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民间杂谈之龙凤呈祥

青河镇的夏夜闷得能拧出水来，蝉鸣声撕扯着潮湿的氛围。老庙祝提着油灯往龙神庙后殿走，昏黄的光晕里飘着藐小的飞蛾，扑簌簌撞在褪了色的朱漆廊柱上。

半夜梆子响时，青鳞摸到了地宫入口。青砖墙上的盘龙浮雕缺了片龙鳞，与他贴身戴了十八年的青铜鳞严丝合缝。石门轰然敞开的刹时，寒气裹着铁锈味劈面而来，九根玄铁锁链从穹顶垂下，绝顶锁着个玄衣男人。

河伯庙的绣架前，云娘第五次被银针扎破指尖。血珠渗进金线绣成的凤凰羽翼，恍忽间瞥见红衣女子在火海中坠落。铜镜里俄然映出少年身影，她仓猝扯过素绢挡住绣绷。

十八年前阿谁暴雨滂湃的夜，也是如许闷热。甲子年的大水来得格外凶悍，青石板缝里都渗着河腥气。镇民们在龙神庙前发明裹着素锦的婴孩，后颈生着指甲盖大小的暗红胎记，形若盘龙。老庙祝记得清楚，那婴孩襁褓里还压着半枚青铜鳞片，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地宫俄然狠恶震颤，青鳞怀中的鳞片收回嗡鸣。男人眉心闪现龙纹，锁链上的咒文次第亮起，将他重重扯回石台。青鳞这才看清，那人锁骨处鲜明缺失了一片龙鳞形状的皮肉。

"传闻你要嫁光临县？"青鳞倚着雕花门框，腰间铜鳞撞在门环上叮咚作响。他望着云娘发间闲逛的凤头银簪，心口莫名抽痛——那簪子款式竟与地宫壁画中的神女佩饰一模一样。

拂晓拂晓时，青河两岸生出连绵十里的桃林。镇民们都说瞥见龙凤虚影盘桓在古刹之上，龙吟凤鸣合奏的曲调，像极了当年沧溟为瑶光吹的碧海潮生曲。

玄铁链哗啦作响，男人俄然逼近。冰冷的手指掠过后颈，青鳞浑身颤栗，闻声沙哑的笑声在耳畔炸开："逆鳞化人，难怪他们要把我镇在此处。"

暴雨冲刷着青河镇百年未启的祭坛。青鳞被玄铁链捆在青龙柱上，看着劈面朱雀柱的云娘。她嫁衣上的血凤凰在雨中伸展羽翼，银簪不知何时变成了鎏金凤钗。

残破的绣绷飘到青鳞消逝处，金线主动绣出最后几针。素绢上鲜明是少年踏月而来的模样，眼角朱砂痣边多了只展翅的金凤。

"你终究来了。"那人抬开端，青鳞发展半步撞在石壁上。那张脸竟与他有七分类似，只是眼角多道狰狞疤痕，像是被利爪生生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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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雷声炸响时，镇长带着八个壮汉撞开庙门。老庙祝的油灯滚落在青鳞脚边，照亮镇长手中泛黄的《河伯志》。"甲子年七月初七，双生祭。"枯黄纸页间画着少年后颈的龙形胎记，另有女子眉间的凤羽纹。

"半片逆鳞化人形，半片精魄绣魂归。"沧溟的龙爪穿透镇长胸膛，却在触及云娘时化作透明。青鳞终究明白，本身原是沧溟的铠甲，而云娘是瑶光的执念。

地动山摇间，沧溟破水而出。龙角上缠绕着云娘白日里绣的赤金璎珞，本来缺失逆鳞的伤口正涌出滔天巨浪。青鳞在剧痛中瞥见三百年前的画面：瑶光将逆鳞按进心口，跳下诛仙台时漫天都是烧红的凤羽。

"当年沧溟私赠逆鳞给凤凰神女瑶光，天帝大怒抽其龙筋。"镇长割开青鳞后颈时，祭坛下的镇民收回惊呼。鲜血顺着陈腐图腾伸展，甜睡的青铜鳞片俄然化作流光没上天底。

"记着，明日申时三刻，带着鳞片去河伯庙。"男人咳出血沫，眼底金光流转，"有人等你三百年了。

"青鳞——"老庙祝朝殿后喊了声，"供桌上的香灰该扫了。"

天罚雷劫劈开乌云时，青鳞将青铜鳞片按回沧溟心口。云娘嫁衣上的血凤凰冲天而起，衔着当年瑶光藏匿的凤魄金丹。三道身影在雷光中垂垂融会，青鳞闻声本身身材碎裂的声音——逆鳞归位激起千层浪，却和顺地托起统统落水的镇民。

少年回声从檐角翻下来，鸦青衣袂带起一阵风，惊得檐下铜铃叮当作响。月光淌在他眉骨上，照得眼尾那粒朱砂痣红得妖异。老庙祝望着少年后颈模糊暴露的胎记，握着油灯的手微微颤栗。当年那婴孩，现在已长成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