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梨花香
“这是…….这是奴婢家人，托人捎带进宫里头来的。”侍婢还是不肯认，又强词回嘴道。
云梅宫中梅花已残落，一夜东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正盛。茱萸召了彩莲，将宫中的婢女与寺人，调集到了昭阳殿前。
茱萸收了笑意，眼色凌厉，“你们是该惶恐，记得你们刚来我云梅宫的时候，本宫便说了，这是个奖惩清楚的地儿。经心极力的人，自是少不得赏。可这存了甚么心眼，行了甚么对不住本宫的事儿，那也该来领个罚不是？”
茱萸笑笑，喝令道，“将她押上前来！”
阿德奉承笑道，“主子，主子就不消过了吧？这底下这么多人看着呢，你瞧，主子这一颗忠心是决计假不了的。”
世人亦跟着膜拜行了礼，茱萸也不焦急喊他们起家，只是笑着，“本日这满院的梨花，暗香满溢，可不是旁的花能比的。如果夜里或者凌晨来闻，想来这味儿更能细细明白，你们说，可对？”
诸人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唬在那儿，不知所措。阿德躬身道，“娘娘如果不喜那春兰，主子便细心找了去，尽数都给您肃除了便是。”
茱萸笑笑，“圣明不圣明，本宫未可知，但是这殿外，闻了口，倒是另有春兰的芳香。这风一吹，两股子暗香交杂在一处，反倒是闻着奇特了不是？”
“尸身不准家人来领，扔出去喂狗！”茱萸又沉声说了句。
“主子领旨！”阿德有力呼喊道。
“主子在！”阿德忙不迭上前领了命。
阿德将脖颈一扭，嘴唇一撇，鼻孔里听着吭哧两声，笑道，“杂家怎会晓得我们娘娘的心机，若要问内幕，可还得茱萸、鸳鸯两位女人。许是这宫里头梨花开的好，娘娘请我们来赏花呢。”
茱萸冷嘲笑了声，“本宫不过是命着鸳鸯，往这荷包里放了些豆蔻罢了。说染红才是细作，不过是诓了你们。如果心中开阔，如旁的人那般触了花瓣，染红了倒是无事。恰是你这般，这指尖白净，可不是内心有鬼？”
另一宫女听了，接话道，“公公定是晓得甚么，只是不肯同我等说罢了。这阵宫里头，是非多，可不见得就是甚么功德。”
世人也不敢懒惰，都齐齐地展了手。
茱萸先从阿德看起，这指尖染了红。再一起看去，直到最后一名侍婢，茱萸牵起手来，“你这小手倒是白净。”
一语未了，茱萸朝鸳鸯使了个眼色，鸳鸯抬手便是两记巴掌，打的婢女眼冒金星。
“奴婢白净，是因着未有做对娘娘不忠的事儿。”婢女瞧着已无嫌隙，忧色回道。
底下一干寺人宫女听了，皆是面面相觑，不晓得这贵妃娘娘葫芦里卖的甚么药。
“现在你们也瞧着了，谁跟本宫过不去，那便是自个不要命了，也怪不得旁人不是？”
阿德嘲笑一声，见是贵妃来了，忙又换了阳春笑容，“娘娘吉利。”
世人一听，知是贵妃娘娘动了真气，忙往鸳鸯面前敏捷儿并排站着。鸳鸯摊开了了荷包，从阿德起，一起叫人往里头触碰一遍。
说话间，彩莲已是拿了一只月白段的大荷包来，鸳鸯又往里头撒了梨花瓣。
一语毕，诸人方才明白茱萸企图，齐齐叩首道，“奴婢（主子）惶恐。”
婢女一时呆愣在地，知是着了道，颤声磕了个响头，“奴婢是听主子如许说，吓了一跳，一时唬住了，才会如此，还望娘娘明鉴，勿要冤枉了奴婢。”
未央宫玉堂殿，淑妃心下气闷，拿了一卷佛经，只想着平神静气。昊然被罚禁足已有月余，淑妃这几日也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陪着在殿中思过。
婢女忙跪道，“主子不是说了，这手指染了色的才是不忠之人么？奴婢手指尖但是白净的很。”
茱萸抽身而去，身后宫女寺人齐声道，“主子圣明！”
眼瞧着最后一名侍婢也沾了手，彩莲对茱萸道，“主子，都试完了。”
局势已去，再多声辩也是徒然，婢女只不住地叩首道，“奴婢一时鬼迷了心窍，做了对不起主子的事儿，还望主子饶了奴婢此次呀。这偷彩莲女人的信笺，传娘娘的行动，这都是容妃娘娘教唆奴婢做的，奴婢也是被逼无法，娘娘明察呀！”
“你家中不过是乡间的细户，那里会有这些金银予你？何况这里头另有一件金簪，但是打了太师府的官印的，你可还要回嘴？”茱萸冷声道。
茱萸傲视道，“呵，你看，这是何物？”边说边将一袋金银珠宝扔到地上。
茱萸指着荷包道，“云梅宫，前些日子出了事儿了，想来你们也晓得。本宫揣摩着，总不是刚巧那么简朴，想我才迁到云梅宫，便出了细作，心下也是非常悲伤。昨儿个，本宫恰是做了个梦，梦里梨花仙子奉告本宫，这梨花最是纯洁之物。如果有人碰了这梨花花瓣，染了甚么色，那定然是心术不正之人了。”
茱萸大笑，“好呀，好你个被逼无法，本宫本日倒是要你们都瞧清楚了，叛变本宫是多么的了局！阿德！”
“将这贱婢拉下去，赐一丈红。如果有人问起，就说，这贱人偷了本宫的金银金饰不说，还要暗害本宫，这事儿败露，自个寻了短见！”茱萸厉声说道。
婢女被一起拖行到云梅宫柴间，凄厉叫声不断于耳，世人听了皆是不寒而栗，全低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婢女捂着脸，苦苦求道，“主子饶命，奴婢但是甚么也没做啊。”
诸人低头窃语，都在猜想，本日贵妃为何要召见。前排的小宫女转头低声问了阿德，“总管大人，您说，本日娘娘怎就想起要召见我等了？莫不是出了甚么大事？”
婢女顿时起了身，破口痛骂道，“你这个蛇蝎毒妇！无怪荣妃娘娘不耻于你！我死了便是做了厉鬼，也毫不放过你！”
茱萸起了身，缓缓行踱步而去，彩莲道，“把手都给伸出来。”
茱萸轻笑一声，“这春兰，原是顶好的东西，但是恰好混入了我们云梅宫来，可不是喧宾夺主了。此人呀，也跟这花儿一样，如果有甚么不忠不义之人，混进了宫里来，这闻着味儿呀，也便是极其难受了。”
世人齐声道，“娘娘圣明。”
茱萸也不说话，彩莲答着，“娘娘方才说的，你们都没闻声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