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二)
到了天明时分,彩莲上沈誉的药盏来,听着茱萸轻哼了一声,惊的药盏落地碎成了片儿,直跑到帐外叫道,“我家主子醒了!醒了!快传太医来瞧瞧!”
这大虎因着数日大雪,已几天未进食,可谓又饥又渴。只见它把两只爪在地下略按一按,眯眼瞧着周筠生反正便是一扑,从神像上纵身而下。
目睹着白虎又从人前扑来,周筠生一闪,便至白虎身后。那白虎因着体型的原因,要转过身来看人反倒是难事,便把前爪搭在地下,单把腰胯一掀,又是一记打击。
待得回到帐中,周筠生胳膊上、胸前早已是血肉恍惚之状,看的阿平心惊肉跳,忙取了药箱来。周筠生只叮咛阿平,速将这还魂丹与关海山虎前额血送至茱萸处服用。
沈誉忙看视了伤口,直道,“怎的如此严峻,才叫我至此。”边说边施针在伤口周遭,压抑败血流窜。
周筠生往白虎身下一滚,拾起剑来,一剑穿堂刺下,正中关键,白虎当即倒地转动不得。
阿平没法,只得悄悄到茱萸帐外,趁着天子的人不在,将两样拯救的东西,交代给了鸳鸯。鸳鸯当下不敢迟误,马上便与彩莲喂了茱萸服食而下。
这山中虎体形庞硕,青面獠牙,又通体红色长身,周筠生也是头次见,不免惊出一身盗汗来。定了定神,周筠生环顾四周,现下庙中只一个出口,如果打斗起,怕是倒霉,便又心生一计。
鬼伯道,“这关海山中虎非常凶暴,怕是一人还难以礼服,不如小的与王爷同往,也好有个照顾。”
有道是云生从龙,风生从虎,果不其然,只听得山神像背后“唆唆”声作响,直跳出一只巨明白虎来,当是关海山中虎无疑了。
“晓得王爷现下定然在滋扰此事,当是来解王爷燃眉之急。”鬼伯略微停顿,又言,“只是此药,需得同关海山中虎前额之血同服,方得有功效,不然也只多是纾解之用。”
周昶景听罢大喜,当下命人备下粥食,只等着茱萸规复神智,便可食用。
白虎发了狂,将其反制身下,周筠生当机立断,将剑扔到旁处,对着白虎前额便是猛的一拳,白虎尖牙摆布乱舞,一口下去,差些咬断周筠生胳膊,血往外哗哗直流,雪地一片骇人赤色。
沈誉烦躁道,“也就是你家王爷的手怕是要废了!”
周筠生反身又是一剑,挥下白毛几撮。不想这山中白虎力道实足,退出五步便又弹到其身前处。周筠生杀的急了,单剑便是刺中虎眼,只听着白虎嘶吼一声,掀起前足便是重重一抓,顿时周筠生胸口便染了赤色。
约行了四五里路,来到半山腰,见一大树,刮去了皮,且拿着灯笼近处照了一看,上书两行字,“关海山中虎克日出没,但有过往客商,请与午间结伙成队过之,切勿请自误,反成虎口之餐。”
白虎再吼了一声,来回兜了一圈,周筠生沉势便往庙外雪中跑去,果不其然,白虎也上了当,直往庙外追来。
周筠生谨慎上前,几次检察,确认白虎已死,方才取出瓶儿来,痛痛快快取了前额血来。
待得天子与沈誉来到帐中,茱萸面上已是规复了几成赤色,微微露着红晕。沈誉请了脉,不住道,“奇了,真是奇了,昨日脉象还是絮乱,目前竟已是顺行,歆秀士吉人自有天相那!”
一语未了,阿平惊道,“此话怎讲?甚么叫不死也废?”
话至此处,阿平听了瘫坐在地,竟哽咽起来,“这好好的,如何就废了呢。我说沈太医,您但是神医呀,这都治不好么?”
沈誉重重叹了口气,心下也是非常沉闷,“我只可缓住这败血不分散,面上看着,这胳膊许还如畴前那般规复原样。可实则里子坏了,怕是再难好起,只多一皮郛讳饰罢了。王爷也是行军兵戈之人,这手说毁就毁了,实在是…….诶!”
且说周筠生提了灯笼照着雪路,一起往关海山上去。前次去折梅花,已然得知这南面路弯折,便又改道往北而上。
沈誉听了连连感喟,“王爷啊王爷,你说,我可如何说您好……此人确是给你救返来了,可你自个反倒差些搭上一命,实在是……”说着回身对阿平道,“你可不知,这关海山中虎,集结这六合精华之气,最难对于,倘若咬到一口,不死也得废了。”
又问阿平,“好端端的,此人如何就成如许了?”
周筠生只往庙门口一躲,白虎竖起长尾,嘶吼一声,能力惊人,庙外树上积雪,也被震落一地。这白虎只是一扑,二纵,一攻,三般皆动不得周筠生半毫,气势也算灭了一半。
不一时,起了一阵妖风,周筠生想这地儿,无风不起浪,想来事出必有因,便警省了几分,随时筹办长剑出鞘。
周筠生回绝,“此事,还需得本王亲力亲为才是,这关海山上我也曾去过,倒也不需带路。想本王当年甚么刀枪剑伤没见过,怎会怕它一只山中虎?”说罢,便连夜要往山中而去。
周筠生瞧了想着,定然是关海主事下得文书,被刻在了此处,想来也是笨拙,路上行人又非皆今后过,也无警戒之合用,真当是空谈误事的主。
到了午间,胸口与胳膊处伤口已然化了脓,周筠生觉着四肢酸软,头上滚烫,待得沈誉至了,已是高烧骇人,瘫倒在榻上。
阿平入账禀了然茱萸景象,周筠生方才放下心来。
因而便行到庙前,见这庙中虽有一尊山神像,倒是充满蛛网,早已没了香火气味。周筠生把灯笼倚在一边,找了些柴枝、石块,当场生了火,且等这雪停。
周筠生借着树干,双脚一蹬,利剑出鞘,从半空往白虎处狠狠一刺,只打下树上干柴积雪来,也未刺中它。白虎吼怒,建议怒来,翻身又一扑,差些把周筠生。
鬼伯的话,刹时让周筠生刹时醒了酒意,直道,“你所言非虚?”
再行了一里路,山中大雪又至,叫人睁不开眼去。伴着雪压树枝的声响,周筠生再抬眼看去,只见前处模糊是一式微的山神庙。
阿平支吾几句,又怕迟误周筠抱病情,只得据实相告。
听鬼伯如此说,周筠生拿了还魂丹,回身便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