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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自古机深祸亦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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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相,某该如何结案?”鲜于向见杨国忠迟迟不语,焦心道。

虽获得贤人的承诺,可杨国忠仍然感觉寝食难安。安西都护府本是李林甫的地盘,现在盛王担当相国党大半权势,但其对安西的掌控却远不及李林甫当年。高仙芝与封常清可谓存亡之交,目下高仙芝宣麻拜相、兼领枢密使,封常清则斩获不世功劳,安西双雄一内一外,令杨国忠如芒在背。

有角曰龙,无角曰虬,生双翼者为应龙。相传应龙为上古神龙,曾匡黄帝诛蚩尤、助大禹治大水,有吞云吐雾、呼云唤雨之灵。龙武军的虬龙纹虽胜虎鹰牛豹等凡兽,却远不如应龙纹威风。

“胆小心细、一箭双雕,封二真豪杰也!可惜某在京师却功败垂成,虽逼得东宫弃卒保车斩杀邢縡,但毕竟没法消某心头之恨。”

京兆府对龙武将军遇刺案的终究鉴定是,邢縡因寻花问柳与人产生争论,被假扮成飞龙军的暴徒攻击。大张旗鼓搜捕暴徒的同时,京兆尹鲜于向上表称,飞龙禁军并未丢失任何甲胄,强盗所用铠甲、兵刃或从兵部获得,故奏请贤人准予京兆府彻查兵部库部司、军火监、甲坊署、弩坊署等衙署。

通盘战事根基按高仙芝事前的运营展开,他独一没有推测的是,封常清用兵胆小如此,竟在撤离吐蕃边疆后持续西进,携大胜之威搂草打兔子,不战而屈大勃律之兵。

现在才稀有名发觉非常的武侯翻开坊门,谨慎翼翼探头向外张望,却被全部武装的飞龙禁军喝斥归去。

范秋娘见飞龙军甲胄划一、气势不凡,赶快折身攀上一棵紧靠坊墙的柳树,躲在初吐鹅黄的枝条间学喜鹊叫了数声,尚未攀上墙头的公孙门弟子闻令仓猝止步,手抓绳索如石雕般紧贴墙壁。

朝堂之上,唯有枢密使高仙芝清楚封常清奏章中的不尽不实之处。此番出征,讨伐大勃律本就是个幌子,安西军的猎物从始至终都是吐蕃。

火把若星,蹄声如雨。

“退!”公孙大娘缘绳而下,带着范秋娘和其他弟子消逝在莺歌燕舞的平康坊中。

“事关奥妙,需借助陈旅帅与霨郎君的友情。”邢縡非常焦心。

“挤走陈。希烈,左相的位置就得空出来,某本想将之空悬,以待鲜于向积累资格后接任。谁知安西军立下如此显赫军功,高仙芝之名誉必水涨船高,鲜于向将没法与其对抗。该如何应对呢?有安西四镇支撑的高仙芝可比陈。希烈扎手很多……”愁眉不展的杨国忠正挠头间,蓦地想到剑南和崔圆,拍掌喜道:“就这么定了!”

“本来是霨郎君的故交。”摩挲鱼符好久的邢縡终究下定决计:“陈旅帅可否举荐某去见霨郎君,某有惊天秘闻要奉告他和高翁。”

高仙芝清楚,封常清此举意在用不世功业帮本身立名立威。但他更明白,君王所钟爱的,向来都是忠心耿耿、昂首服从的猎犬,而非聪明机巧、自行其是的猞猁。

“你们……”邢縡目光闪动、将信将疑。

“庇护好……”面甲骑士话未说完,第三箭倏忽而至。他挥刀格挡之时,才惊觉第三箭的目标并非本身,而是胯下坐骑。当战马哀嚎倒地时,面甲骑士抽出藏在马鞍左边的长剑,一跃而起。

“算了,汝先按吉温之言清查兵部是否与此案有连累。”杨国忠不耐烦挥了挥手。

“霨郎君?十三娘不是说他不会插手吗?”侧耳偷听的范秋娘疑窦丛生。

“某在乎的是他够不敷忠心!”杨国忠喝止鲜于向舍本逐末的点评。

早在天宝十一载(752年)王焊谋逆案时,出兵骚扰吐蕃边疆的高仙芝和封常清已发明苏毗人臣服吐蕃光阴尚短,不忘复国之志。以后安西都护府与苏毗部暗中来往不竭,几经周折,封常清终究压服苏毗王子悉诺逻投诚,并停止周暗害划,确保苏毗部安然离开吐蕃内附大唐。

“崔副使为人虽有点古板,但打理军政要务都很有章法……”在经商起家的鲜于向眼中,出身世家的崔圆太重典章,不敷“矫捷”。

北衙禁军诸卫甲胄不异,唯以纹饰辨别。摆布武卫饰以对虎,摆布鹰扬卫饰以对鹰,摆布千牛卫饰以对牛,摆布豹韬卫饰以对豹,摆布玉钤卫饰以对鹘,摆布监门卫饰以对狮子,摆布金吾卫饰以对豸,摆布龙武军饰以对虬。

“邢将军,我们后会有期!”“大高个”翻身上马,带领火伴挥鞭向西。

所谓半路遇伏,实在是悉诺逻以安西都护府供应的“挞伐大勃律”进军线路,棍骗吐蕃赞普尺带珠丹的信赖,诱使他动心出兵,进入安西军选定的疆场;苏毗部看似突如其来的阵前背叛,实际上策划已久;至于引兵东进,奏章里写的虎尾春冰、豪气顿生,八成是岑参的如花妙笔,但实在开战之前,苏毗部阖族已游牧至疆场以东三百余里处;安西军之以是敢深切吐蕃,除了苏毗部做内应,还得益于素叶居供应的御寒棉服……

“吉节帅……”杨国忠冷哼一声,将信递给鲜于向。

“如此环环相扣的战略,似非生性高慢的高仙芝所为,十之七八是安西节度使封常清的运营。师父的应对则是以力破巧,直截了当杀死邢縡,完整剪断线索。估计东宫对邢縡的筹算本就是能保则保,不能保则杀之。方才秋娘说王准和邢縡都不是好东西,暗含此意。”

“邢将军与霨郎君同居金城坊,何必如此拐弯抹角?”面甲骑士疑道。

“某入京前乃北庭牙兵队副,曾数次救过王都护家的霨郎君。”虽未摘上面甲,但仅听其言,也能感遭到面甲骑士脸上的傲然。

“诺!”被点到的飞龙禁军士卒齐声领命时,藏匿在柳树上的范秋娘忽听师父在侧面一株槐树上低低喊道:“秋娘,连珠箭,射戴面甲之人!”

“某乃龙武将军邢縡,拯救啊!”邢縡放声高呼。

披挂齐备的面甲骑士行动也快得不成思议。范秋娘的长箭刚脱弦,他就顺势一仰,堪堪躲开第一支长箭,然后横刀向上一搅,磕飞第二羽利箭。

环球皆欢庆,斯人独复苏。

待鲜于向告别,杨国忠自言自语道:“吉温脚踏两只船,不成重用。如果逼退陈。希烈,可先空虚左相之位,让鲜于向进政事堂,崔圆接办京兆府。只是谁来替某守住剑南?另有,如何确认崔圆的忠心呢……”

平康坊北庭进奏院正殿屋顶,苏十三娘手持望远镜,低声叹道:“果如霨郎君所料,高仙芝为报王焊案之仇,先是用心放出王准返京的假动静,弄出些许动静,将长安这潭水弄浑;待邢縡放松警戒后,派安西牙兵假扮龙武军刺杀,让邢縡误觉得被陈玄礼丢弃;卫伯玉装成飞龙军适时呈现将其挽救,估计是要趁乱撬开邢縡的嘴,完整掀翻幕后谗谄高家之人。”

在杨国忠鼓励下,贤人准予鲜于向所请。而关中承常日久,兵部库部司、军火监等衙门中的褴褛事本就堆积如山。京兆府略加盘问,就揪出无数蛀虫。执掌兵部的左相陈。希烈顿时颜面无光,不得不上表请罪。

“吃里扒外的混账,王准和李仁之许给你们多少好处?”邢縡闻声暗处有人互助,规复点精力。

“中!”公孙大娘等的就是卫伯玉躲闪的空地,早已跃上坊墙的她挽弓如月,一只箭羽亦染成玄色的长箭疾若轰隆,从多名马队空地处飞过,涂着剧毒的箭镞刹时洞穿邢縡的咽喉。

“吾迷惑的是,就算高仙芝以相国兼枢密使之尊,但在天子脚下弄出当街击杀禁军将领的大动静,又该如何扫尾呢?”

天宝十三载(754年)四月,长安城中的达官朱紫存眷的是右相杨国忠对左相陈。希烈的步步紧逼和贵妃娘子八姐秦国夫人极尽豪华的葬礼,平常百姓在乎的倒是雨水希少的气候。

三支玄色长箭迅疾如电,如鬼怪般接连不竭射向面甲骑士。

“龙武军?”飞龙禁军抢先一骑头戴富丽的折返顿项盔,阴刻着应龙纹的精美面甲将脸部讳饰的严严实实:“汝是邢縡将军?”

“卫别将,还是先撤吧。平康坊的武侯临时被骗过了,可一旦金吾卫或龙武军赶到,我们就会透露。”

幸亏客岁暴雨后,贤人和政事堂以轰隆手腕严查宫城南北太仓、东西市常平仓和东郊渭桥仓的存粮,并从江淮、陇右、河东、剑南征调大量粮食,故现在春长安粮价并未因干旱大涨。

翌日凌晨,龙武将军邢縡与数名亲信部下横尸街头毫无疑问成为长安城中最令人震惊的动静,满城沸沸扬扬、民气惶惑。贤人大怒,惩罚陈玄礼治军不严的同时,严令京兆府尽快缉拿凶手。

高仙芝得知卫伯玉失手后,翌日一早即入宫面圣请罪。李隆基虽恨此计未成,却并未指责高仙芝。历尽风霜雪雨才统御天下的帝王深知机谋如围猎,耐烦是必不成缺的。

量大福也大,机深祸更深。高仙芝为制止泄漏风声,之前不得不袒护与苏毗部来往之事和本身的诸多运营。虽说事出有因,可如故意人用心在贤人面前挑衅是非,绝世之功亦可成滔天之罪。既然如此,还不若将功绩十足算在封常清和悉诺逻头上。

二十余今后,陇右、安西、剑南等地接踵有谍报传来,说吐蕃赞普尺带珠丹因苏毗部叛逃威望扫地,被臣子行刺,吐蕃海内堕入混乱。大唐朝野闻之,更加欢乐。

“这……”鲜于向踌躇半晌道:“某不敢包管……”

“安西卫伯玉!”范秋娘从左刀右剑的架式判定出面甲骑士的实在身份,此时她才认识到,师父定是从横刀吊挂的位置上看出的蹊跷。平常军将根基都是右手持刀,为拔刀便利,横刀皆挂在身材左边;而卫伯玉是左手横刀、右手长剑,他的横刀风俗性系在右边。

“撤!”低头沮丧的卫伯玉叹了口气,带领安西牙兵驰马拜别。

陇右哥舒翰拔石堡、复九曲,朝野皆视之为不世之功,然石堡、九曲皆吐谷浑旧地,并非吐蕃腹心。现在封常清不但涉足吐蕃要地,更策反“五如”之一(“如”是吐蕃仿照唐朝的府兵制设立的军政一体化构造,吐蕃核心肠带共有五如,苏毗部是其一。)的苏毗部,战绩远超哥舒翰,贤人岂能不喜?

“恰是,不知中间如何称呼?”酒意全醒的邢縡紧攥横刀,躲在车厢内不敢出来。

面甲骑士从腰间左边摸出一枚鱼符,扔给邢縡:“鄙人陈达,乃飞龙禁军旅帅,不知邢将军可知强盗的身份?”

因安西军大捷,兵部、礼部顿时繁忙起来。为确保献俘典礼万无一失,李隆基表示杨国忠黜免数名贪墨最多的兵部官员便可罢手。见杨国忠有些不忿,李隆基顾念杨氏姐妹的冰肌玉骨,承诺会在冬至大朝会前任陈。希烈以太子太师的虚衔,但免除其左相之职。

迟疑满志的杨国忠并未留意到,案几堆积如山的奏章中,有卷来自岭南道泷州开阳郡的奏疏,内里只要寥寥数语:“……四月初二,因王焊谋逆案放逐至开阳之王准,因暑热烟瘴,不治而亡……”

露布振国威,捷报悦龙颜。

京兆尹鲜于向带领部下查探数日,只弄清此案或许与飞龙禁军有连累。但经飞龙将军张守瑜一一查对,当日平康坊四周并无任何飞龙军将士。

“这群刺客一招一式皆军中路数,绝非游侠剑客。莫非是驻守平卢进奏院的牙兵?可盛王风头正劲,岂会等闲授人把柄?”范秋娘猜不透刺客秘闻,弓弦紧绷却不知所措。

束手无策的鲜于向登门请教杨国忠,一样茫然无绪的右相正欲请虢国夫人刺探贤人对此案的心机,宗子杨暄送来吉温的密信,纸上只要一句话:“何衙掌军器甲仗?”

“龙武军连李林甫的号令都不听,何况两个黄毛小子。”“大高个”狰奸笑道:“事到现在,邢将军还心存幸运吗?”

“兵部?”鲜于向恍然大悟:“真凶是谁不首要,借此案将陈。希烈踢出政事堂,吉温好算计!”

“某与北庭张监军义子张德嘉亦甚是熟悉,若邢将军欲找高翁,何不直接找德嘉郎君?”思忖半晌,面甲骑士发起道。

“不敢劳烦台端。”邢縡瞟了眼鱼符,戒心未除:“敢问陈旅帅之前在何方军镇?”

对劲洋洋的杨国忠坐等灰头土脸的陈。希烈主动退出政事堂时,来自碛西的一份捷报扰乱了他的快意算盘。

“能卖主求荣之人,毫不会只卖一次。”杨国忠忆起李林甫临死前对吉温的断语,很有点悔怨。

封常清的捷报之以是坦白诸多细节,实在是高仙芝的主张。早在本年元日大朝会时,封常清就暗里扣问太高仙芝,若出征得胜,是否在奏章中道尽来龙去脉,胪陈高仙芝的功劳,毕竟拉拢苏毗部的主张是其首倡的。

风摇繁星,月映血浓。

“唉!”假扮成飞龙禁军的卫伯玉摸了摸邢縡的鼻息,愁闷不已:“如何又栽在她们手上了?!”

一股鲜血喷涌而出,邢縡来不及用手堵住血洞就断气身亡。

“仲通兄,汝感觉崔圆此子如何?”杨国忠俄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也好!”邢縡将鱼符递还面甲骑士,跨上一匹落空仆人的骏马。飞龙禁军当即围了过来,与面甲骑士一起将他掩蔽得密不通风。

风吹柳絮乱如麻,春雨罕至半城沙。

“邢将军,请!”面甲骑士顺手点了几名部属:“汝去京兆府报案,你们三个留在此地,与京兆府衙役交代后再回营。”

“……臣率安西健儿五千、藩属兵马一万,自于阗南下,欲越绝岭征大勃律,不料半路遇吐蕃伏兵。幸赖陛下神威,苏毗部王子悉诺逻不满其父没陵赞被赞普冤杀,久怀内附之心,遣使来报,臣才幸运未入彀……两军对垒之际,悉诺逻阵前背叛,臣命精骑趁乱躐敌阵,吐蕃军遂溃。安西军斩首两万有奇,俘获数千,马匹、兵器、赋税无算……为酬苏毗部之忠心,臣引兵东进吐蕃要地,收拢苏毗部丁壮数万后西归。吐蕃各部慑于吾军之勇,环顾摆布却不敢禁止……大勃律王闻之,不待兵锋抵近即肉袒面缚、负荆出城……今臣已班师,若得陛下圣恩,将携苏毗部王子悉诺逻、大勃律王子入京献俘……”

“飞龙禁军?”借着火把的光芒,范秋娘模糊瞥见马队胸甲护心镜下,绘有一对肋生双翼、乘云而举的应龙。

高力士编练飞龙禁军时,为在气势上赛过诸卫,特别是龙武军,特地挑选神兽应龙为纹饰。

“邢将军是被小蟊贼打劫了?”面甲骑士话中满满都是讽刺和耻笑,悬在右腰的刀鞘跟着坐骑的小碎步敲打着马鞍,叮当作响:“小贼身轻马健,吾等甲胄在身,恐追逐不上。”

“何方狂徒,竟敢当街行凶!”横街东头忽而奔出一哨甲胄俱全、手持火把的铁骑。

李隆基读罢封常清的奏章喜不自胜,不但恩准封常清进京献俘,还亲赴太庙得胜。满朝文武与阖城百姓亦兴高采烈、心花怒放。须知大唐建国以来,南征北战、东伐西讨,武功赫赫、灭国无数。唯西南之吐蕃仗山高雪寒之天时,不但始终未曾降服,反而让陇右、安西等军镇吃过很多败仗。

“陈达?”邢縡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恍忽记得飞龙军中驰名姓陈的旅帅,颇受高翁赏识。

“嗯?!”范秋娘得空多想,双手风俗性地服从师父的号令,张弓就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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