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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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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容用力点一点头,紧握我的手,伸展歌喉曼声唱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此歌名《金缕衣》,为唐朝杜秋娘(1)所作。”

陵容忙抢在我身前,带着哭腔求道:“甄婕妤不是故意的,还请娘娘恕罪。”

这是一个宁好的夏季凌晨,风凉的风吹拂着微微带来荷叶芦荻的暗香。天空碧蓝澄彻如一方上好的琉璃翠,绵白的云是轻浅的浮梦,蝉鸣稀少,凤凰花开得如满树轻羽普通在风中悄悄招摇。

我屈一屈膝,道:“娘娘所言极是。杜秋娘为叛臣家眷也非其心甘甘心。何况入宫后经心奉养君上,匡扶朝政,也算将功折罪。穆宗即位后,又命其为皇子傅母。想来也并非一无是处。还望娘娘明鉴。”

(2)、宋朝的司马光著有《家范》,他主张女子要读《论语》、《孝经》、《女诫》、《列女传》等书,以为女子“为人妻者,其德有六:一曰和婉,二日洁净,三日不妒,四日俭省,五日恭谨,六曰勤奋”。但他也崇尚男尊女卑看法,在《训子孙》一文中,提出:“夫,天也;妻,地也。夫,日也;妻,月也。夫,阳也;妻,阴也。天尊而处上,地卑而处下;日无盈亏,月有圆缺;阳唱而生物,阴和而成物——故妇专以和婉为德,不以强辩为美也。”

我会心浅笑,伸手向她,“既然病好了,就要常来坐坐。”

不由得瞠目结舌,与陵容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道:“歌曲罢了,怎的关乎礼义廉耻。嫔妾不明,还望娘娘见教。”

她乌黑一段藕臂伸向我,浅笑道:“陵容费了几天工夫才用姐姐赠与的素斑斓成此物,特来拿与姐姐共赏。”

陵容自是着意打扮了一番,一袭透着淡淡绿色的平罗衣裙,长及曳地,无一朵斑纹,只袖口用品红丝线绣了几朵半开未开的夹竹桃,乳白丝绦束腰,垂一个小小的香袋并青玉连环佩,益发显得她的身姿如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不堪。发式亦梳得清爽简练,只是将刘海随便散得整齐,前额发丝貌似偶然的斜斜分开,再用白玉八齿梳疏松松挽于脑后,插上两枝碎珠发簪,余一点点银子的流苏,臻首轻摆间带出一抹雨后新荷的天然之美。

奉侍了玄凌起家穿衣去上朝,复又躺下假寐了一会儿才起来。

华妃道一声“起”,目光淡淡扫在我面孔上,“甄婕妤何时学会歌颂了,能歌善舞,真叫本宫耳目一新呢。”

我微觉惊奇,道:“如何如许早就过来?身子好了么?”

这一招来得凌厉迅疾,额上逼出涔涔盗汗,道:“嫔妾不敢。”

华妃轻巧一笑,眸中倒是冷冽幽光直刺而来:“甄婕妤倒是于言辞事上甚为了得啊。”笑容还未隐去,秀脸一板,口中已蕴了森然怒意:“司马光《家范》(2)曰‘故妇人专以和婉为德,不以强辩为美也’。婕妤怎连这妇德也不遵守,强词夺理,语出犯上?!”

她扬起脸,暴露极明丽温婉的笑容,盈盈行了个礼,道:“陵容畴前一意孤行,如在病中,本日久病初愈,终究神态腐败,茅塞顿开。”

陵容见状不由气结,几近要哭出来,极力咬着下唇忍着道:“嫔妾父亲不是罪臣。”

忽闻一声涣散:“谁在唱歌?”

艳则艳矣,贵亦无匹,只是在盛暑气候,清爽之色总比靡艳更易另人倾慕。

我与她联袂进殿,相对而坐。

陵容听她如许曲解,不住叩首请罪。

(1)、杜秋娘:杜牧《杜秋娘诗序》说是唐时金陵女子,姓杜名秋。原为节度使李锜之妾,善唱《金缕衣》曲。厥后入宫,为宪宗所宠。穆宗立,为皇子保母。皇子被废,秋娘归故里,穷老无依。旧时此名用来泛指大哥色衰的女子。

如何看这统统,都是这么夸姣。

华妃脸上微露得色,一双美目盯住我道:“如何婕妤晓得诗书亦有不明的时候么?”忍住气不发一言,华妃复道:“那么本宫问你,此歌为何人所作?”

白若霜雪的素锦上鲜明是一树连理而生的桃花,灿若云霞,灼艳光辉。

“杜秋娘先为李锜妾,厥后李锜谋反被正法,杜秋娘又奉养唐宪宗召进宫里被封为秋妃,甚为恩宠。既为叛臣家眷,又以一身侍两夫。如此不贞不义的女子所作的靡靡之音,竟然还敢在宫中肆无顾忌吟唱。”

陵容一抖,满面惶恐伏下身去,“嫔妾不敢。”

我道:“安选侍之父无罪而释,官复原职。并非罪臣。”

华妃冷冷一哼,“本身出错还敢为旁人讨情?!公然姐妹情深。”倏然又笑了起来,笑容艳媚入骨,与她此时的腔调极不搭衬,只看得人毛骨悚然:“本宫身为后宫众妃之首,必然竭尽尽力,教会两位mm应守的端方。”朝身后道:“来人——”固然她手中已无协理六宫的权力,但毕竟皇后之下是她位分最尊,却不知她要如何措置我和陵容。

晨光熹微如雾,氛围中模糊有草叶的芳香和清爽水气。

闻声这声音已知不好。转头依足端方施礼下去,“华妃娘娘金安。”陵容久未与华妃交面,一见之下不由慌了神采,伏地叩首不已。

陵容低眉含笑,声如沥珠:“mm感觉与其绣一只带着昭阳日影的寒鸦,不如果开在上林苑中的春日桃花,方不孤负这华贵素锦。”

“既然要见,必然要一见倾慕。”我看一看碧蓝天气,立足道:“皇上每日下朝必然会颠末此处,时候差未几了。你放声歌颂便是。”

门乍开,却见陵容单独站在门外,面色微微绯红,发上沾满晶莹露水,在阳光下灿烂莹亮如同虚幻。

陵容像仲春柔柳上那最和顺的一抹秋色,我则是天涯落日下最绮艳的一带浓云。

我亦操心考虑穿着,最后择一身胭脂色绡绣海棠春睡的轻罗纱衣,缠枝花罗的质地,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畴昔,都是小巧浮凸的浅淡的金银光彩。整小我似笼在素净浮云中,华贵非常。只为烘托陵容的“净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如许雨密风骤,醒来却已是晴好气候。

风吹过,一地的残花落叶,萧疏却素净到颓靡。浮光霭霭,阳光透过树叶的班驳落在陵容身上,明昧如梦如幻普通。

我拔下头上一支金崐点珠桃花簪斜斜插在她光滑扁平的低髻上,长长珠玉璎珞更添她娇柔丽色。我悄悄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mm天然是宜室宜家。”

陵容一惊之下不免花容失容,听得华妃如此说才略略平静。谁知华妃俄然发难,呵叱道:“大胆!竟敢在御苑唱这些靡靡之音!”

含笑道:“娘娘谬赞。臣妾何来如此歌喉,乃选侍安氏所歌。”

陵容手心不住出汗,光滑湿冷,只低头看着脚下:“姐姐说的是。”

我低声在她耳边道:“如果平常把你举荐给皇上天然也无不成,只是如许做的话即便蒙幸皇上也一定会把你放在心上,不过三五日便丢开了。反而误了你。”

华妃微微变色,旋即冷酷,“偶然候无罪而释并不代表真正无辜。其中起因婕妤该当清楚。”转头向我道:“小小选侍不懂端方也就罢了。怎的婕妤也不晓得教会她礼义廉耻。”

陵容含笑羞赧低头。

华妃冷冷逼视陵容,想是看着眼熟,凝睇半晌才道:“本宫觉得是谁?本来是日前才被皇上宽恕的安比槐的女儿。”带了几分鄙夷的神情:“罪臣孤女,不闭门思过还在御苑里招摇来往。”一语刚毕,华妃身后的宫女内监忍不住都掩口笑了起来。

注释:

牵着陵容的手顺着抄手游廊一起行去,但见四周俱是沿湖曲桥,每一梁柱皆绘有描金五彩图案,精美富丽,四周雕花窗格蒙着碧色如雾的透气窗纱,被冷风吹得四下通开。翻月湖边,几只白鹤文雅立于水间交颈梳理饱满羽毛,悠然得意,非常恩爱,不时另有几只鸳鸯闲睡在桥下阴凉处。一树紫藤自水边树枝上缠绕着横逸而出,大半临水,风过颤颤轻摇,茶青枝藤底下,深紫粉白的小巧花瓣翩翩飘落水上,自是落得一片芳香鲜艳。

我拍拍她的手欣喜道:“很好。叫人闻之欲醉呢。”

华妃睨了我身边的陵容一眼,见她低眉垂首而立,俄然伸手托起陵容的下巴,双眼微眯:“长得倒还不算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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