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从天国到地狱（一）
“勿忘我！”
穆天子西游昆仑山遇西王母，秦北洋倒是想起了这个典故：“没知己的男人多了，可也不该让我来背锅啊？”
顷刻间，他已大惊失容，这辈子从没杀过人，破戒的第一个，竟然是西王母的帐下的小仙女？
连小学都没读完的秦北洋，躺在奇花异草的云海之巅，喃喃自语：“九色！我要返来了！”
香气迷离，欲死欲仙……秦北洋却还是大喝一声，摆脱统统胶葛，忍无可忍，抽出背后的唐刀。
鬼面具并不废话，为他翻开大门。天国的阳光经太高山云雾遮挡，即便非常温和，仍然几近刺瞎双眼。
秦北洋心中迷惑，因为本身的这句“逆天改命”？
这支乐队由琵琶、五弦、阮咸、箜篌、古琴、古筝、陶埙……七种乐器构成，掌控在七位美少女的手中，同时咿咿呀呀地歌颂――
一曲结束，她们放下乐器，笑容盈盈，毫不害臊，端出奇特的生果，就往少年的嘴里塞。他都来不及吐皮吐核，囫囵吞枣地吃下，也无从评价甚么味道。
秦北洋一阵后怕，后背心的汗毛倒竖！
段安香将香腮紧贴着他的胸口。
他贪婪地吃了奶和蜜，却不敢碰那烈酒，怕在山上醉倒坠落绝壁。
秦北洋浑身颤栗着后退，仿佛到了福尔摩斯探案集的天下里。
没想到，董双成毫有害怕地上来，把脖颈放在锋利的唐刀上，含情脉脉，泪水涟涟：“小公子！你可忍心杀奴家么？”
或者，是像《聊斋志异》的聂小倩一样，引诱男人进而吃了他们的心肝？
她们是专门奉侍男人的性奴机器人。
“不错，人间确切不好，肮脏透顶，尔虞我诈，血流成河……但人间亦有我所中意的女子与火伴。”
西王母的大侍女董双成娇咤一声：“休要做言而无信的穆天子！”
“勿忘我！”
最后，大侍女董双成眼含泪珠，亲吻了他的嘴唇。
“公子，你要走？”
抑或是刀刃上的小美人，引出了色魔安禄山的邪灵，竟然真的往前横劈，轻松堵截了董双成的脖子。
郭蜜香抓着他的左手。
再看别的七个仙女，却都凝固不动，仿佛被人点了穴，像一尊尊栩栩如生的雕像。他再用唐刀悄悄敲击，竟然收回金属的反响。
这就毕业了？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西王母？想必这里是昆仑山？”
俄然，脑中闪过欧阳安娜的琉璃色眼球，让他腾身而起，用力推开七仙女。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
西王母的七个侍女又说，彻夜，他是西王母的高朋，也是她们的仆人，能够肆意天时用――不管是心还是身子。
“勿忘我！”
秦北洋的嘴唇还残留着她的香吻，却被这眼神刺得一激灵，唐刀不知怎地打了个滚。
花着花落不悠长，落红满地归寂中。
听到“人间”这两个字，这七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仙女们，纷繁皱起眉头，乃至倒地呕吐，花容失容道：“人间？阿谁恶心的烂处所？人间有甚么好啊？”
这不是曹雪芹的《红楼梦》第五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境 警幻仙曲演红楼梦”吗？
“勿忘我”
墙上有一排水龙头，秦北洋拧开第一个，出来的竟是醇香的美酒；第二个水龙头，满是甜美的鲜牛奶；第三个则是黏稠的蜂蜜。
她们穿戴古墓壁画里的衣衫，袒胸露乳，春光大泄，让十八岁的少年看得直喷鼻血。
贾陵华用手指头勾住了他的脖子。
“穆天子？你是说《穆天子传》的周穆王？”
“我要回人间去！”
七个仙女儿，顺次报上名来：董双成、王子登、郭蜜香、纪维容、许飞琼、贾陵华、段安香……
许飞琼搂紧了他的右大腿。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天国毕业庆典？
秦北洋再看这屋中的安排，竟有武则天的宝镜、赵飞燕立着舞的金盘、安禄山掷过伤了杨贵妃乳房的木瓜、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宝榻、同昌公主制的连珠帐、西施浣过的纱衾，红娘抱过的鸳枕……
面前的宫殿，响起叮叮咚咚的音乐声。秦北洋循声而去，只见层层纱幔当中，坐着一支完整由仙女构成的乐队。
或者说，是近似镇墓兽那样的被人造出来的机器体，只是披上人的肌肉、皮肤、毛发、眼球，假装成美少女的模样。
“勿忘我！”
秦北洋利诱之间，鬼面具将他拽起，两人往东侧岑岭攀登。穿过开遍山茱萸的小径，中转一片埋没在怪石嶙峋中的亭台楼阁，恰好俯瞰一面圆镜般的大爷海。以往鄙人面的练功之时，从未发明过甚顶还别有洞天。
但是，美少女断裂的脖颈里并未涌出鲜血，而弹出了很多齿轮、弹簧、发条、擒纵器、螺丝钉……
“你们是甚么人？这又是甚么处所？”
“勿忘我！”
细细察看被砍下头颅的董双成，才发觉她不是人！也不是千年女妖，而是机器人。
“始乱之！终弃之！”董双成楚楚动听地哀伤道，“西王母泪洒瑶池，等了那男人三千年呢！”
清楚是陈后主的《玉树后庭花》！南朝的陈被隋朝灭亡之时，陈后主还在后宫中与美人张丽华一起唱这首歌作乐呢！
滚落在地上的人头，仍然不竭反复银铃般的声音：“小公子！你可忍心杀奴家么？”
“小公子，奴家都是西王母的侍女。”
秦北洋没法抵挡，竟被她们压在身下，眼看就要变成贾宝玉了。
毕业老是一件功德儿！不知这算是高中？大学？还是博士？
“勿忘我！”
纪维容抱住了他的左大腿。
秦北洋不成自控走进她们身边，打量每一名少女的脸庞，惊觉她们不过十六七岁年纪，身材首要部位在披帛中忽隐忽现，真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羞得他满面通红。
再一转头，鬼面具已消逝不见。
这才是真正的瑶池。流光溢彩的风景。树上长满闻所未闻的仙果。宫殿修得都丽堂皇，装潢着黄金、和田玉、红宝石。
“别忘了你的毕业庆典！”
王子登牵着他的左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