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长春宫外柏森森
姜太医道，“这事儿倒不难办，娘娘宫寒，虽是难治，臣这里却有一剂家传的秘方，且是专治这宫寒之症的。凡是对了症，只需得服用两程，想来便该有好动静了。”
且说，桂嬷嬷捧来小枕，孙瑶环一面说，一面渐渐将手放在上头。
听到此处，姜太医手中的药箱已然翻倒，哭求道，“臣……臣愿听娘娘调派。”
茱萸转眼看她，打趣道，“怎的，鸳鸯，本宫但是听着不对劲呀，也是可贵听你凑趣一句。”
姜太医谢过，孙瑶环又附在他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
孙瑶环听了，轻哼了一声，心下想着，这孙巍岱好好的男儿，读书不明理，尚且不如不读书的好。如果做个明理的人，辅国助爹爹，这便好了。偏发展了一颗背叛的心机，竟还反在御前参了自家爹爹一本，实在是有违人伦天理。
孙瑶环嗤的一声笑起，“没用的东西…….你若获咎了我，也便是获咎了全部太师府。你递交了辞呈又如何，只怕是你还未回得故乡，便先客死他乡了。当然，这只是因着路上盗匪横行这些由头罢了，只道是姜太医也无福分长命。听闻你家中另有九十老母，可惜啊可惜…….”
姜太医颤抖道，“臣……臣不敢啊……还请娘娘饶了微臣吧。微臣愿立即上了辞呈奏表，不日便分开太病院……”
孙瑶环见他吓成如许，知他本性脆弱，便道，“听闻皇上指了沈太医去给张昭仪安胎看脉是么？”
姜太医便屈了膝，随即坐下。只见他歪着脑袋，诊视了半日，又换了另一手探脉息，心中约莫估了个大抵，欠身低头便退到了桂嬷嬷身后。
孙瑶环悄悄叹了声气，一时又起了旁的念想。
鸳鸯道，“主子倒是想的明白，这宫里的娘娘们，最怕就是被妒忌蒙了心眼，可贵娘娘还能独善其身，可不得，这贵妃的位置还只得我们主子来坐才好。”
姜太医一听，猛地跪在地上，也不敢昂首看容妃，只道，“臣……臣方才一时心急，诊错了脉息，娘娘……娘娘确是经了小产，宫内出血耗损，因此体虚……”
再说云梅宫，天子又闲话了半日，起了一些倦怠之意。刚要开口，想彻夜过夜云梅宫，不想被茱萸一再推委，直给推到了彰华宫东苑张黎儿处。
孙瑶环含笑盈盈，表示姜太医上前来道，“姜太医，你怎无看出本宫但是小产过的？莫不是你学艺不精，可迟误了本宫不是？”
桂嬷嬷赶紧答了几个“是”，复又与小婢斟了茶来。
姜太医道，“容妃娘娘并无别的症状，倒存候心。只是娘娘宫内有些寒意，如果怀有子嗣也是不易，还需得保养一些光阴。常日里，吃食也平淡一些，少荤腥，多重视腹部保暖。且容微臣再写个方剂，娘娘照着剂量，及时服用便是了。”
孙瑶环甩开袖子，正襟回坐到榻上，笑道，“你叔父姜孝严，也曾帮过我太师府很多忙。他也算识时务者，因此现下可在故乡安享暮年。想来他也是机辨之人，可怎就有你如此冥顽不化的侄子。”
那厢，侍婢仓促赶来，见了容妃便道，“禀娘娘，奴婢方才去外头酒坊找了，二少爷也确切在杏花楼喝闷酒。但是二少爷也容不得奴婢多说甚么，只推委身子不爽，不肯来宫里觐见娘娘。”
孙瑶环笑笑，“那就劳烦太医一同开方了。”
孙瑶环瞥了眼桂嬷嬷，桂嬷嬷会心，将一干人等遣出了门外。
孙瑶环笑说，“辛苦姜太医了，桂嬷嬷好生看茶。”
说罢，便遣了桂嬷嬷跟出去拿方剂抓药，“我这身上不好，便不送你了，你且同桂嬷嬷一道去罢。”
彩莲将案上清算了一番，不解道，“主子，奴婢就不懂了，皇上好不轻易才离了柳夫人，要来我们这儿过夜。您如何就给赶跑了？瞧宫里这些娘娘们，哪个不是盼着皇上能多呆一刻？”
姜太医连磕了三个响头，“娘娘经验的事，臣不该驳了娘娘的意义。凡是娘娘有示下的，臣必当经心极力给娘娘办好差事。”
桂嬷嬷又端来一张黄花梨木小凳，放在孙瑶环榻前，只是位置略偏了些。
往昔在太师府中，都说这孙巍岱读书最多，将来必受重用。现在看来，此人是读了书更坏了。提及来定是这外头不三不四的杂书，移了他脾气，误了他。亦或者他把好好的书给糟蹋了。有如许的弟弟，真当是上辈子做的孽。
孙瑶环抿嘴笑着，着桂嬷嬷扶起姜太医，“姜太医，这大冷的天儿，我这屋里的暖盆但是如许热？瞧瞧，都热出你一身汗来了。”
事毕，茱萸对着嫦娥飞天款式的铜镜，拿起桃花水，往脸上洒了一些，又挑上了一些桃花膏子到手中，才沉缓道，“现在我身份也分歧昔日了。独占这皇上的宠幸也无用，还需得在这宫中广结分缘才是。何况，皇上在我们宫里，这一时半会不快意，内心头也必然会惦记取，还怕他不来么。”
那厢张黎儿正筹办早早寝息，听着寺人先来呈报，说天子要来，忙起了身，欢欢乐喜梳洗打扮了一番。
“想你们太病院……这换个药，加些剂量一类的，想来你也是会的？”孙瑶环睨眼看他，眼中尽是凌厉。
孙瑶环点了点头，“你再开些易受孕的方剂来。”
话至此处，孙瑶环才算是略微对劲了些，又从桂嬷嬷手中接过一个荷包，抽了系子，取出两锭金子来。这上头刻有一只快意与小银链。只给姜太医瞧了，便笑道，“荷包拿去吧。”
姜太医顿时瞪大了眼，满脸的镇静，但方才已是受了恐吓，此时亦不敢再错半分，直小声道，“臣明白了，定然为娘娘办好这差事。”
听容妃如此说，姜太医咽了口口水，“禀娘娘，皇上确是亲指了沈太医给张昭仪关照着。”
听罢，鸳鸯红了脸道，“主子谈笑了，奴婢当然偶然性子不算好，但是这话儿都是出自本心而道。”
姜太医说着，边喝茶，边写了方剂。
姜太医略难堪笑着，“微臣失态了，娘娘恕罪。”
鸳鸯打了热水来，给茱萸洗漱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