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指点迷津
沮授毕竟幼年,遂直言道:“我主何意?”
田丰亦点头道:“我亦如此想。然鞠城高低并无外人在场。如何能隔空扑灭河洛死士手中追魂弩。”
“妾,敢不从命。”
蓟国千里稻熟,各处金黄。环渤海诸县,日照丰,水汽足,已先开镰。亩产皆在六石以上。待立冬前后,蓟国千里稻作,当如火如荼,全面开镰。江河日下,群盗蜂起。蓟国一石谷作价三百大钱。异地售卖需两汉五铢二千钱。此时蓟国,可谓“各处铜钱”。
并发机干系弩,乃出南阳将作坊。乃是南阳匠人仿造。能力与蓟国初代构造弩相称。前期“钢丝混编弦”、“复合反曲臂”等先进技艺,外人自没法习得。
“太子幼年,当由灵思皇后垂帘监国,大将军帮手朝政。”许攸再接再厉:“然若大将军遭人构陷,以谋反论罪。则夷三族。我等俱亡矣。”
常言道,报酬财死,鸟为食亡。眼馋蓟国富庶,欲铤而走险者,大有人在。
“兄终弟及,父死子继。”贾诩叹声一笑:“陛下已册立太子。如无‘不测’,自当太子继位。”
蓟国水陆雄师齐出。日夜巡查,谨防宵小。
临乡蓟王宫。
穆朱紫雍容华贵,国色天香。
收贾诩手书,悉知“洛阳之变”。兹事体大,即命星夜返航。
昭阳殿,乃昭阳穆朱紫寝宫。
结婚三月后,当庙见成妇:“新妇祭行于先人”。夫家择谷旦,率新娘至宗庙,祭告先人,以示该妇今后为家中一员。
见穆朱紫,面无赤色,芳心大乱。此情此景,何必多言。
“诸位如何看?”贾诩笑问。
贾诩看后,传阅世人:“今已查明,欲趁乱刺杀陛下之刺客,皆是黄巾死士。”
荀攸又问:“追魂弩上,可有线索。”
刘备却以袖拭泪,柔然一笑:“难怪彼时作价一亿,一众内官犹自怜惜。大汉皇后聘仪,用宝马十二匹,黄金二万斤。内官半数惜售,为夫确是占了个大便宜。”
“无妨。”刘备笑道:“你有磨难言,讳莫如深,为夫从未逼问。只是,洛阳之变,元舅(大舅哥)或牵涉此中。故才有此一问。”
荀攸看向贾诩:“文和觉得,何人当担当大汉帝位。”
绣衣追魂弩,明显也是仿造。或正因技艺远远不及,利用中才纷繁着火,自行毁去。累及新帝诛贼大计,半途而废。此,亦是全部战局之转折。
“爱妃可姓‘宋’?”刘备柔声问道。
“乃先帝宋皇后。”刘备又道。
“喏!”
自单车拦路,劝说窦太后转意转意。右丞贾诩便单身返回二崤城。作壁上观。
荀攸闻弦歌而知雅意:“文和所说‘不测’,但是大将军何进?”
田丰道:“陛下虽为除内患,然却累及宗室诸刘、洛阳贵胄、百蛮使节、郡国计吏,无辜惨死。民怨滚滚,公愤难犯。再加窦太后已颁《废帝圣旨》。更有甚者,陛下身染狂病,不时发作,今已广为人知。难再为君。”
“然也。”贾诩言道:“如何进能洗脱谋逆怀疑,太子当顺利继位。”
“臣,敢不从命。”许攸肃容回拜。
略作停顿,贾诩又道:“如若不能,何氏当夷三族。累及灵思皇后,及皇太子。如此,当皇次子继位。”
静待大局已定,阎行领绣衣吏无伤返来。贾诩遂与蓟国谋主,齐聚官堡。将阎行从疆场带回的绣衣追魂弩,并发机干系弩,遍示世人。
大将军何进,仰天感喟。冲许攸大礼相拜:“何进一介莽夫,知之甚少。还望长史耳提面命,不吝见教。”
大将军出身商贾,而非士人。自无从体味。
荀攸言道:“若以上各种皆是偶合。实过分匪夷所思。”
蓟王乘座舰游麟号,来往蓟国水道,巡查各地。查漏补缺,谨防疏失。
沮授心领神会:“左丞言下之意,追魂弩并非自毁,而是有人暗中操控。”
被夫君调笑,穆朱紫心头忽轻松很多。这便含泪下拜:“夫君在上,妾无言以对。”
“报,关校尉有动静送到。”阎行入内通禀。
“为今之计,该当如何。”何进又问。
“灵思皇后。”许攸为何进指导迷津:“事到现在,陛下被黜,几无可免。若太子继位,则母凭子贵。如此,我等自可转危为安。”
待府掾王匡出门办理,大将军何进,遂以苦衷相托:“敢问长史。鞠城乱战,时群臣已知陛下被废,然待陛下身处险境,百官却一拥而上,不吝性命,以身挡箭。趋利避害,人之常情。何如争相赴死?不知,此是何故。”
“换言之,陛下、十常侍、大将军、黄巾余孽,皆裹挟此中,各有所求。”荀攸眉头舒展。一夜政变,竟混乱如此。
“速去西园。”满门性命攸关,何进当机立断。
“恰是君臣之道。”许攸言道:“黜君,亦是君。”
刘备呼宋奇为“元舅”,足见珍惜之心。
翌日凌晨,船泊南港。车入王宫,先问候太妃,这才起家前去昭阳殿。
言及此处,许攸一声感喟:“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古有唐雎不辱任务。庸夫之怒,不过免冠徒跣,以头抢地。然士之怒,如专诸刺王僚,彗星袭月;聂政刺韩傀,白虹贯日;要离刺庆忌,鹰击于殿。虽血溅五步,亦不辱任务。布衣之士皆如此。何况朝中栋梁乎。此乃,为‘臣之道’也。”
“妾,妾……”穆朱紫一时竟生无可恋。
知蓟王亲临,穆朱紫赶紧起家梳洗,殿前相迎。
蓟王取一锦囊,将所藏画卷,缓缓展开:“爱妃可识得此人。”
“长史所言极是!”王匡喜不自禁:“陛下被黜,理应太子继位。”
穆朱紫再拜:“谢夫君谅解。妾,之以是迟迟不肯告庙,正因心中有愧。不敢以真名示夫君。”
贾诩点头道:“追魂弩皆已焚毁,并无线索。”
“君、臣之道。”大将军何进,似有所悟。
盈盈下拜,潋滟无双。共入阁房,屏退摆布。
心底隐蔽,被夫君揭露。穆朱紫珠泪滚滚。
虽痛失一耳,然何进却高兴窍。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也。
“好一个死无对证。”沮授言道:“此,亦可左证,必有人暗做手脚。”
“为夫已知。”刘备笑道:“今后今后,当以真名示人。不必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