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中都
阿兀长叹一声,道:“虞女人,非是鄙人夸口,御气运息之术,天下间只怕无人能出恩师其右,本派的内劲奇特霸道,莫说神医妙手,就是武圣剑圣、七大派掌门这些武林大宗师,也化不掉你体内的异气,我若再添二十年修为,或可勉强一试,但眼下只我恩师一人才气救你。”
阿兀把心一横,道:“女人且慢!鄙人说要救人实是出于挚诚,并无半句大话。我知此事于理分歧,是以没打号召便用强带你北上,路上也不敢以真相相告。女人既然问起,大丈夫敢想敢为,那也没甚么埋没,先前恩师曾将荒漠破庙的见闻讲与我听,说你揭露穿墙案妙推如神,又尽力周旋保了船帮帮主夏侯南性命,指明恩师若将他杀了,我未免会抱憾毕生,当时我听了便思之神驰,大有惺惺之感,及后亲见了你,却不慎将你误伤,令我好生惭愧。虞女人,实不相瞒,自那次起,我便对你一见倾慕,厥后又听了你很多断案的事迹,对你的伤势更增挂怀,几番寻你都不见踪迹。那日你们在狸子坞中了菠莲宗骗局,我碍于不便未能立时相救,而后你们又自行逃了,直到前日在梁胡庄才再度相遇,我见机不成失,这才用强将你掳来,一心只想助你疗伤,并无他意。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相,可没半句大话。”
阿兀脸现忧色,道:“好,明日便找丫环婢女来陪你,我们一早解缆赶路。”
阿兀苦笑道:“我带女人北上,并非出于歹心,乃是……是想救你一命。”
虞可娉道:“你如此气度,实在不像好人,与宋人作对、做刘车千的保护,还算各为其主、职责地点,但为何要偏帮作歹无算的菠莲宗?又为何掳我到北地来?”
阿兀道:“女人客气了,恩师脾气岂是矗立独行,可说是……这个……非常古怪了。恩师平素极少扶危救困,更遑论舍己救人,若这么干巴巴让他白叟家治伤,定然不成。”
虞可娉哈哈一笑,撇嘴道:“我曾听闻令师脾气非常矗立独行,这以气逐气之法极其耗费功力,依他本性,缘何会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小女人毁伤本身?”
虞可娉见这酒行门面也不甚大,店中柜上摆设着各地美酒,供主顾遴选沽买,实不知阿兀缘何要来此处,莫非此人犯了酒瘾,要买些归去解馋?可刚才闹市中大小酒行无数,这里却地处偏僻,店前门可罗雀,连人也不见几个,干么非得巴巴跑到这小店来沽酒?
阿兀看出她脸现惊骇,忙正色道:“虞女人,我阿兀行端走正,并非浪荡之徒,对你虽有看重之心,却没非分之想,我带你北上,实因这伤症全天下只要恩师一人能治,此次赶往中都,也是和此事有关。这一起我不敢与你多说只言片语,就是怕你曲解生出戒心。我在北方长大,不懂你们北国礼节,若说的不对,还请你包涵,你若仍不放心,大可在此地请几个丫环婢女奉侍摆布,从本日起,我不再和你多说一句,你的伤症,却不能再多担搁了。”
阿兀道:“以气逐气、以阳克阴,方能将你体内寒气化掉。”
阿兀伤未病愈,白日仍需打坐调息,是以马车行走不快,直走了两日才到中都。那中都是彼时中原第一大城,乃是金国的皇都,虽不如开封、临安那般繁闹,但城中红楼画阁,绣户朱门,修建个个宏伟绚丽,端的气势不凡。虞可娉此前从将来过,这时瞧见中都的架式,心中也不由一阵赞叹。马车顺着阿兀的指引,穿过一条闹市后向东一拐,走出二三来里,接着向南转过,来到一座酒行愣住,阿兀表示虞可娉下车,和马夫会过了账,两人一齐走进店中。
阿兀道:“那日在唐州城外,我和那位姓娄的朋友脱手过招,不想一个不慎,误伤了女人。我掌力中含有阴阳雨劲,那是本门的至高绝学,一掌击出,常常含有四种后劲,敌手就算不当场毙命,也必身受内伤,不日便会伤重而逝。女人当时有树根挡着,虽看似受伤不重,但这后劲仍留在了身上,若不医治,只怕有性命之忧。”
她接连几问,到处指明关键,直问的阿兀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虞可娉站起家道:“既然没法讲说明白,那勿怪小女不能作陪,我这便要去了。前日在树林中你曾承诺,我若要走你不得禁止,你是成名剑侠、气圣高徒,不成说话不算,我们后会有期。”将凳子一推,便要回身拜别。
虞可娉冷冷隧道:“你虽救过汉人百姓,但我听闻你十几岁时便跟从师父拜访潜山派,一夜之间连败潜山六杰,将仇家一一杀死。你小小年纪,对待仇敌便毫不手软,这些年做金国将官,必也杀伐果断,怎地到我这里,俄然建议善心来了?何况如果救人,缘何不能一早便说?又何必巴巴跑到北国来,赶往中都?”
虞可娉初听他透露心迹时心中一阵阵发毛,脑中更是空缺一片,现在略微回过神来,心境稍稍安定,暗忖此人若要非礼,将本身掠来的第一天便能做了,可这一起上他始终规端方矩,清楚是个守礼君子,眼下剖明心声,一则是情势所逼,须说实话,二则也因他出身蛮夷,不得儒家教养,在男女情素上不懂讳饰,是以固然仍心不足悸,但已不如先前那般忐忑,定了定神,道:“我信你不是无耻放浪之辈,只是你我不过萍水相逢见过几面,倾慕看重如此,小女愧不敢当,此话今后休再提了。”
虞可娉衡量利弊,虽不信亦不肯让黄逐流为本身疗伤,但对阿兀如何打动这位铁石心肠的气圣非常猎奇,再则她前日写给娄之英的信笺中,曾指明会在中都等待相见,这阿兀明面上是金国特使刘车千的保护,与他同业,或许能密查到卢轩的下落,当时二人汇合,再离了中都催讨仇敌不迟,想到此处,便点头应允。
阿兀道:“到了便知分晓。非是我用心卖关子,只是此事说来话长,我也无实足掌控定能办成,不如去到中都,边做边解释给你来听。”
虞可娉愈发感觉古怪,防备道:“刘车千是我娄大哥的杀父仇敌,当日也恰是因此人而起抵触,你是刘车千南下的保护,我们本就宋金有别,又相互为敌,你打伤了我乃天经地义,怎地……怎地……,相救一说又从何谈起?”
阿兀道:“他们若还要寻我报仇,那自也由得,想来总有一天会知难而退。”
虞可娉摆手道:“我要婢女何为?我们仍雇车前行便是。”暗想你若真想行凶,便一百个婢女也拦你不住,又何必多此一举,增加累坠。当夜两人各自早早睡下,第二日起家,在集镇寻了大车,向北直行往中都赶去。
虞可娉警悟道:“以是你要带我一同去中都求他,说你……看重于我,让他瞧在你的面上,务必救我一命?”
阿兀苦笑道:“恩师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他暮年家中曾遭不测,亲人个个都身首异处,自此以后,对谁也不放在心上,我虽是独一的亲传弟子,但他待我也没甚么亲厚,断不会为我而耗损本身。何况这时恩师当在洛阳,并不是在中都。”
阿兀神采一窘,道:“我……我误伤了你,心中非常过意不去,不忍你是以毙命,是以才要救你。”
虞可娉奇道:“那我们要去中都何为?”
虞可娉道:“你留仇敌活着上,盖氏兄弟阴魂不散,今后可有苦头吃了。”
阿兀拿得起放得下,此前只一心想给虞可娉治伤,其他并无多想,是以听了这话毫没在乎,说道:“统统但听得你,我已近病愈,明日便可解缆,两天后当到中都了。”
虞可娉虽常在江湖上走动,不似普通的大师闺秀,但听他劈面向本身透露倾慕之情,仍实在吓了一跳,脸上顿时红了起来,明显想要夺门而逃,可双腿却不听使唤,一步也迈不出去。
虞可娉越听越奇,想起在枣树岭马蹄庙外曾被他一掌击伤,就此埋下病根,莫非此人说的救本身一命,便指此事?可武林中人拼杀争斗,存亡都是平常,负伤受损更不在话下,这位气圣高徒怎会是以而挂念于心?因而问道:“将军此语何意,还请分辩明白。”
虞可娉道:“他如何相救?”
虞可娉道:“且慢。我虽信你,但尚未承诺和你前去疗伤。天下名医地点多有,又何必非得你师徒来医治?”
阿兀叹了口气,道:“盖氏三雄名声不坏,在江湖上没甚么劣迹,他们父亲作歹害我娘亲,没事理把账算在儿子头上。至于要为父报仇,那也是理所该当,没甚么不当,如果以杀了他们,未免有出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