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扈岚道破苦肉计 史进义释跳涧虎
扈三娘暗笑,果是苦肉计,上前喝道:“你两个跪下如何说?”
厥后少华山出了贼寇能人,史进只怕这伙人迟早便来薅恼村坊,便调集村里三四百史家庄户,筹办东西,修整流派墙垣,安排庄院,各处设立梆子,拴束衣甲,清算刀马,防备贼寇。
因而两人计议已定,便来到庄前见史进,却不想出来的倒是一个看似文弱清秀的少年。
史进喘着粗气道:“师哥棍子一棍比一棍沉重,到前面法度狼藉,运劲也不及了。”
史进也不着恼,只道:“俺家师哥天然是比俺要强来,你们几个懂个甚?”
听了史进言语,三娘又特地问了与陈达比武几合才擒了陈达,史进道:“约有7、八个回合。”三娘点头笑道:“大郎数月不见,技艺更有精进了,想不想再与师哥比比?”
猜疑不定之下,朱武再问道:“但是史进师哥扈官人?”
史进道:“既然俺家师哥说了,你们又如此义气深重,俺若送了你们,不是豪杰,我放陈达还你如何?”朱武道:“休得扳连了两位豪杰,不当稳便,宁肯把我们去解官请赏。”史进道:“如何使得?――你肯吃我酒食么?”朱武道:“一死尚然不惧,何况酒肉乎?”有诗为证:姓名各别死生同,慷慨偏多计算空。只为衣冠无义侠,遂令草泽见奇雄。
扈三娘笑道:“我乃史进的师哥。”
本日那贼寇跳涧虎陈达公然前来,先前只言借道去打华阴县,史进豪杰了得,不肯弱了名头,那里会放?一言分歧,便厮杀起来,不数合那陈达便被史进擒回庄上来,余众皆逃回山上去了。
扈三娘仿佛也看出史进力怯,重重打了一棍,将他迫退几步后,收了棒子笑道:“公然大有长进了啊,只是为何前面你的玉环步乱了起来,另有那运劲的法门到了厥后也都持续不上了?”
史进早就按耐不住道:“师哥,你不晓得,自从徒弟走后,附近无人敢与俺比试,本日那陈达不过数合便败了,也不济事,不如与师哥叉一叉,也好解解手痒。”
朱武再细看时,心中蓦地一突,眉头一皱暗道,此人怎会如此?
扈三娘微微点头道:“唔,看来须很多加与你拆招,实打实的与你喂招,这般才气更让你技艺再进一步。”
扈三娘微微一笑,对着兀自哭号不止的朱武道:“这位神机智囊算的好战略,看敌你不过,便使出这苦肉计来,好教你着了他的道,放了他们三人,这边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公然短长。”
朱武不再存疑,当下拉了拉杨春,二人便一起哭将起来,只听朱武道:“小人等三个,累被官司逼迫,不得已上山落草,当初发愿道:‘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虽不及关、张、刘备的义气,其心则同。本日小弟陈达不听好言,误犯虎威,已被豪杰擒捉在贵庄,无计哀告,今来一径就死,望豪杰将我三人,一发解官请赏,誓不皱眉。我等就豪杰手内请死,并无怨心。”
闻言朱武、杨春两人皆是悄悄叫苦起来,却不想这苦肉计却被这扈官人看破了来。
当下五人来到后院,朱武等三人立在一旁旁观。见两人各取一条棒子,号召一声以后,便开端比试厮杀起来。朱武等三人细心看去,只见两人势若猛虎,那两条棒子使得如同两条青龙普通,高低翻滚,飞沙走石,棒子带起的劲风刮在脸上都是生疼。
史进不解,扈三娘耐烦释疑一遍后,史进大怒道:“尽然敢如此算计于俺,来人,一同绑在后院,少时解上县里请功。”
本来朱武、杨春两个拦不住陈达去打华阴县,正在寨里猜忌,捉摸不定,不到半天工夫,只见同去的人牵着空马,奔到山前。朱武便知不妙,问其原因,小喽啰备说比武一节,怎当史进豪杰。朱武道:“我的言语不听,果有此祸。”杨春道:“我们尽数都去,与他死拚如何?”朱武道:“亦是不成。他尚自输了,你如何拚得他过?我有一条苦肉计,若救他不得,我和你都休。”杨春问道:“如何必肉计?”朱武附耳低言说道:“只除恁地。”杨春道:“好计!我和你便去,事不宜迟。”
三娘笑道:“武学一道,不进则退,大郎只要肯下苦功,终有一日天然能超越师哥。”
朱武、杨春二人听了这才都松了口气,心下具是感激三娘不已。朱武更是想道,这扈官人能看出这苦肉计,足见聪明才干甚高,到不似普通豪杰那样,只懂厮杀。
史进大喜道:“能有师哥喂招,便是再好不过了。”
三人均是暗想,这师兄弟两人都是如此技艺,便是盗窟全伙在此,只怕也是抵敌不过啊。朱武更是赞叹不已,这扈官人公然是名不虚传,技艺如此之高,又有智计,更可贵的是也讲义气,端的儿是个豪杰人物。
当时史进大喜,束缚陈达,就后厅上座,置酒设席,管待三人。朱武、杨春、陈达拜谢大恩。五人退席来,三娘自坐了首位,史进坐了第二位,三人下辅弼陪。
朱武也没见过史进,微感惊奇时谨慎问道:“小官人是庄上甚么人?”
三娘却笑着止住道:“何必大郎脱手?你师哥与你做个赌约,不必敲响梆子,惊扰世人,你师哥这般赤手空拳,单独一人出去,半晌也将那两名贼首拿将返来,大郎可敢赌赛?”
三娘却止住道:“固然是计,但三个交谊却真。大郎,自古道:‘大虫不吃伏肉。’这三个直恁义气,我师兄弟两个若拿去解官请赏时,反教天下豪杰们嘲笑我俩不豪杰。”
世人散去后,史进自与三娘在厅上把盏叙话。本来自从三娘跟从徒弟周侗回籍后,前后得十余日之上,王进母子也相辞要上延安府去。史进并太公苦留不住,只得安排一个筵席送行。
史进点头道:“师哥说的是,俺但凭师哥叮咛。”
扈三娘道:“我的名声,附近皆熟,谁敢冒认?”
三娘笑道:“还是恁的性急,这便去比来看。”
酒至七八分时,三娘起家净手,少时转回后院时,只见朱武在那边站着,仿佛便是再等本身,当下上前笑问道:“朱头领但是有话说?”
史进道:“这个轻易,小弟应下便是,师哥谨慎。”
史进瞪大了眼睛道:“师哥的本领小弟也是晓得的,只是这般一人独往,又是赤手空拳,能拿回两人来,大郎倒是不信。”
当下扈三娘负手单独一人来到庄前,只见两名贼首朱武、杨春步行,已到庄前,两个双双跪下,噙着两眼泪,一副惨痛之相。
朱武闻言心头一惊,却来少华山落草之时,他便曾令人探听过摆布的豪杰豪杰,都言史家庄上除了史进外,此前另有史进的师哥扈官人,更加豪杰了得,但本日一看倒是个如此秀弱之人。
自从王进走后,史进每日只是打熬力量,亦且丁壮,又没长幼,半夜半夜起来练习技艺,白日里只在庄后射弓走马。不到半载之间,史进父亲太公,抱病患症,数日不起。史进令人远近请医士看治,不能痊可,呜呼哀哉,太公殁了。史进一面备棺椁盛殓,请僧修设功德,追斋理七,荐拔太公。又请羽士建立斋醮,超度生天,整做了十数坛功德功果道场,选了谷旦良时,出丧安葬。满村中三四百史家庄户,都来送丧挂孝,埋殡在村西山上祖坟内了。史进家自此无人管业。史进又不肯务农,只要寻人使家生,较量枪棒。
两人歇了棒子,朱武、陈达、杨春三个连珠阶的喝采声喝起彩来,陈达道:“小人乃大郎部下数合败将,想不到扈官人更加了得。”
扈三娘听了嘲笑一回后,扔去两条绳索道:“既是如此,你两个且自缚了,跟我出去见大郎。”朱武、杨春并无惧怯,取绳索自缚,随了扈三娘,直到厅前跪下,又哭喊起来。
酒至数杯,少添秋色,史进想起与三娘比试来,按耐不住便道:“师哥,已有三分醉意,先去比试一场如何?”
史进在厅内听得动静,出来看时,顿时目瞪口呆,不想扈三娘单独一人前去,不一刻真把两人绑回。史进猜疑不定,上前对扈三娘道:“师哥使得甚么手腕?半晌间便将两人绑回?”
朱武三人听闻两人比试,也想看看这师兄弟的手腕,便都喝起彩来。
朱武道:“什个都瞒不过扈官人,官人借一步说话。”
史进笑道:“这倒是,一年半之前,俺和师哥比试时,只一合便被师哥夺了棒子去,现下已经能和师哥拆这很多合,但是下了苦功的。”
两人正要起家去后院比试,却有庄客孔殷来报:“盗窟里朱武、杨春自来了。”史进大怒道:“这厮合休,敢来滋扰俺与师哥比试,师哥你且安坐,待俺去擒了来,教他两个一发解官。快牵马过来。”
三娘眨眨眼笑道:“那好,师哥这便出去,如果哪方输了,便要答允一件事来。”
闻言三娘莞尔笑了,当下号召世人重新退席,接着喝酒。
史进竭尽尽力拼斗三十余合,手脚渐软,但师哥那条棒子还是一棍重过一棍的打将过来,再咬牙斗了数合,已然手脚酸麻发软。
三娘笑道:“走吧,我们后院接着比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