崇厚一进文庙,就将大沽口新增六艘法国兵舰事,作为一条大消息奉告曾国藩,又一次劝他全数接管法英两国的照会。
曾国藩想到这里,浑身颤抖,不能自已。他感喟本身命苦,不料老来遭此大难。如果这时仍在两江,或调在除直隶外的任何一省,这类不利的事也不会轮到他的头上来。说不定还能够讲几句面子话,如同二十多年前的家书中所写的那样,奖饰姚莹斩杀英夷为大快民气之事,还送诗给前去福建仕进的金竺虔,鼓励他:"海阪氛正恶,看汝斫长鲸。"当然,现在也能够缓慢给太后、皇上上书,历数洋人之罪,力申民气可用,向洋人宣战,以本身的名誉,说不定太后、皇上也会采取,但结果会如何呢?十年前,朝廷与洋人接仗,大大小小也打了不下百场,但几近无一仗占上风,偶然候看起来是胜利,旋踵而来的便是更大的惨败。三十年前的那次烧鸦片烟的战役,给方才进入宦途的曾国藩以深切的刺激,直到明天,他仍然清楚记得。当年道光帝派林则徐到广东去禁烟,又同意他以武力回击英国人的武装侵犯,但厥后仗打败了,道光帝又把任务全数推到林则徐的身上,将他撤职放逐。道光帝号称圣明,颇思有所作为,尚且如此出尔反尔。太后乃妇道人家,皇上为未成年的老练,更不能希冀他们接受开仗后的庞大风险。到头来,本身就会变成把国度推动灾害中的祸首祸首,而国度必然也在人力、财力上接受着大百倍千倍的丧失。
"哪个国度的?"
曾国藩长叹一口气,说:"省三这封信,本应我亲笔,但我明天太忙,不能用心。你信上申明一下,写好后,我签个名。"赵烈文回身出去,然后再把门悄悄带上。
崇厚站起来,走到曾国藩的身后,完整以长辈后生的谦虚态度,弯下腰,轻声说:"老中堂,长辈晓得您是一个顶天登时的豪杰,宁折不弯,宁死不平。但老中堂明天一身繋江山社稷之安危,繋中国数千万百姓之安危,繋皇太后、皇上之安危。己身可折,江山社稷不成折;己身可死,中国数千万百姓不成死;己身可辱,太后、皇上不成辱。老中堂,您就来一次勉强责备、忍辱负重吧!"崇厚这时已语声哽咽,几近要掉下眼来。曾国藩的思路乱极了,体力也衰弱极了:"崇侍郎,你先归去,让我好好考虑一下,早晨你再来!"崇厚走后,曾国藩走进寝室,他按多年养成的风俗,关紧门窗,点上一炷香,开端沉着地前前后后地细心机虑。畴昔他盘腿坐在上,现在他已无这分体力了。他睡在躺椅上,腹部盖一件旧马褂,袅袅升起的轻烟,使他的思路垂垂安好。
固然如许,洋人毕竟是可爱的。中国人不欢迎他们,讨厌他们的教会,他们为甚么要死皮赖脸地呆在中国呢?为甚么要强行在中国传播他们的教义呢?他们究竟意欲何为:是为了打劫中国的财产,还是要利诱中国人的知己?清议也不是全然没有事理的,我们应当借此机遇,将统统本国人十足赶出国门,今后今后,不与他们来往,关起门来办本身的事。你的船坚,我们不奇怪;你的炮利,我们不需求;你的千里镜看得远,我们自古以来没有这东西,也还是行军兵戈,善用兵者亦能取胜。清议毕竟代表中国的民情、民气、民风。倘使他曾国藩这时站在天津,如此振臂一呼,天下人都会竖起大拇指,奖饰他为爱国豪杰。而现在他却要奉太后、皇上之命,代表中国向洋人低声下气赔不是,差遣工匠去修复百姓肝火燃烧的教堂,用昌大的礼节去安葬枪杀中国人的凶手,拿数十万白银去抚恤被人们恨之入骨的洋人,杀中国百姓的头去平洋人的怨忿。他曾国藩哪怕功劳再大,职位再高,事理再充沛,他的行动也是逆民气拂民望,损国格坠君威的,他也会受千夫所指,遭万人唾骂,像张邦昌、秦桧那样,作为一个汉奸卖民贼而遗臭万年。
"你还代我给省三写封信,叫他当即从张秋解缆,前来天津服从!" "是。"
别的教案的直接启事,都因为教民的在理,中国人占了理,天津这场教案的环境就庞大了。围攻教堂,启事是教堂有迷拐人丁、挖眼剖心的罪过,但此事查来查去都无确证。于情于理来讲洋人都没有需求如许做,因听信无端謡传而来围攻教堂,理又在那里呢?丰大业先开枪打死人当然有罪,但顶多殴毙他,以命抵命罢了,怎能借此打死二十多人,烧国旗、教堂,毁领事馆、育婴堂、讲书堂呢?死人中有多数又不是法国人,他们是受害者。更令人气沮的是,这中间另有像田老二那样的暴徒。就事论事,到底曲直在洋人,还曲直在国人呢?想到这里,曾国藩不觉心寒起来。他分开躺椅,来回活动几下,又坐到书案边的藤椅上持续想着。
法兰西帝国第三舰队目前已航至红海,它配有当世最精美之炮火,大英帝国驻加尔各答的第五舰队亦已动身。两舰队十天后将相会于大沽。贵大学士若不照办,到时两帝国舰队将炸平天津,轰倒紫禁城。统统结果将由贵大学士承担,勿谓言之不预也!特此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