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狗乱吠
念浅安这才晓得她之前完整找反了方向，抬头看着富强枝叶，仿佛能瞥见当年火树银花的美景，口中若无其事道：“我小时候和明安姐姐来过这里。就是明安姐姐五岁那年。还在这里遇见个小男孩，我忘了是谁了，曾外祖母可记得？”
“我是我娘教的，我娘是孝静长公主教的，孝静长公主是太后膝下教养大的。你骂谁没教养呢？”念浅安逼近一步，几近贴到七皇女鼻尖上，“本来你真的对孝静长公主心存不敬，对太后心抱恨恨啊。”
说着想起周皇后喊她小乌龟，她喊七皇女小花猫，皇三代干脆组团在植物园出道算了。
她这三连问可谓诛心。
明儿你再去一趟外务府和宗人府，追封明安为乡君。赏些祭品给个空名头，封号和封邑都省了。不消坤宁宫下懿旨，用我的太后宝印，以万寿宫的名义去办。”
陈太后动不了魏相，却动得了魏家女眷。
陈太后不测之余略伤感，扣问地看向陈姑姑。
“你还真打不得。在万寿宫跟前，你又是个甚么东西？尊卑且论不到你个秃顶皇女身上！”念浅安护在小宫女身前，抓住七皇女的手用力一掼，嘲笑道：“骂别人蛮横，我看你才是没教养。长辈身边的人也敢喊打喊骂。
“我当然不是东西。至于你，瞧瞧你这上蹿下跳的样儿，才真恰是蛮横的活范本。”念浅安弹舌，目光瞥向七皇女的狗腿们，“这位姐姐是陈姑姑的爱徒，在太后跟前也是排得上号儿的。诸位想对她用私刑，先摸摸自家脖子够不敷硬。”
念浅安在内心呸了一句，看着少女神采涨红，顿觉兴趣缺缺，漂亮地冲七皇女随便叉了叉手，“说不不过我，就归去好好练练再来炸毛。就此别过啦小花猫。”
她沉下心捡佛豆，没捡几颗就听脚步声响，陈姑姑大包小包的追着陈太掉队佛堂，将光鲜贡品塞给念浅安，“皇上赏的好东西。娘娘说都给六女人。”
念浅安不熟谙那少女，只兴趣盎然地打量七皇女，啧啧道：“哪儿来的小狗乱吠？瞧瞧这黑亮水润的大眼睛，朝天戳的圆润下巴，如果能拖一根毛尾巴，可不就是只乱吠的小狮子狗？”
直到她和小宫女走没了影儿，狗腿们都没回过神来。
七皇女打掉少女为她擦泪的手，怒踩念浅安丢下的帕子，狠道：“念浅安！我定要你都雅！”
“皇后是个不爱走动的懒性子，内心却也疼你。趁着余暇去一趟也好。”陈太后又叹又笑，撩起念浅安的刘海道：“没白养着太病院，这伤可见是大好了。再涂几天膏药，这粉粉浅浅的陈迹也能祛了。”
比起靖国公府内书房，万寿宫这棵梧桐树更加苍翠矗立，独占后花圃东南角，遮天蔽月自成一片六合，令人耸峙其下，情不自禁生出万物皆纤细的感慨。
狗腿们表示没种，七皇女更加羞恼，扬手挥向小宫女，“祖母跟前的红人又如何！在我跟前就是个贱婢！我还打不得了？”
皇上无话可说，魏相也该晓得偃旗息鼓。
皇亲可不好随便攀，念浅安判定放弃，不再穷究。
这些天窝在佛堂抄经倒是风平浪静。
她放下苦衷陪陈太后转圈消食，转到一半有小宫女来找，“皇上来了。说是晚膳时没能过来陪娘娘，特地带了新敬上的贡品来给娘娘请罪呢。”
七皇女不是第一次找原身费事，她如果让步还重生个球。
整天听人骂魏父甚么的太虐了，念浅安决定遁走，冷静尬笑道：“我代曾外祖母往佛堂做晚课去。”
打一棒子，叫魏相顾忌老婆、儿媳投鼠忌器；再给颗甜枣，追封魏明安个空名头，没踩死魏相的脸。
只得痛定思痛地怒抄经文，眼看头七将过，就捧着抄完的经文去找陈太后，“明天我娘就来接我了。这些天坤宁宫常有犒赏，我想去请个安，顺道告个别。”
“十二岁的女人家算甚么孩童？顶多算熊孩子。”念浅安关上脑洞，看向七皇女耐烦道：“我们同岁分歧月，我还比你大几个月。就算是论亲戚，也是我经验你，不是你不悌我，听明白没？”
念浅安俄然有点怜悯本身，大发善心肠抽出帕子丢向七皇女，非常知心道：“都哭成花猫了，成何体统啊皇女殿下？既然你不喜好我叫你小狗，那就叫你小花猫好了。等你亲口为骂我过街老鼠的话道过歉，我再收回这外号。”
念浅安正自娱自乐，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接住帕子，看着她似劝似斥道：“念六女人何必咄咄逼人。真要论起尊卑，七皇女虽尚未封号，但六女人也只是平常女人家。相互又是亲戚，七皇女童言无忌，六女人很不该计算。”
这些东西，怕都是皇上拿来“拉拢”陈太后，帮魏父说好话用的吧？
她有些小冲动地回身去看，竟是幼时见过、耳熟能详的熟脸。
少女噎住，念浅安看一眼她腰间，认出是宫中女学的牌子，猜出她是七皇女的陪读，美意提点道：“小花猫在理取闹，太后不会怪我，姜贵妃难保不会罚你。提及皇女的教养，女学先生担一半责，你这陪读也脱不开干系。”
念浅安嫌弃地摸摸脸，退出七皇女唾沫乱飞的范围，撇嘴道：“皇后才担得起教养之名。姜贵妃有甚么资格教养你？不过是个好听些的妾罢了。”
陈姑姑敛笑应下，“皇上定能体味您的苦心。”
我娘是皇上亲封的公主，外务府经手筹办、宗人府记入玉牒的皇家公主。我娘姓刘不姓楚又如何？你说我娘是冒牌公主，是骂皇上鄙弃礼法，是对孝静长公主不敬，还是恨太先人老偏疼，才汲引得我娘比你还高贵？”
“发还和驳斥是两回事。天子一心偏袒魏相，不肯做恶人，我替他做。”陈太后气过就罢，沉吟道：“你转头放出风声，就说我不满陈氏为妻不贤，要下旨怒斥陈氏。看在明安新丧的份儿上，且先记取。
七皇女又急又气又怕，竟忘了避开念浅安，“你胡说！是你对我母妃不敬！你骂我没教养，就是唾骂我母妃。”
陈姑姑捂嘴笑，“六女人说得是，堂前教子，皇上还是孝敬您的。虽叫您训得坐不住，负气走了，但内心实在明白您的苦心，到底承诺您发还魏相折子了不是？”
柳树恩能弄来比太病院还好的药，貌似暗卫的差事还挺忙的，倒是没再在宫中见着他。
陈太后不见忧色，哼道：“定是猜到我要说魏相那封折子的事，才拖拖沓拉的这会儿才来。”
至于怒斥陈氏，只是放出风声先记取，相称于脱期履行，终归会不了了之，纯粹恐吓人间接敲打罢了。
小宫女也冷下脸来，请愿似的伸了伸脸：有种来打呀！
让你站干岸，该死殃及池鱼！
公然是和原身齐名的刁蛮小女人，手腕稚嫩、战役力太渣。
身边除了围着一大坨寺人宫女，还跟着一名服饰清丽、年约十四五的少女。
“这梧桐是建佛堂时种下的。要说靖国公府那棵是镇宅宝树，那这棵就是沐浴佛光的神树。外头多少人想慕名瞧上一眼。”陈姑姑边说边想，点头道：“年年都有除夕宴，快十年前的事了，奴婢也记不清了。
念浅安神采庞大地接过，觑着陈太后的神采小声问，“您……教子得逞？”
念浅安暗自揣摩，陈姑姑捧过经文供进佛堂，她则由小宫女领着，往坤宁宫而去。
但能往娘娘后花圃走动的，家世和身份都有限。除了魏四女人、六女人如许干系靠近的，左不过是内命妇带进宫，或宗室里哪家的小公子罢了。再有，就是宫里的小殿下了。”
事理念浅安都懂，连她都不得不承认，陈太后的做法是最全面、最美满的，内心却止不住难过，接连失落了好几天。
现在转送给她，的确殊途同归。
七皇女顿时狂打哭嗝。
陈姑姑一愣，随即噗嗤笑。
七皇女被戳中把柄，神采由白转红再变紫涨，终究哇一声哭出来。
混万寿宫的小宫女那里会怕椒房殿，判定站念浅安，非常捧园地又笑又点头。
念浅安脚步一顿，暗想莫非进宫必出事、遇人必找茬也是铁律？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端庄皇亲。
“贱婢！你们还不给我打她的脸，打到她笑不出来为止！”七皇女喝斥宫人，又指着念浅安跳脚，“念浅安！你是个甚么东西，也配顶撞我！”
念浅安虐完七皇女，这才看向说话的少女，“刚才小花猫乱叫的时候，你不是忙着装鹌鹑吗？现在倒想当出头鸟了？马后炮放得太晚了女人。”
“谁说我是老鼠，我就说谁是小狗。”念浅安谦虚请教，看向带路小宫女，“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叫住我的不是小狗又是甚么？姐姐说对不对？”
她眸色乍冷，竟镇得本就踌躇的狗腿们更加束手束脚。
念浅安冷静吐槽：太病院也白得了好名声。她偷偷用着柳树恩给的好药，能不好得快么？
提及刁蛮，这位姜贵妃所出的七皇女，可和原身不相高低。
七皇女那里见过念浅安如许凶悍，一时方寸大乱，举着被甩疼的手红了眼眶，“我没有！你歪曲我！你才没教养！”
正穿过御花圃，就听花草轻响，随即传来一道居高临下的稚嫩女声，“我当是谁在御花圃乱窜呢。本来是冒牌公主生的蛮横女儿。这里是宫中御花圃，可不是冒牌公主府的菜园子，跟个过街老鼠似的乱窜甚么。”
陈太后阴放晴，忍不住也笑起来，责怪地佯打念浅安一下，“那是你天子舅公，没大没小！连你都晓得我是为天子好，他倒好，竟还拿对于朝臣那一套和我打太极。”
七皇女倒是即错愕又愤怒，没防备口舌不如她的念浅安俄然发作，一时有些无措，“你！你说谁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