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 债台高筑
世人推窗窥测。只见密林当中，山颠之上，有一座连缀楼宇。钟声便今后处传来。
“不（fǒu）单行。”
十人顺次报上名号。正与印文相照应。究竟是偶合，还是各用化名，亦未可知。
老者悄悄点头，又写道：“十鬼安在？”
“先帝崩后，二位中常侍另不足力，勉强可为。今张、赵，局势已去。单凭秦太仓，如何能，力挽狂澜。”桀不群阴沉一笑：“今既已知『鬼母天亡』印之地点，猜想『城上金乌』并『河间姹女』二印，亦落入秦老之手。如若我等夺之灭口，秦老又当如何？”
贾诩言道：“天下大乱，群盗蜂起。洛阳贵胄，穷奢极欲，骄奢淫逸，不知收敛。质卖家中值钱祖物，犹不敷够。大肆举债，已是常态。这二年，金水质舍，门庭若市。收支皆是洛阳勋贵。当时便听闻，城中子钱家，大肆放贷。本不知铜钱所出。本日方知，乃先帝运营。”
便有孺子数人，再取新屏立在身前。又将嵌入袖箭的碎屏移去。
“桀不群。”
秦太仓，先前曾掌蟾宫折桂馆，对洛阳权贵知之甚祥。“不其侯”其人，自也不例外：“但是大司徒伏湛七世孙，娶桓帝长女阳安长公主为妻，生六子一女之，侍中伏完。”
“伊阙关前，另有楼否？”
“左行孙。”
青山碧水，华楼悬空。般般入画，美不堪收。
“常罗侯。”
“多谢。”
“举债千万以上者，是否还借？”常罗侯再问。
不消说。面前老者，幕后仆人呼之欲出。
“还试否？”秦太仓又写道。
十人面面相觑。桀不群，面无赤色，浑身恶寒。
“万勿轻动，当由我主决计。”秦太仓谨慎以待。
见一老迈樵夫路过，便有人上前扣问：“敢问老丈，山中高楼，何人营建？”
“喏。”十人齐声应诺，遂将来往条目，争相进献。笔笔出入，皆与《子钱集簿》相对应。
众目相对。桀不群猛抬手。
掌心赤红印文，恰是：“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计十二字。
“喏。”
“便依公予之言。”贾诩笑道。
“存仁礼。”
田丰叹道：“黄巾乱时，闻宗室贵胄，常往宗正处哭诉，令先帝不厌其烦。后渐不闻，本觉得宗室贵胄多有收敛。本日看来，皆举债度日。厚利剥削，苦不堪言。”
秦太仓又写道：“统统仍旧。”
“为已甚。”
“签印在此。”十人取昨夜投入门下密信示之。信上签印，恰是『城上金乌』并『河间姹女』。
“本来如此。”世人纷繁觉悟。
秦太仓坐像，四分五裂。世人这才惊觉，老者身前竟竖着面白琉璃屏。
楼内另有孺子，虽目不能视，闻声却自行遁藏。
“不足裕。”
迟疑间，忽闻钟声阵阵，雄浑悠长。
“不（fǒu）双至。”
送走樵夫，便有东主言道：“楼悬峭壁，必有启事。何不近前一观。”
秦太仓写道：“二位常侍，尚在黄门诏狱。此后由老朽主事。”
表示世人各自落座。老者取细竹，书于身前沙盘：“签印安在？”
沮授不由问道：“若普通人家，多数质卖后代，家破人亡。换作勋贵，又当如何？”
砰！
“我等，敢不从命！”
“为自化。”
构造袖箭，奔雷而出，直取咽喉。
沮授亦会其意：“‘出纳王命，王之喉舌’。先帝大肆放贷，扼天下之喉舌。”
荀攸忽道：“先前洛阳勋贵，累我主罚铜百亿。想必所得大半，用来还债。若负债两清，恐不易行事。”
“账目究竟如何，何不将子钱家悉数召来一问。”沮授言道。
老者写道：“老朽秦太仓。”
见火线车马，停于道旁，后车缓缓止步。
车将停稳，便有清秀孺子，含笑施礼，带路在前。一问三不知，只因口不能言。
贾诩答曰：“行走禁中，通风报信；来往署寺，平事捞人。不一而足。一言蔽之，终归是无益可图。”
“敢问老丈，高姓大名？”十人异口同声。
本觉得山路崎岖难行，岂料驰聘无阻，一起驶入庙门。昂首可见连缀楼宇，悬于峭壁。好像悬空普通。另有知名清溪，自山中涌出，汇入伊水。
“不知张常侍、赵常侍，今安在？”左行孙问道。
“只此一楼，别无其他。”
“不敢。”
“恰是此人。”桀不群答曰。
乘天梯登顶阁。终见其间仆人。一白发童颜，矍铄老者。
“统统仍旧否？”不但行问道。
秦太仓悄悄点头，疾书曰：“尽可一试。”
见世人满头雾水，秦太仓誊写解惑：“令媛换一诺，用时见分晓。”
翌日，数十辆构造马车，出洛阳城郭，会聚南下，皆奔伊阙关而来。
拿人手短，吃人嘴硬。欠了先帝钱银无数，如何还敢对先帝母子行事，说三道四。
众目相对，皆心领神会。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乃为保密。恰是此行之地点。
“此楼悬于峭壁，下临溪水。建成已半年不足。老朽亦不知何人所造。”樵夫答曰。
“尧非舜。”
老者遂从袖中取出鬼母大印，一头一尾，上刻‘天亡’二字。交由孺子捧出，十人将子印，一一塞入，严丝合缝。又各自翻掌，受孺子一印。
贾诩却点头：“如黄门令所言，‘母财生子钱，生生而不息’。还完子钱，方能还母财。洛阳贵胄债台高筑，若想一次还清，恐非易事。百亿罚金，禁中取其三。百官亦取其三。贵胄取其四。看似最多，然洛阳贵胄，公子天孙，多如过江之鲫，如何能充足。”
“但借无妨。”秦太仓手书。
“见过秦太仓。”十人再拜。
白琉璃唯蓟国能造。代价连城。专供王宫用度。
伊阙关前，伊阙山。
车内东主，纷繁取袖中手绘简图检察：“似无需出关。”
世人取十鬼子印在手：“十鬼在此。”
十人幡然悔过。果不其然！
见无人回声，秦太仓便又书道：“‘杀人偿命，负债还钱’。”
“资不抵债，又当如何？”存仁礼诘问。
“负债不还，夺侯除国。”不双至嘲笑：“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令媛一诺，亦无不成。”秦太仓续写。
桀不群急于献媚：“敢问秦老，不其侯，负债不偿，已过六月。当如何行事？”
世人遂寻路入山。
略作考虑，秦太仓欣然点头，书道：“今后还钱，无需再去西园。直入金水赀库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