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佳人双面
小宫女白手带路,满载而归,陈太后听罢因果不置可否,只拉着念浅安笑,“你没做错。现在送你走不是怕事。我如果出面,小事也成了大事,倒凭白给故意人制造机遇。且由着天子心烦去。”
说罢神采一变,扶着丫环去追七皇女,竟是副气喘吁吁、神情惶急的委曲模样。
念浅安便也丢开手,临出宫门前对周姑姑道:“姑姑和娘娘说一声,我这些天正愁闷,刚才出过邪火反倒神清气爽,不消担忧我。”
失职禀明颠末的小宫女附和点头,念浅安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周皇后,略觉无语,“您这么爱看贵妃一系吃瘪,就该皋牢好该皋牢的人。看椒房殿笑话,莫非不比看椒房殿风景强?”
念浅安死死咬住嘴唇,恐怕一开口解释就笑场。
刘嬷嬷神采大亮,不断摩挲着念浅安诶诶道:“太后位高威重,万寿宫的佛堂又是出了名的灵验,公然庇佑得六女人大好了。”
这都多少年了,于老夫人竟没摸清套路,念驸马竟也一向吃安和公主的强行扮弱?
不防还没认人喊人,就被大力一扯跌进于老夫人怀里,耳边衰老的声音如同高山炸雷,“老侯爷啊,你如何就撇下我这个老婆子早早去了啊!原觉得老二出息了,尚了公主光宗耀祖,那里想到请进门的是佛祖座下的女金刚啊!连乖孙女存候尽孝都要拦着!这是见不得我们祖孙好啊!”
传闻安和公主和老夫人于氏婆媳反面,惨烈程度直逼三辈子的朋友,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吵,京中各家寒暄请了此中一方,毫不敢冒险请另一方。
这阵仗,很有些要当众落安和公主脸的意义。
她甩手远去,于海棠的贴身丫环嘀咕道:“女人别在乎。姜贵妃那样的贤惠人儿,偏养出个只会窝里横的女儿。自家没本领,倒要您背黑锅。”
一改来时的喜色和强势,活脱脱被婆婆欺负的憋屈小媳妇儿。
念浅安越回想越诧异,跨进候府正院上房一看,于老夫人座下莺莺燕燕,除了男丁不在,几房儿媳孙女都到齐了。
七皇女见状更加气闷,瞪着少女迁怒道:“于海棠!我汲引你做陪读,你就是这么服侍我的?转头母妃问起,你最好谨慎答话!”
念浅安眼角一跳,“……我明天是吃撑了,费完这个力量逗您一乐,幸运之至。”
念浅安一脸懵:唉我去,于老夫人好歹是候府老封君,竟然走恶妻线路这么猎奇?
她扯谎不脸红,念浅放心下明白,这是趁机将伤口过明路,省却今后不需求的费事。
念浅安忙埋头扎进于老夫人怀里,几乎没忍住笑:比起平常贵妇们的精美宅斗,于老夫人太能歪缠了!
她用词不包涵,于老夫人则挑选性失聪,不接茬不看人,拍着大腿持续干嚎,“天下竟有如许狠心的娘,尽拿女儿邀宠凑趣。好好的小女人,倒做起那些贫寒的活动来!我不幸的安安,白纸也似的反被亲娘带累名声,女不教母之过啊!”
“是啊,贵妃贤惠明理,没瞧见给七皇女挑的宫人都是会看眼色、晓得短长的?”于海棠收起恭谦神采,望着椒房殿翘起嘴角,“狐假虎威的纸老虎。一门子蠢货。”
念浅安嘴角一抽,“……求别过分解读我的孝心。”
等回到公主府,安和公主亦是不错眼地打量,点头笑道:“这是活泛过来了?”
念浅安晓得她意有所指,尽管抬出原身的作派叽叽喳喳撒娇。
念浅安冷静咋舌,目睹穿过公主府南墙侧门、走上贯穿胡同的游廊,劈面是一座比之公主府略显老旧的府邸。
安和公主嘴角一撇,“我又没死,给我瞎抄甚么经。”
于老夫人对劲地看着安和公主的背影,刹时收起哭嚎,没事人似的慢悠悠抿了抿鬓角,大变活人般化身慈爱祖母,责怪孙女道:“定是你奸刁才伤着本身。快回屋细心歇着,养好精力再来和祖母好好亲香,啊?”
却也奇特安和公主的反应,见安和公主甩袖而去,忙站起家来。
“瞧这话老气横秋的。你不也说了,那就是个好听点的妾。”周皇后一脸不屑,不提该皋牢的皇上,“跟妾和妾生子计算?我就是吃饱撑着,也不会去费这个力量。”
话音落地,四周一片沉寂。
周姑姑见她又要笑又怕长皱纹,忙得不亦乐乎,忙接口赞道:“六女人可不是混乱攀咬。那些话即占着道理又占着大义,就是说到皇上跟前,也是挑不出错儿的。七皇女自找哑巴亏,怪得了谁?”
公主府乃是厥后扩建,念家本是建国世家,可惜永嘉候的爵位并非世袭罔替,加上几代传承人才不显,直到念二老爷尚了安和公主,才得皇上多方汲引,念家爵位并未降等或到期收回,仍由念驸马袭了永嘉候位。
也是以,于老夫人再看安和公主不扎眼,也不敢真闹出伤筋动骨的事。
念浅安略忧?,此情此景到底该站原身娘,还是祖母?
又风雅地赏小宫女,“你做得好,没塌小乌龟和万寿宫的面子。去库里挑两件喜好的玩意儿,再拣些好东西给小乌龟。我让周姑姑跟你们回万寿宫,再送小乌龟出宫。”
原身会长歪,必定有原生家庭的锅。
周姑姑只当她抄经抄得憋闷,不做他想地诶声应下。
于老夫人收放自如,安和公主也是个攻守转换自如的。
安和公主欣喜道好,母女俩头见面地说着宫里的事,刘嬷嬷端着洗漱用品出去道:“老夫人派人来请六女人畴昔。六女人俄然往宫里住了这些天,老夫人怕是早憋不住想问了。”
周姑姑司空见惯地撇嘴,周皇后顿觉败兴,不耐烦地催念浅安,“别等明天了,现在就出宫。我无所谓,不能让你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转头安和晓得了非得挠我不成。”
念浅安有些莫名有些了然,京中八卦在脑中急转,尽力扒拉出有效的信息。
毗邻而居的公主府和永嘉候府,竟完美保持着诡异的均衡。
又看向念浅安拜别的方向,轻笑道:“和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小女人,是没甚么幸亏乎的。”
“哪儿学来的古怪新词儿?”安和公主口嫌体朴重,揽过经文细细翻看,嘴角挂笑,“太后爱看书,你才住了几天,就也成书虫了?吵嘴学聪明了,说话倒动听多了。”
但是究竟并非如此啊亲!
念浅安忙贡献道:“这回我可没偷懒。我给娘也抄了经文祈福。”
周皇后搂着念浅安又是一阵笑,周姑姑指着椒房殿的方向,提示道:“那位多数又委曲上了。只怕又要当着皇上的面,罚于女人做模样,哭诉女儿命苦自家难做。她受不得委曲,又不能拿六女人的话说事儿,十成十又要引着皇上调转锋芒,借机找您不痛快。”
狗腿们晓得七皇女这是做下心结了,刚才没敢对于念浅安,现在抢先恐后地去措置猫狗。
安和公主勾唇嘲笑,撵女儿去洗漱换衣,完了气势一变,端起冷脸看也不看老夫人派来的管事妈妈,领着女儿和刘嬷嬷大步出公主府,走路带民风势汹汹。
念浅安一抖,顿觉身心好虐。
念浅安一愣一愣地出门左拐,正见安和公主脚步迟缓,半低着头假作垂泪,用路过下人都听获得的声音幽幽道:“驸马……驸马,你如何就丢下我们娘儿俩去了呢。”
偏一个爱女儿,一个疼孙女,都爱拿原身做筏子,拔河斗法乐此不疲。
狗腿们竟没像平常一样拥戴阿谀,七皇女恼羞成怒,顺手抓着宫人又踢又骂,“都是死人不成!愣着干甚么!还不给我滚归去!趁早把椒房殿的猫儿狗儿都弄走!再让我瞥见那些畜牲,我剥了你们的皮!”
安和公主亦是一脸安静,神采冷酷道:“本宫早让人来知会过,安安是进宫陪太后礼佛。您这会儿来指桑骂槐,是人老健忘,还是耳朵聋了,或者是疯魔了?”
都说女人善变、才子双面。
看来刘嬷嬷仆随其主,套路于老夫人的事没少干。
她即不掺杂也不担忧,竟似乐见皇上在坤宁宫、椒房殿之间调停闹腾。
坤宁宫里,周皇后倒是哈哈大笑,按着眼角语不成调,“可见我没叫错安安小乌龟。乌龟的尖颚咬人可短长了。小乌龟高低嘴皮子一碰,就把人咬得又疼又哭。”
念浅安判定认了,“人从书里乖嘛。我如许莫非不好?”
安和公主却似气着了,盯着于老夫人一字一顿道:“您别嘴下不超生。安安这伤是在万寿宫碰的,您至心疼,就去找太后讨说法去。”
于老夫人却不放过她,抱着她上摸摸下摸摸,俄然惊叫道:“这额角的疤痕是如何回事?!老侯爷生前尚且没对孩子们动过手,这皇家出来的儿媳妇竟如许心黑手辣!这到底是亲娘还是后娘啊!天爷哟!”
刘嬷嬷连呸三声,偷笑道:“不叫两府下人瞧见公主受了委曲,等驸马爷出完远门返来,又如何会心疼公主,亲身去和老夫人实际呢?”
她忙偷眼去看,长幼女眷早已见怪不怪地齐齐低头,个人装傻装聋。
莫非原身被驴踢过的脑袋,是家属遗传?
归于安静的御花圃俄然响起一声嗤笑,树上枝叶随之颤抖,隐在此中的身影颀长,不知藏了多久闻声多少,此时才脚下轻点,大觉风趣似的低笑着拜别。
难怪之前靖国公府春宴,于老夫人未曾列席。
念浅安如有所悟,被婆媳俩诡变的画风闹得脑袋疼,拉着刘嬷嬷小声道:“我……爹没死呢吧?”
念浅安确切表情大好,骂完人因魏家事而团聚的难过劲儿一扫而空,半路赶上闻讯赶来的刘嬷嬷,就一边大包小包的换车,一边哼着小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