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音娘子(上)
我微一惊奇:“陵容还是无宠么?”
“她很美么?”
我忆起临进宫那一夜独立风露中的陵容,她对哥哥的情义……莫非她与我一样,要蓄意避宠?我游移道:“莫不是陵容本身不想承宠?”
过了好久,仿佛是一个长夜那么久,晶清终究返来了,禀告说我的小像已经不见了,怕是被风吹走了。我心中顷刻如被冷水迎头浇下,怔怔的半天不出声。槿汐等人觉得我丢了小像感觉不吉利才闷闷不乐,忙安慰了好久谈笑话儿逗我高兴。我强自打起精力安抚了本身几句,许是真是被风刮走了或是哪个宫女见了精美捡去玩儿了也不必然。话虽如此,内心到底是怏怏的。幸亏日子还是波平如镜,不见任何事端涉及我棠梨宫。我还是在宫中待着静养,月朔日的阖宫朝见也被免了前去。
我也窘起来,红着脸说:“我也不过是这么随口一问,你急甚么?”
我拨着怀里的手炉道:“天子看上宫女封了妃嫔,历代也是常有的事。顺陈太妃不是……”眉庄看我一眼,我笑:“偏你如许谨慎,现在我这里是最能说话的处所了。”
佩儿道:“可不是?都说她运气好呢,传闻除夕夜里和皇上说了两句话,初二一早皇上身边的李公公过来寻人,她答了两句,便被带走了。谁知一去竟没再返来,才晓得皇上已颁了恩旨,封了她做换衣了。”
送走了眉庄,见佩儿端了炭出去换,假装随口问道:“传闻倚梅园里的宫女被封了换衣?”
我在梦中惊醒,心中惴惴不安,也顾不得夜深,当即遣了晶清让她去倚梅园看看我挂着祈福的小像还在不在,晶清见我情急,也不敢问甚么启事,立即换了厚衣裳出去了。只她一走,阖宫都被轰动了,我只好说是做了恶梦惊醒了。
我伸手取一粒蜜饯放嘴里,道:“见与不见,又有甚么要紧?”
眉庄迷惑的看我:“如何会?她虽是面上淡淡的,但是总想承宠的吧?不然以她的家世,如安在宫中安身?”
“不过而而。只是传闻歌声甚好。”
槿汐微一凝神,笑道:“也是奴婢胡想。只是这宫里张冠李戴,鱼目混珠的事太多了,奴婢怕是便宜了旁人。”
过了月余,陵容还是无宠,只是余换衣聪明聪明,善于歌颂,天子对她的宠嬖却没有降下来,一月内连迁采女、选侍两级,被册了正七品妙音娘子,赐居虹霓阁。一时候风头大盛,连华妃也亲身赏了她礼品。余娘子也很会阿谀华妃,两人极是靠近。余氏垂垂娇纵,连眉庄、刘良媛、恬朱紫等人也不太放在眼中,语召盘撞。眉庄纵使涵养好,也不免有些着恼了。
眉庄细心想了想,摇了点头说:“我真的不晓得她有没成心中人。看她这模样,应当是没有的罢。”说罢转了话题,聊了会子也就散了。
眉庄被我的话唬了一跳,脸上一层一层的红起来:“不成胡说。我们都是天子宫嫔,身子和心都是皇上的,如何会成心中人?”
我游移道:“你可晓得她有偶然中人?”
我把蜜饯的核吐在近身的痰盂里,方才开口:“便宜了旁人,偶然候能够也是便宜了本身。”
一日,用了午膳正在暖阁中歇着,眉庄挑起门帘出去,似笑非笑着说:“有桩奇事可要奉告给你听听。”
眉庄淡淡笑道:“皇上不知怎的看上了倚梅园里的一个姓余的莳花宫女,前儿个封了换衣。虽说是最末的从八品,但是比起当宫女,也是端庄的小主了。”
眉庄低头抚着衣裙上的绣花,渐渐地说:“现在皇上但是很宠她呢。”
眉庄笑一笑道:“这个我晓得。只是……陵容内心到底不欢愉。”
我微微一笑,公然是个宫女,好个聪明的宫女!替我挡了这一阵。看来宫中是向来不缺想要跃龙门的鲤鱼的。说话间槿汐已走出去,斜跪在榻前为我捶腿,见佩儿换了炭出去,暖阁里只剩下我和她,方才悄悄说:“那天夜里小主也去倚梅园,不知可曾遇见旁人?”
我浅笑不语,小手指上三寸来长的银壳镶碎玉的护甲悄悄摩挲着下巴的轻痒。半晌才说:“皇上也是一时的新奇劲儿吧。再说了,即便如何宠她,祖制宫女晋妃嫔,只能逐级晋封,一时也越不过你去。”
眉庄略一点头道:“入宫那么久,皇上还未召幸过她。”说罢微微感喟,“别人承宠也就罢了,恰好是个身份比她还寒微的宫女,她内心天然不好受。”
我起家笑着说:“这宫里又有甚么新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