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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取首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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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亭外之雨,毕始皱眉深思……

陈氏家主闻言色变,从速命侍从套牛,车轱轳辗过泥泞门路,直奔毕氏。

……

反讼骆隆凌辱,肆意逼诬娄县士庶!

陈氏、钟氏皆至,唯有刑氏未到。毕始看了看陈氏家主,陈氏离刑氏比来,陈氏家主瞪了毕始一眼,眉头紧皱却不敢言,突地眼睛一亮,喜道:“来了!”

待得风停雨歇后,燕子盘廊,又是一日阳光亮媚。

“另有何人?”

刘浓笑道:“鹤美不在羽,府君之目,莫非仅止于颜表尔?”言罢,不待骆隆说话,微微拱了拱手,再道:“想必府君亦知,刘浓所为何来。”

“府君……”

一夜雨骤,打叶惊窗。

“罢,到此为止。”顾君孝眉头一颤,把子一投,朝身侧的侍从点了点头。

本日毕始休沐,可贵安逸,便命侍从摆案于雨亭中作画,毕始擅画龟,纵横抹染一阵,一只栖岸老龟便凸现于纸。略作打量,命侍从好生收起来,筹办裱后挂于堂前。

毕始急问:“来者现在那边?”

钟氏家主不屑隧道:“娄县原有士庶七户,现在唯存五家,皆因汝!!!”一顿,放声怒道:“永嘉六年,余氏有女初初才长,拆柳于道。汝见之,命人强置于府中,余氏家主讨要不得,反教汝杖责至残!余氏联戚杭氏,愤而上告,却教汝与吴兴……吴兴强盗,勾连,将杭氏截杀于道,挖眼喂鸟。永嘉七年,汝再次勾连强盗,将余氏与杭氏阖族灭之,此等人神共愤之事,汝真觉得天不知乎?”

钟氏家主冷目看向骆隆,掷地有声:“自汝执掌娄县,不修公德,不积民善,多行恶举逼迫良善,同为修诗书之辈,吾不耻不汝同居浩浩乾坤也!”

白发苍苍的刑氏家主跪于泥水中未起,悄悄撇了一眼顾君孝,抹去眼角雨水,忍不住的喃道:“像,真像。”话一出口,从速又跪伏在地,行大礼参拜,拜毕,朗声道:“老仆,见太小郎君……”

“无师,小子自学尔!”刘浓落子,吃掉白子一片,淡然捡着棋子。

便在此时,刘浓踏步而出。

树大根深,便是一个小马仆,现在已是一族之主。顾君孝淡然一笑,又朝着刘浓点了点头,便抱着双臂靠于亭柱假寐。刘浓按膝而起,缓缓走出亭……

骑马着甲?毕始眉头一皱,蓦地大惊,疾步窜出雨亭,一把抓住侍从的手腕,喝道:“汝可看清?是马非驴且着甲?”

“且慢!”

“识得,识得!”

“哈,哈哈……”

侍从道:“被弓手拒之门外!”

一声闷响,刑氏家主跌落于床……

骆隆道:“如此说来,我罪该万死?”

骆隆哈哈大笑,回身走向公署,对长街绝顶处富丽的牛车,见若未见……

“吴人治吴,当唯顾郎君,马首是瞻尔!”士族,钟氏家主大礼揖手。

毕始心中愉悦,娄县毕氏与祖氏向来反面,而他与祖严也明争暗斗了二十载,曾有一段光阴居于下风,可便若此龟,深藏于潭,若不探首,几于顽石同。现在,只消顺势而为,翻掌间便令祖严伏首,怎生不教民气胸大畅。想到祖严那张死灰色的脸,毕始欲放声大笑,不知怎地,却始终笑不出口。

“哦?汝且说说,我有多么恶举?”骆隆用手弹了弹笼中八哥鸟,八哥鸟正欲大赞妙哉,小眼睛却撞上仆人之眼,顿时敛口不言。

待得长长讼辞念毕,故乡主复落于地,静坐不言。

刘浓边走边道:“华亭刘浓!”

雨亭焕然一新,六角斜挂湘妃帘,亭中直铺白苇席。

“起来吧。”顾君孝未看亭外一眼,声音冷酷。

蒙蒙细雨中,有两人抬着一具鱼舆仓促奔来,卧于舆中的刑氏故乡主瞅了一眼雨亭,从鱼篮中滚下身来,顾不得抹去脸上的雨水,朝着泥泞便跪,颤声道:“老仆来迟,尚请郎君恕罪!”

公然来了……

“顾,顾使君?!”

亭外,雨稀,三人手持雨镫静候。

……

“然也,为取骆隆项上之首也……”

侍从颤声道:“家主,是马、铁甲!”

“快避,快避,府君的黑将军喜食人眸子……”

“扑通!!”

骆隆道:“汝乃何人?”

“两驾牛车!”

乱七八糟的吵杂声响起,围观的人群作鸟兽散,骆隆瞅了瞅避得远远的人群,冷冷一笑。举头阔步,走到跪在地上的四人面前,沉声道:“汝等为何跪在此地?”

毕氏一贯自夸家属渊源,乃是周天子血脉、纯粹贵族,何如局势炎凉且事与愿违,毕氏先人不知何年落根于江南,悠悠数百载畴昔,毕氏从未贵过,当然也未有门楣可言。

“哦,汝原是君子……”骆隆看了看摆布,冷冷一笑,被他这么一笑一看,将将围上来的人群又作潮流散。

钟氏家主吼道:“凡是君子,皆应怒而拔剑,诛之!”

便在此时,侍从冒雨而来,奔到亭侧,低声道:“家主,有人叫门于庄前,让家主速速前去。”

骆隆早早的便起了床,食欲极佳,饮了满盏暖汁,服了两枚鸡蛋,尚吃了三碗细粟粥。由老婢奉侍着,穿戴好了衣冠,未着府君朝服,而是一身宽袍缓袖。踩着木屐,提着鸟笼,哼着小曲,行向县公署。路过卖肉脯的小店时,尚命侍从入内,给八哥鸟买了狗肉脯。

……

娄县毕氏,毕氏之人以姬高以后自称。

骆隆命四人讼祖氏时,有祖氏诸般犯警凭据在手,四报酬保家属便顺水而为。刘浓命四人讼骆隆,未有任何凭据,形同改口反诬,但是,他身后却有眯着眼睛的顾氏郎君,主掌吴郡土断的顾舍人,车骑参军、护军长吏。骆隆固然也是北地中等门阀,但与吴人而言,顾氏……

娄县独一的士族钟氏,在接到口信以后,仓促命婢女束发敛冠,换了一身袍衣,而后登上牛车,朝雨而行。

骆隆斜桃着眼,微微掂腹,问毕始:“毕县丞,汝又何为?”

侍从大步出亭,环眼一扫,冷声道:“另有一人安在?”

而刑氏家主则春卧于床,正舒畅的聆听窗外雨声,但觉去岁那株枯荷留得极好,雨打枯干,扑扑作响。随之便听得廊别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健仆顿止于门外,叫道:“家主,顾使君有命……”

将至县公署时,远远的见有一大群人环围,骆隆眉梢一扬,提着鸟笼直行。

四姓家主闻言面面相窥,刘浓未与他们绕弯多言,短刃收支,直指关键。骆隆以四姓家主联名讼告祖氏为由,刘浓便反其道而行之,这一招并不奇妙,且让四姓家主有亡族之危,毕竟反讼非儿戏。并且若要再讼,便只能讼娄县的府君。

肉脯店乃是陈氏财产,未敢收钱。

(未完待续。)

老仆?

侍从道:“来者骑马着甲……”

刑氏故乡主跪得已久,脖气度口尽是沾汗,抹了一把脸,颤危危的站起家,朝着公署正堂沉沉一个揖手,吹着尺长白须,大声道:“彼苍在上,黄土居下,朗朗乾坤高低复纲,今有娄县刑氏,讼告一人,此人窃居明堂,不以公礼,不居公义,欺善霸良……”

毕始一愣,怒道:“何人,竟敢如此无礼?”

“毕始亦同!”

毕始好似不敢看骆隆,盯着青石上的纹路,沉声道:“为公为义,职下皆需在此!”

“哦,原是一只美鹤……”

刑氏家主泣道:“小郎君不识得老仆不敷为奇,老仆乃是顾相马僮顾禄,当年,老仆阖家得顾相恩赐,分开吴县,来到娄县,不想转眼已是七十余载……”

此举,没有任何花梢,形同赌弈。

“混帐,快快大开中门……”

骑士居高临下,俯视着陈氏家主,冷声道:“奉使君之命,命汝马上前去毕氏!汝,可识得毕氏之路?”驸马都尉、奉朝请,顾众,遥领潘阳太守一职,故为使君。

“陈氏亦同……”

只得三息,刑氏故乡主便再次跪在了泥水中,朝着亭中顾君孝三度重叩,而后放声道:“马僮顾禄,谨尊小郎君之命!”

与此同时,飞骑四出。

骆隆身后家随一涌而上,欲拿地上四人。

无人答复。

为何?

“诺!”

骆隆怒道:“妄塞公署,莫非嫌命长尔?”

顾君孝喜好下棋,但棋艺却不佳,短短两个时候便负于刘浓四局,捏着白子瞅了瞅劈面的少年郎君,把子一落,淡声道:“美郎君,汝之棋艺,师从何人啊?”

雨势渐烈,一骑飞入娄县陈氏。

骆隆指着人群放声长笑,笑得浑身都在发颤,笑毕,弯着腰喘气,边喘边道:“如果君子,为何事隔多年方才拔剑,莫非剑锈于匣尔?嗯,定是个伪君子,吾平生最是悔恨伪君子!”说着,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来人,将此君子与那老豕,另有毕县丞、陈典史,十足与我拿下!”

“然也!”

“然也!”

顾相,顾雍。

顾君孝微奇,歪头凝睇刑氏家主,淡声问道:“汝乃何人?”

“府君来也……”

姬高乃周文王十五子,得毕国,始称毕姓。

阳光满盈,骆隆歪着头,看着刘浓一步步行来,好整以暇的抱了双臂,待刘浓走近,转目瞅了瞅侍从手中的鸟笼,叹道:“若与汝较,汝黑不溜湫,委实太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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