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长河冰封胡满川（十一）
化身长枪兵的范阳轻骑背部遇袭，难以回身，顿时死伤无算；一千曳落河倒是试图变阵迎战，无法偷袭者亦是在尸山血海中磨炼出的虎狼之师，一旦占有上风，就星流霆击不竭，毫不给曳落河一丝一毫窜改战局的机遇。
“青山到处埋忠骨，死在洛水之滨也不错，只不知死了以后，可否穿越回托克马克，再次见到细雨。可若穿归去，霄云又该如何办……”神魂倒置的王霨在赤炎骅上摇扭捏摆，若非两名素叶牙兵手疾眼快，将他护在身后，结果不堪假想。
为尽快晋升马速，卫伯玉猛踢坐骑，飞龙禁军也不竭扬鞭高呼，两千铁蹄踢踏着木板，霹雷作响。
“守得住吗？”王思礼抬眼西望，洛阳城已闪现在地平线上。
战鼓惊山谷、铁骑矫若龙。
王思礼瞥了眼李晟，见他点头附和，便命陇右军停息守势，与敌军离开打仗。田承嗣知鏖战过后，兵马疲惫，遂依约东撤，并未使诈。陇右军远道疾行，实在也是强弩之末，救下只剩数百人的素叶军后，也有力追击。
“估计已到陕州征调军粮去了。”王思礼嘿然一笑：“霨郎君，边监军何去何从，不劳吾等操心。某听闻武牢已被安贼攻陷，不知霨郎君有何筹算。”
“快过河，援助霨郎君！”卫伯玉见情势危急，从北岸树林里冲出，策马跳上木板。
“嘿，说来巧了！”王思礼瞥了卢杞一眼，镇静地拍着马鞍道：“吾带五千马队轻装急行，恐怕赶不上大战，军功都被安西军夺了去。本想着就食陕州，未曾想沿途粮仓已被田乾真焚毁，吾军行至渑池时，粮草即将断绝，只好让云舟郎君返回潼关，飞报高枢密。高枢密经盛王殿下答应，令封节帅调派东都存粮布施吾军。昨日傍晚军粮方才送到，儿郎们好轻易饱餐一顿，正想着本日一早出发，谁知天未亮时边监军俄然赶到渑池，说东都沦亡，霨郎君危在朝夕。某赶紧调集兵马，驰援洛阳。半路恰好碰到四郎，得知东都无碍，遂东行武牢，刚好赶上素叶军恶战田承嗣。”
两千无坐骑的范阳轻骑变身步兵，手持长槊布阵杀入疆场，军阵所过之处，不时有素叶马队中槊身亡。
“陇右马队！”方才跳上南岸的卫伯玉从旗号辨识出救兵的身份，欣喜若狂。
晕晕沉沉的王霨坐在李晟身前，低低道：“多谢王军使拯救之恩！”
抢先两员骑将一左一右共同无间，两柄长槊若出海双龙，张牙舞爪撕破范阳轻骑的禁止，直奔被围在正中的素叶军。两将以后，五千骁骑疾若流星赶月、势若银瓶乍破，狠狠*曳落河阵列，尽情冲杀。
“回河阳。”王霨低声道：“吾受命镇守河阳，天然要力保河阳不失。”
心机周到的卢杞则满腹疑云：“陇右军怎会来得如此快！？除非王思礼在洛阳遇袭后便风驰电卷来援，不然他们毫不成能在此显身。”
“哎呦！”冰面分裂的巨响也让王霨魂不守舍，与他厮杀的曳落河马队抓住机遇，挥起铁骨朵狠狠砸向王霨的脑袋。
战罢铁衣碎，残兵千骑归。
“今后到东都，沿途并无超越洛水的桥梁，封节帅部不成能迂返来援；渑池距此地百余里，李副使解缆不过两个时候，就算背生双翼，陇右军也赶不到……”卢杞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素叶军该如何逃出世天。
陇右军监督田承嗣部拜别之际，卢杞命素叶军士卒将庭州砲、神臂弓砸碎，悉数抛入洛水。河北岸的飞龙禁军救出落水袍泽，驰马返回洛阳。
“天佑我也！”田承嗣仰天狂笑：“从武牢关退下的唐军被某狙杀近半，素叶军即将全军淹没，封常清，某看尔如何守洛阳！”
包抄圈外，石弹用尽的庭州砲已开端后撤，心急火燎的卢杞正催促神臂弓集合火力射出通道，可弩炮团数个时候中后前后经历两场大战，所剩巨弩亦未几矣，没法构成麋集的杀伤。
素叶军高低均觉得要战死疆场之际，大道上自西向东俄然杀出一彪铠甲光鲜的马队。
冲在最前的卫伯玉见势不妙，猛踢战马，差遣它踏着即将下坠的木板腾空而起。待力量弱竭的战马即将落入冰洞时，卫伯玉从马背上奔腾而起，险之又险跳过凛冽寒气冲天而出的冰洞穴。他的坐骑则加快坠入砭骨冰水，哀鸣不已。
顷刻间看破王思礼心机后，田承嗣命身边牙兵齐声高呼：“王思礼，本日栽在尔手中，是某技不如人。但汝若不给某一条活路，吾拼尽数千儿郎性命，也要与霨郎君同归于尽，看尔今后如何去见故主！”
被围困的素叶军不料救兵天降，绝境逢生的他们吼怒着向西猛杀，护送受伤的王霨与救兵汇合。只是由曳落河、范阳军、契丹部构成的包抄圈层层叠叠、非常丰富，短时候内没法突破。
“边监军身在那边？”王霨没想到竟是贪财好色的边令诚报信，偶然救了本身。
血战好久的素叶军见飞龙禁军来援，本已暗淡的心中忽生但愿，田承嗣则捻须苦思：“某手中再无兵力可用，如何禁止这股气势放肆的救兵。”
“哎呦，黄口小儿亲身上场了，还挺凶啊，有几分乳虎气势。”站在山岭上观战的田承嗣见王霨亲身率军冲杀，哈哈大笑：“可既然主将上阵，那汝手中当再无兵马可用。传某军令，剩下的轻马队，悉数押上，吾要全歼敌军！”
“敢问王军使何时从渑池出发？”卢杞插话打断嘴碎的王思礼。
王霨一磕赤炎骅，若一道红色闪电劈向搏斗素叶军的曳落河。鏖战好久的素叶军将士本已筋疲力尽，现在见王霨为救袍泽亲冒箭矢，士气大振，纷繁榨出最后几丝力量，搏命苦战。牙兵团多是效力北庭多年的老兵，现在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护翼王霨的同时奋勇杀敌。
“幽州田承嗣，有点意义！”顺名片死一名曳落河后，河源军使王思礼放声吼道：“素闻尔行事狡猾，某不敢信也！”
五百飞龙禁军中来自北庭的将士最早跃出，毫不踌躇催马跟上，其他士卒也纷繁驱马过河。
“杀！”赤炎骅奔驰若飞，顷刻间就冲到曳落河阵前，王霨今后一仰，躲开曳落河的槊锋，雪影刀缘槊杆而进，将仇敌右臂齐腕斩断。
“可爱！”在冰面上滚了两滚的卫伯玉一个鲤鱼打挺站立起来，他扭头瞥了眼被隔绝在北边的部属，握紧刀剑，发足疾走，单独一人杀向南岸血肉横飞的疆场。
“多守一刻，洛阳军民就多条退路。”王霨淡淡道。
“霨郎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帅视吾等若子侄，嘘寒问暖、言传身教，某辈当然得知恩图报。吾那傻弟弟闷不吭声保护郎君十余年；四郎呢，宁肯去官不作，也要赶到汉东郡送大帅最后一程。百年以后见了大帅，他们都能拍着胸脯问心无愧。唯某待在陇右，没如何顾问霨郎君，甚是忸捏。本日幸有机遇帮上一把，某欢畅还来不及呢，可不敢劳霨郎君相谢，今后……” 面有得色的王思礼一开口就刹不住闸。
“既然如此，卫别将，烦请奉告封节帅，某将率部驻守河阳，与东都成犄角之势，共御安贼。”王思礼扭头以不容筹议的口气对卫伯玉说道。
“若王军使稍缓守势，某便命儿郎们后撤，只留一千马队关照着霨郎君。以军使之威，还怕戋戋千骑乎？”
“唉，莫非吾要葬身此地，父亲大人，孩儿常日不孝，本日陪大人一起上路，也算尽孝心了。”卢杞见退路已断、救兵有望，心若死灰。
此时王霨已与南霁云汇合，他们本想着能一鼓作气杀出，孰料田承嗣手中仍然藏稀有量庞大的生力军。
交兵两边心机各别之时，俄然霹雷一声响，薄弱的冰面承载不住数千铁蹄的敲打，密若蛛网的裂缝交叉堆积，终究轰然坍塌，七八块木板当即掉入冰窟。
“霨军使谨慎！”单独与两名仇敌接战的南霁云兼顾乏术，只能高呼提示，王霨闻声侧头躲闪，左肩却仍然结健结实挨了一击，胸口一阵恶心，一口鲜血翻涌上来，堵在嗓子眼。
跟从在卫伯玉马后的六七名飞龙禁军马队却没有如此健旺的技艺，反应不及的他们在惯性的差遣下一股脑跌入河中。前面的袍泽正欲抛绳援救，冰洞却越裂越*得飞龙禁军不得不连连后退。
“牙兵团、轻马队，随某冲锋，援救重骑团和标兵营！卢司马，汝来批示战车团、弩炮团，随时筹办撤兵。”
“陇右军！？”田承嗣大惊以后当即静下心神：“昨日王思礼尚远在渑池磨蹭不前，为何忽而来得如此之速？莫非某算错哥舒翰了？不，是某忘了竖子的另一重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