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玉楼春（二）
只听着婢女说道：“女人，前些光阴传闻，这女王要赐六王爷侧妃呢，您说，这谁会有如许的福分？诶，甭说是这侧妃了，就是调任到王府做个打杂的，凡是日日能瞧见王爷，那也是顶好的不是？现在被女王派到这里，守着一个病罐子，可当真是划不来。”
朱朱原想是推让，但是茱萸已经决意，也不好几次三番唱着反调，因此只得愿意应了。心下想着，今儿个上半夜里既是不在这儿当值，可千万别再出甚么篓子，如果再出甚么事儿，只怕是女王那边没法交代了。
朱朱边说，边要跨出屋门，却见着外头两名侍从提着灯笼。朱朱定眼一看，这侍从背面的可不是旁人，恰是六王爷！
那厢，王府，宋玉出了王府大门，上了早已备下的车上，侍从放下帘子来，又坐在车沿上，筹办着解缆。
只听着朱朱在里头骂道：“你们这些丫头，就是每天在一处，显得好似谁的恩典都不领，但是只不过这一会子，得了机遇可就是坑了我的银子，可不得，本女人也是记账的。你们既是赢了钱，这今后还得给我吐出来。现在这院子里，但是我说了算，难保你们就没求我的时候。”
朱朱道：“这女王要赐谁到王府，关你我何事，还是做好你们自个的事才是要紧的。”
他边说，边从王爷侍从手中接过灯笼，提了来带路。又有小厮走在前头，见到婢女皆悄声表示，莫要惶恐失措，扰了里头的人歇息。
朱朱道：“该体贴的不体贴，不该体贴的偏要体贴，你说你们，这趟出宫，可真是乱的很！”
这宋玉今儿个用的车，倒是不消马匹牲口，而是用的小轮。只见着约莫七八个侍从，在底下挽着车轮拖拽，这一起虽是不远，却把底下几个侍从累的出了一身的汗。
宋玉静悄悄地来到茱萸屋外，窗下听了一会，见没动静，想是已然安睡，便折返去了一旁小间。
听有声响，这思馆看门的老头秉了蜡烛迎了出来，见是六王爷，忙放下蜡烛，双手合十行了大礼：“这么晚了，倒不知王爷会来。”
又听着一名婢女道：“好了，好了，快些向朱朱姐姐敬酒赔个不是。”
有婢女道：“夫人，可使不得，我们只能吃白粳米饭，不成吃这细米饭。”
又有另一婢女声响起：“该不会，女王是要把朱朱女人赐给王爷吧？前几日女王来，与您说了这么多话，但是说如许事情？”
到了起更的时候，茱萸道：“今儿个入夜了，你便早些回屋去歇着，到了半夜你再来换人可好？”
宋玉听着，这朱朱似是喝了很多酒，说话也不似常日那般避重就轻，另有些耍横的意义。
朱朱心下晓得，现在不该借端发怒，即使是内心有些旁的怨气，也不该发作在此时。但是又想着要给自个一个台阶下，因此说道：“如果你们如此说，我还不干了这碗酒，那就是我真不讲理了。”
到了思馆外，大小十来盏灯笼高悬着，照的底下的石狮子非常的夺目。侍从打起了帘子，搀扶着宋玉下了车。
茱萸那里管这些，只让一旁婢女近身上前，顺手添了几碗白饭，一一摆在桌上，叫诸人一道上桌了用饭。
因着王府与思馆相隔不过三个街口，因此来往也算是便利。只是这一日夜里有些黑的短长，一起都瞧不见人影。马车上只很多悬了两盏灯笼。
朱朱方才平下的心境一时又被带起，直大声道：“休要胡说八道了。这话如果被女王闻声了，可不得谨慎你的舌头。”
那婢女吓得直张大了嘴巴：“朱朱女人可别告之了女王，大师姐妹一场，不过也是体贴你一句罢了。”
朱朱边说，边将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
宋玉定眼瞧去，这思馆门前也无多余车马，想来彻夜女王是不会来了。
宋玉笑笑：“这可不是我自个的别馆，要来，难不成还得通报你一声？常日里，我也是繁忙，想要偷偷跑来瞧都是没有闲工夫。现在就顺带着跟着这灯笼来了这里，不想似是有些不欢迎本王来啊。”
“我如何传闻，这王妃也是短长的很，说是王爷身边的侍婢，全被毒哑了。都是说不得话的奴婢。”有婢女轻声说了一句。
朱朱道：“南疆这两年也是旱涝补丁，田上的米都不能按数交到王宫，这几样细米，现在就是市值令媛了。都是从边疆贩子手中买下的米，今儿个有，明儿个就难说了。因此夫人情愿吃，那便可着吃，如果给了奴婢们，生恐就糟蹋了。”
茱萸睨了眼：“你说这话，倒是昏头了。既然是服侍我的人，那你们吃甚么，自是由我说了算。这多添你们几盏白饭，也不至于短了谁，何况还不华侈食量，一举两得，可不是功德一桩。”
宋玉心下想着，这帮婢女出了宫门，白白的少了束缚，这大钺皇后多数也是少不管事之人，长此以往，乱了端方，毕竟没有裨益。不但不能长进，只怕是将来还得坏了南疆王宫里的端方，想着必定还得立些惩戒，方才会有所收敛。
又有几名带刀的侍卫，只几步小跑跟从在马车背面。夜市里的人早已被侍卫摆列在街口两侧，行人也不晓得，这夜里是哪一家的朱紫出行了。
茱萸想着，这朱朱也是个难缠的人，几次三番劝说，皆不得其法。想着也不肯多胶葛，便只哄着婢女们吃了几个点心，方才作罢，让诸人都退出屋外安息去。
诸人一时沉默半响，半晌，朱朱方才道：“好了好了，今儿个便散了吧。夫人美意叫我们早些安息，那里晓得被你们拉来胡作非为了。下不为例啊。”
待获得了婢女小间，却听得内里热烈非常，既有欢之音，又有怨声载道。
老头忙道：“主子怎敢如此作想，王爷折煞主子了。”
瞧着窗上剪影，竟另有人举着酒，俯膝跪下了。这南疆女子，多善豪饮，这些宋玉倒不希奇。只是他略有惊奇，还是对侍从作了噤声状。
诸位婢女见朱朱有些耍了酒气，忙道：“是了是了，还是女人说的对，倒是我们，一出了宫就忘了端方。女人好歹是女王跟前的人，如何也比我们要长脸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