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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穷极生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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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之扬微感不测,点头道:“这一条密道,应是元朝天子逃生之用。”

“天下乌鸦普通黑,天下的人也大同小异。”叶灵苏略略一顿,嘲笑道,“只不过,世人重男轻女,那些臭男人常日里轻贱女人,做了女人的部属,便觉奇耻大辱。这个帮主之位,我本也不放在眼里,但瞧那些男人的嘴脸,又觉愤恚不过,偏要当一当帮主,为天下的弱女子争一口气,好让男人们晓得,只要风云际会,身为女子,也无能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

“叶姐姐……”朱微忍不住说道,“乐之扬说话刻薄,事理却不错,你如许衰弱,需人照顾,内里六合虽大,好人也多,如有变故,如何是好?”

“下官明白。”张信又道,“王爷有何应对之法?”

这话匪夷所思,朱高煦忍不住叫道:“姓乐的,你当本身是谁……”不防脸颊剧痛,朱棣一个耳光,打得他团团乱转。

“叶帮主!”朱微忍不住问道,“我传闻,盐帮都是男人,个个卤莽残暴,不守国法,你如许年青仙颜的女子,如何能让他们服服帖帖?”

乐之扬心头一动,问道:“王爷要我送信?”

“如何见不到。”乐之扬笑了笑,“你没死,我也没死!”

叶灵苏不悦道:“你笑甚么?”乐之扬笑道:“我现在才晓得,不但臭男人互拍马屁,女孩儿之间吹嘘起来,竟也肉麻得要命。”

老妪淡淡说道:“为娘的安危,你不消担忧。”

乐之扬接过手札,但觉薄薄一封,却有江山之重,当下拆开信封,细心看了一遍,信中朱棣多为酬酢,开端处请张信入府一叙。乐之扬看罢,折起信笺,揣入怀里。

他不动声色,挑明短长,朱棣一点就透,抬起眼来,瞪眼次子,厉声道:“混账东西,跟你说了多少次,宁肯树敌千万,不成养虎为患。人主之祸,莫过起于萧墙,身边之人务必善待。他是你的马弁,随你交战疆场,牵马持矛,存亡保护,你如许欺侮人,谁又肯为你出世入死?”

“为何?”朱微惊奇不舍。

老妪沉吟半晌,叹道:“你爹活着之日,常说燕王的好话,他说国事粗安,但北方未靖,蒙人生聚经验,迟早还会南下,当时朝中诸将,唯有燕王能够对抗。方今陛下,善于深宫当中,养于妇人之手,何曾统领过一兵一卒,更别说冒死突阵、手刃鞑虏。依老身所见,燕王并无错误,强行削藩,无异于自毁长城。信儿,你是兵家之子,理应明白这个事理。”

“我……”叶灵苏眉眼泛红,“我不要人帮……”挣扎欲起,偏又软弱有力,心头一急,眼泪夺眶而出。

他公开顶撞燕王,世人无不吃惊,朱高煦怒容满面,挺身欲骂,不料朱棣瞪他一眼,将他的骂人话吓了归去。乐之扬又道:“手札安在?可否先睹为快。”

“王爷有所不知。”张信说道,“冷公公失落今后,张昺、谢贵怕得要死,躲在虎帐不敢出来,又从宣大、开平调来一万精兵,九门守军增至三万,即使以一当十,没有三千精锐,也休想拿下北平。”

朱棣神采微沉,说道:“杀其人、灭其口。”

江小流听得发懵,朱高煦肘他一下,低声说道:“还不谢恩。”江小流如梦方醒,噗通跪下,叩首道:“多谢王爷看重,小人定当经心极力。”

乐之扬并不认得张信,不过当日燕王装疯,跟着冷玄的几个头面人物,此中之一就是堂上之人。

燕王扶起张信,笑道:“功德不在迟早,你能前来,我便欢乐。”

乐之扬猜他就是张信,可又难以鉴定,正游移,忽见一个丫环上堂,欠身说道:“老爷,老祖宗有请。”

“娘!”中年男人礼数恭敬,“你找我么?”

“说的是。”江小流抓着脑袋,呵呵直笑。

乐之扬后退一步,翻手夺下长剑,将信封交到张信手里。张信半信半疑,拆信看过一遍,面孔生出波澜,身子也颤抖起来,缓缓折起信笺,冲着燕王府的方向,哈腰拱手,深深作了一揖,而后翻开灯罩,扑灭信笺,半晌之间,信笺化为一团白灰。

“顶多三日。”张信说道,“迟延太久,不免惹来猜忌。”

老妪挥一挥手,小丫头退下,屋内只剩娘儿俩。老妪说道:“信儿,连续几日,你都闷闷不乐,本日尤甚,听丫环说,早晨饭也没吃。”

朱高煦拍一拍江小流的脑袋,笑道:“父王放心,比狗都忠心呢。”

“你信得过我?”乐之扬笑道,“你不怕这信是假的么?”

乐之扬点一点头,抓起张信,排闼而出,纵身跳上屋顶。张信只听耳边风响,两侧风景后退如飞,身如腾云驾雾,心中不堪骇异。

乐之扬皱一皱眉,未及答话,江小流抢先说道:“王爷哪儿话,奉侍煦殿下是小人的本分。只要能助王爷胜利,别说牵马擦靴,就是做狗做马,小人也心甘甘心。”

燕王见到张信,喜不自胜,张信上前便拜,感恸落泪,说道:“王爷无恙,老天庇佑,下官来迟,害王爷刻苦了。”

乐之扬放下瓦片,心中微感吃惊,张信之母见事明白,真是女中俊彦,所言所语,竟与梁思禽不谋而合。无怪张信不顾怀疑,冒险靠近燕王。

江小流一愣,舍了乐之扬,一溜烟回到朱高煦身边,点头哈腰,活似一只小狗:“殿下,你找我有事?”

张信的神采阵红阵白,过了半晌,叹道:“可惜燕王已疯,我心有思疑,两次送药摸索,可都石沉大海,一无覆信,反而招来张昺等人的疑忌。”

张信谛视灯花,出了一会儿,转头说道:“我要见燕王!还请中间带路。”

张信道:“小可的仆人亲兵,尚可凑足二百人。”(未完待续)

“是!”张信低声道,“孩儿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头,想来想去,非常踌躇。”

乐之扬无精打采,随口问道:“喜从何来?”

乐之扬又惊又怒,作势欲上,江小流却使一个眼色将他止住。朱高煦斜眼瞥来,一脸对劲,口中大声嚷嚷:“父王,这是我新收的马弁,名叫江小流,忠心耿耿,武功了得,别看他个子小,打起来数十条大汉近不得身。”

乐之扬神采微变,扬声道:“杀与不杀,我自有主张。”

朱棣神采阴沉,左手伸入袖里,取出一封手札,挤出笑来:“还请赐正!”

“哪儿话!”叶灵苏微微一哂,“你才是龙子凤孙,我再如何样,也只是一个江湖女子。”

“江小流!”朱高煦冷眼旁观,俄然一声大喝,“滚过来!”

朱棣得了不测动静,正在深思默想,听了这话也不在乎,随口说道:“武功如何,倒在其次,收人首在忠心。此人靠得住么?泄漏动静,唯你是问。”

“也没甚么难的。”叶灵苏漫不经意隧道,“一为公,待人公允,好处均分;二为正,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帮主的必然要行的正、站得直,上面人才没有闲话可说;三为狠,发卖私盐,对抗朝廷,若不狠辣,难以活命;盐帮中尽多枭雄,世称盐枭,与他们打交道,必须杀伐定夺,小过能够草率,大过决不轻饶,若不然,威望不立,谁也不会服你。”

张信想了想,问道:“王爷有多少人马?”

过了大半日,叶灵苏多次吐血,赤色渐次转淡,中午今后,变成鲜红,服下“铸玉回天丹”以后,遍体阳和,一扫空虚疲弱,垂垂生出精力。

“先杀将,再夺城!”朱棣答复。

“大石头?”老妪缓缓说道,“你说燕王?”

“燕王是聪明人。”老妪说道,“他若当真没疯,必然会派人来。”

张信叹一口气,说道:“还是娘亲老辣,一猜便着。”

“不错!”朱棣拈须说道,“第二件事么,张信又派人送药,本王原想见他,王妃、道衍都说不当,故我修书一封,筹算送往张府。”

中年人如梦方醒,点头道:“好,我这就畴昔。”撩起袍子,快步走进一间院子,直奔正堂,踅了出来。

“信儿。”老妪正色说道,“自古‘王者不死’,燕王如果真龙天子,必然履险如夷,倘若不是,那也无可何如。人生活着,不过尽人事、安天命罢了。”

二女相处敦睦,乐之扬很有不测之喜,正想接着炼气,忽见郑和出去,恭声说道:“王妃有事,请乐公子一叙。”

意想及此,乐之扬心中老迈有趣,若依平日脾气,必然决然回绝,何如想到梁思禽,回绝的话到了嘴边,改成:“张信看信今后,不肯归顺呢?”

“此信干系严峻,落入朝廷手中,可说局势去矣。”朱棣神采寂然,“若论才干武功,能够担负此事者,唯有你和道衍大师。大师是我亲信,府中内奸整天盯防,稍有异动,大祸临头。”

朱棣皱眉道:“如何少法?”

乐之扬谛视张信,叹道:“如此说来,张大人情意已决?”

“算上死士仆人,约有八百之众。”

张信沉默一时,躬身道:“娘亲之言,振聋发聩,孩儿受教了。”言毕告别出门。

“下官失态,王爷包涵。”张信抹去眼泪,“只因机会紧急,下官不得不来,张昺、谢贵认定王爷害了冷公公,正在运营攻入王府,擒捕王爷、王妃。”

公然郑和单身带路,将他带到书房,排闼而入,只要徐妃一人。徐妃开启地宫,二人顺阶而下,未走数步,乐之扬便听喧闹人声,心中悄悄惊奇,听这声音,地宫里人数浩繁。

叶灵苏一时意气,却非痴顽之人,心知二人说得有理,可又不肯劈面逞强,只好将眼一闭,假装昏睡。她不执意分开,朱微只觉欢乐,拿起团扇,悄悄为她扇风,摈除四周蚊蝇。

江小流哈腰赔笑,眼中却有一丝落寞。乐之扬看得血脉贲张,恨不得冲上前去,将朱高煦一拳打倒。道衍晓得江小流与乐之扬友情颇厚,朱高煦劈面热诚,恐遗大祸,当即上前一步,笑道:“江小哥是乐公子的老友,也是一名异人,殿下知人善用,道衍佩服之至。”

乐之扬本来打坐运功,听了这话,站起家来,打量叶灵苏一眼,冷冷说道:“逞强也得看时候,楚霸王也怕乌江,你身为帮主,结了多少怨仇。那帮私盐估客怕你敬你,一多数是畏敬你的武功,你伤成这个模样,风中烛,瓦上霜,还希冀那帮兔崽子给你卖力?”

朱微急道:“才不是呢……”话没说完,忽听嗤的一声,转头看去,倒是乐之扬呆在角落里偷偷发笑。

张信进了书房,方才落座,乐之扬飞燕投林,穿窗而入。张信吃了一惊,他是惯经疆场的武将,临危稳定,一回身拔出长剑,未及刺出,乐之扬的手悄悄在他肩头一拍,低声道:“燕王让我来的。”

朱、叶二人均是双颊发烫,叶灵苏咬牙道:“乐之扬,你少说便宜话儿,快想一个别例把我弄出王府。”

乐之扬见他奴颜傲骨,心中气愤哀思,更有几分苍茫。数日不见,江小流竟似变了一小我,也不知朱高煦用了甚么法儿,让他志气消磨、傲骨摧折,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主子。

下到地宫,四周火把透明,乐之扬举目一瞧,火线密密匝匝,环绕燕王,站立二十余人,朱高炽兄弟、张玉、朱能均在其列,江小流也在一旁,瞥见乐之扬,喝彩一声,猛扑上来,抓住他的胳膊笑道:“乐之扬,我还当见不到你了呢?”

不过半个时候,回到燕王府中,到了书房,二人纵身跳下。徐妃、道衍早已等待,瞥见二人,忙从暗中走出,引着二人下至地宫。

一开端,叶灵苏心有芥蒂,少言寡语,毕竟幼年情热,时候一长,见朱微到处朴拙,受了震惊,心防渐去,性子也和软了很多。

乐之扬落在房顶,翻开屋瓦,向里看去,却见一个老妪白发华服,斜倚矮榻,一个小丫头坐在床边,给她捏揉双腿。

偶尔听席应真、乐之扬提及江湖逸闻。朱微心中不堪神驰,特别传闻叶灵苏年纪悄悄执掌盐帮,更是佩服之至;厥后得见真容,年级之轻,面貌之美,比起设想中更甚,抑且病体支离、不减国色,一颦一蹙,尽显风骚,更加心生靠近,见她精力稍好,忍不住与之扳谈。

张信动容道:“娘亲,你意义是?”

朱微经心照拂、无微不至,她长在深宫,平日接对,除了宫女寺人,就是皇亲国戚,礼节烦琐,多有高低之防,从无年纪相仿、脾气相得的女伴,至于含山之流,为了争夺父宠,将她视为仇雠,只想杀之而后快。

朱微听得皱眉,想了一会儿,叹道:“这么说来,跟父皇的所为差未几,当天子和当帮主,也没有多少分歧。”

“八百人?”张信连连点头,“太少,太少!”

乐之扬略一点头,眼角余光所及,朱高煦恶狠狠望来,眼里透出一股妒恨;江小流垂手肃立,一派恭谨,乐之扬眼鼻发憷,回想当年嬉玩打闹、同哭同笑的日子,当真恍若隔世。江小流窜改高耸,令他始料不及,但是人各有志,江小流一心攀龙附凤,若要禁止,反而有碍他的出息。

当时暮色将终、华灯初上,张府灯火透明,红灯笼累如串珠,循着屋檐、回廊摆列成行。乐之扬避开灯光,在暗影里穿越一时,摸到后堂,但见堂上站立一其中年男人,背负双手,走来走去,看其举止踌躇,仿佛暗怀苦衷。

“张兴有子如虎,能够独当群狼!”张信眉飞眼亮,“张兴乃是家父名讳,当日我随燕王北征,立了小功,这是燕王给我的断语。”

张信一个激灵,浑身生硬,瞪着乐之扬,不知如何开口。

朱棣笑道:“第一件事,确是你的功绩,这条密道,道衍查探数日,发明通往城外,只要一声令下,城外死士便可进入王府。”

这一番话固然肉麻,朱棣听了结很入耳,笑道:“此话再也休提,乐公子是我的知己,你是他的老友,岂能薄待于你?不过,本王以军法治家,无功不赏,无罪不罚,你好好帮手高煦,过了这道难关,必然飞黄腾达,百户千户,全都不在话下。”

“好!”朱棣说道,“三日就三日,这三日张大人务必谨言慎行,不成稍露马脚。”

“晚则三日以后。”张信神采寂然,“早则明日。”

朱高煦冷冷道:“靴子上沾了灰,你给我擦擦。”江小流一愣,转头看向乐之扬,脸上透露窘色,可一咬牙,忽地单膝跪下,伸过袖子,恭恭敬敬地抹去朱高煦靴子上的浮尘。

“假不了!”张信说道,“信里有一句话,乃是燕王暗里对我说的,时隔多年,不想他还记得。”

叶灵苏白她一眼,说道:“这儿繁华气太重,小女子命贱,接受不起……”说到这儿,忽见朱微神采苦楚,郁郁不乐,不由开口,心想:“这女孩儿也真怪,我与她素昧平生,为何待我如此之好?难不成,她真不知我对乐之扬的情意么?呸,呸,阿谁讨厌鬼,我对他一点儿意义没有,当日密道当中,都是八损九伤,才会说那些胡话……”想到当时所言,羞窘无地,耳根火烧,恨不得挖个地缝钻出来才好。

世人面面相对,眼中均有忧色,朱棣说道:“明日太急,可否迟延几日?”

冲突再三,乐之扬叹一口气,回身出了地宫,纵身上房。朱棣知人善任,以乐之扬的轻功,送信最妙不过,身法一动,逝如轻烟,地上的官兵只觉暴风掠过屋顶,昂首看时,影子也不见一只。乐之扬轻飘飘几个起落,就跳出朝廷的包抄圈子,依循舆图所示,飞也似赶往张府。

“但是,唉……”张信幽幽感喟,“冷公公失落,张昺狐疑是燕王所为,筹算数日以内攻打王府,当时恐怕玉石俱焚。”

“哪一句话?”乐之扬问道。

她身子衰弱,中气不敷,但是说出这番话来,还是掷地有声。朱微冷静听完,欣然若失,叹道:“叶帮主,你真是高飞九天的凤凰,我们这些皇家的女子,不过是养在金丝笼里的黄莺儿罢了。”

朱棣皱眉道:“八百人满打满算,哪儿另有多余兵马?”

朱棣谛视乐之扬,见他神采冷酷,猜不透贰心中所想,沉吟一下,笑道:“乐公子,我请你来,本想奉告两件丧事。”

乐之扬暗自嘲笑。朱棣说得客气,其合用心不良,道衍若去送信,一旦失手,燕王府百口莫辩。至于乐之扬,籍籍知名,更不是燕王部属,即使失手,燕王一方也大可否定。

“上有张府方位。”朱棣递上一份舆图,“朝廷兵马将王府围得铁桶普通,张信如肯前来,如何带他进府,还得费些工夫!”

“下官别无他想。”张信叹道,“只想面见燕王。”

乐之扬内心明白,徐妃有事,大可亲身过来,邀他前去,多是燕王的意义。现在北平城风声鹤唳、波诡云谲,这几日乐之扬忙着疗伤,心中也始终挂念城内情势。

朱高煦狗血淋头,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惊骇这个老爹,一时耷拉脑袋,作声不得。朱棣转过身来,又向乐之扬拱手说道:“乐公子,朱棣教子不严,不堪忸捏,令友受辱,让你尴尬了。”

燕王一行无不震惊,朱棣沉声道:“甚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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