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莫道谗言如浪深(一)
彩莲偷偷瞥了一眼,见这笔迹,竟是沈誉给她的相思词,再往袖子里一摸,这信笺纸不见了!这下方才慌了神,晓得定然是丢在那里,被人拾得了,现在便用来谗谄她家主子了。
茱萸拾起一看,这荷包角下绣了一束梅花,倒颇像她的针线活,如果旁人看了,一时也是分不出来的。
茱萸听了略有惊奇,这个时候,太后怎会来云梅宫,想着不知何事,便领着彩莲与鸳鸯迎了出去。
丽妃接过手,偷瞧了眼太后,面色凝重,又看着歆贵妃,面色淡然,只为莫非,“臣妾看着,这像……又不像……太后也晓得,我这照顾两位公主,也无这么多嫌隙时候,能够精进这女红的技术,一时倦怠了,倒也辩白不清了。”
茱萸听了,又含泪诉道,“太后说的,这两样物件,当然是与怀疑,臣妾也不敢辩论,臣妾殿中就无这月白缎子。但是还请听臣妾细细说来。臣妾未入宫前,只在年前做这荷包,只是为着挂于梅枝上祈福,这里头,天然都是庙里的签文香注,哪能够会放甚么诗词来。这事儿太后便是去忠棣府随便命人来回个话,可不就清楚了。”
见太后也不发声,茱萸又道,“何况,这针线是否都是臣妾所绣,随便找那尚衣局的司衣来问个话,可不就本相明白了?臣妾固然年纪不重,可也晓得这里头的轻重。退一步说,臣妾便真有如许的物件,再胡涂,也得烧了不是?这留在自个身边,可不是给本身找不痛快么?还请太后明鉴,还臣妾一个明净。”
再翻开荷包一看,这里头,竟是一张信笺,上头写着: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如果悠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孙瑶环见她如此,正合了她的意,讽刺道,“好一个衣带宽垂的贵妃娘娘,现在太后在此,你这姿容但是在给谁看?”
阿德也不知是出了何事,忙应了一声,带着余的婢女寺人一溜儿地出了殿门。原是在殿门口站着,又觉着有不当,便将殿门掩了关住,自个坐在台阶之上,余的人,一概都不准入。
曦嬷嬷点头,转头便去了尚衣局。
太后听了这话,倒也觉合道理,便道,“我猜想,你也是书香家世的身家,怎就轻浮放荡至此。方才是哀家气不过,便拿了话来将你。但是这事儿始终得要个说法才是,不然也白白叫你受委曲了。”
听到此处,茱萸算是心下了然,是这孙瑶环设了个局,本日毕竟将她拖下了水去,仍梨花带雨道,“太后怎就晓得,这必然是臣妾的物件,这宫里头,各宫但是都有这月白缎子的,怎恰好就该是臣妾遗漏的呢?”
太后斜眼看她,“我如果不来,倒是要出天大的篓子了。”
只见着太后神采不好,身边又带着容妃、丽妃、锦妃、淑妃等。出去了也不发话,茱萸忙着请了上座。
太后边说,便唤了曦嬷嬷近身来,“你去尚衣局,就说请个司衣来此问个话。”
淑妃凝眉道,“这……”
茱萸顿时对着太后磕了个响头,泪如雨下,悲惨声道,“臣妾那里晓得,这是何人的物件。太后本日好端端的出去就发兵问罪,倒是臣妾胡涂了。”
茱萸殷勤奉了茶,又陪笑道,“太后本日怎欢畅来臣妾宫里坐了?”
太后本日是当真上了火,也无饰词粉饰的意义,怒而攻心道,“你瞧!”边说边从曦嬷嬷手中接过一个荷包来,只见着是个月白缎子的材质。
本日,茱萸因着不过出,也无甚装潢,鬓发败坏,衣衫带垂,倒有杨贵妃醉酒之态。
彩莲急得满头大汗,茱萸笑笑,表示她静下来,这笔迹她并非不认得,沈誉开了这么多药方,她当然晓得,这定然是沈誉写给彩莲的,只是现在如果如此说,反倒是彩莲这丫头私相授受了,她若脱了怀疑,彩莲便该受重责了,按这宫里的端方,怕是也够呛。
太后又着曦嬷嬷将这荷包与系领交予丽妃道,”丽妃,这宫里昔日,你最是公道,不如你来瞧瞧,这两样物件,但是一双手做的?”
太后从秧姑姑手上拿来一件烟色模样的狐狸毛系领,上头绣了两朵梅花,可不恰是年前茱萸赠给秧姑姑那一条来,“你倒还反问哀家了,你瞧着,这荷包上的针线款式,和这系领上的款式,哪一样不是重的?当真是丢了皇家的脸面,还不自知。”
待得默念完了,茱萸心下大异,晓得是有人暗害了她。固然愤怒,但是这荷包模样,确切又与她做的款式附近。这宫里头的月白素锻,又几近每宫都有几匹,此番怕是说甚么那都是百口莫辩了。
茱萸也不慌,只是半身福礼对太后道,“也不知茱萸究竟是做了甚么错事,竟要容妃如此发兵问罪。”
太后厉色道,“我原是每天坐在大明宫内,这外头的事也是懒理睬。原想着,你是个识礼数,识相的人,拿你当本身人看,便事事放心,也很少诘问你甚么。现在这肮脏的东西,竟然白日里显摆在御花圃假山背面,幸亏这宫里头上高低下,也很少有人去那儿。倒是被容妃部下的桂嬷嬷偶然中拾过来了,倘如果宫里的其别人见着了,怕是早已送到皇上跟前去了。你说说,我如何能不问你罪恶?”
锦妃挑眉道,“淑妃倒是敢在太前面前打包票了,如果这真是歆贵妃丢下的物件,你可又如何说得?”
茱萸听了,晓得是有费事了,便命阿德等先出去,只留了彩莲、鸳鸯在殿内。
淑妃道,“臣妾倒觉得,这事儿急不得,许是里头有甚么曲解呢?贵妃娘娘想来知书达理,何曾做过甚么越矩的事儿了?”
这日,听着来人禀报,“太厥后了。”
孙瑶环忙道,“可不得,如许的事儿,也怪肮脏的,如果被皇上晓得了,定然也是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