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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女帝师二(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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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得短长,仿佛有一簇火苗从心底猛地蹿起。耳边听到一缕细如游丝的惊叫声。冷风吹过,全部皇城像伏在暗中的巨兽,衰草吟唱是它的呼吸,铁马乱响是它的梦话。它浑浊而冰冷的气味四周包抄着我,并不感觉冷,只觉沉重到堵塞。

颖嫔惊诧,不由看了我一眼。我只是端着茶盏,闲闲无语。颖嫔只得道:“是。臣妾回宫就办。另有一事,少府在城中发了纸钞,现在已经将白云庵补葺扩建结束,升平长公主殿下也已迁入新舍。娘娘可要出宫去瞧瞧?”

固然早晓得这一天会来,但还是抱一丝万一之幸运。心中有一瞬的空落,我叹道:“既如许,叫小莲儿带着丫头跟我去吧。姑姑好生算账便是了。”

我笑道:“是不是于国无益,是不是圣旨难违,都不要紧。要紧的是皇后如何看。”

我淡淡一笑:“mm晓得丁公的事情吧。”[59]

我悄悄吸一口气,不动声色道:“那绿萼留下,叫小钱跟我出宫。”

绿萼撇撇嘴:“前些日子苏女人不是被带去掖庭属问话了么?宫里都在传,苏女人受了好大的罪,都是这位施大性命令打的。”

那宫人见我涓滴不惊,惊骇的眼中暴露两分惊奇的神采:“卫大人拿了大人平日的画作,常看的书,另有统统的家书,另有药。”

颖嫔笑道:“这里只要我们两个,姐姐唤我易珠便好。”我瞧她一扫失落的神情,连唇角的笑纹中都透着欢乐之意,不由笑道:“既如此,便恕玉机僭越。易珠mm于国有功,陛下必重重有赏。”

我淡淡道:“这也平常,mm笑甚么?”

芳馨低头道:“小钱一早便去掖庭属寻李大人了。”

我打断道:“别再说了。你们常日太闲,就爱传这些没按照的话。我看你们对那位施大人,是又爱又怕。”

芳馨道:“才刚颖嫔娘娘那边传话来,说明天宫里清理账目,奴婢要留在漱玉斋。”

我奇道:“明天阖宫都出门,如何挑明天年账?”

我笑道:“你见过他了?”

出宫之前,我便推测如此。如许看来,也不消遣人去颖嫔和昱嫔那边了。我叹了口气,挥手道:“晓得了。下去吧。”

颖嫔眉心一耸,浅笑道:“我告发私开银矿之事,当然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宠嬖,可也是于国无益的事情。再者,陛下命我与掖庭属一道拿人,这是圣旨,我不能不做。”

皇后嘲笑道:“大将军府要多少,便给多少,不必来回本宫。没有天池人参,宫里还能够用别的。奉告院判,叫他派个得力的太医去给大将军瞧瞧,再开一服好药方,务需求将他的旧伤医好。”

我立足道:“如何说?”

绿萼道:“小钱倒是帮女人探听呢,但是李大人忙得很,底子不肯出来。想必就是出来了,也探听不到甚么。”

小莲儿掌灯出去,惊呼道:“女人衣裳也不穿,怎能站在窗口!”说着走上前关窗,风吹掉了她手中的绢纱灯罩,飘飘然掉出老远。

我叹道:“mm告发江南豪族私开银矿,这些豪族中,有你家的亲旧吧。你又助掖庭属缉捕我和刘女史身边的人,你可晓得,皇后身边的苏女人也还在掖庭属没出来呢。你想借这些事获得更多的恩宠,这我晓得。但请mm不要健忘,mm是如何做了嫔妃。我劝mm一句,凡事不要做得太尽。”

颖嫔道:“哪一名丁公?”

我恍然道:“周贵妃的红玉山庄?”

我倚在山石上,施施然指着她胸口一枚赤金蜂针道:“恭谨?恐怕皇后更在乎你的心向着谁。”

我心头一震,满身的血液都荡漾起来:“小钱去寻李大人探听清楚了么?”

我悄悄一拂书架上的浮灰:“这一次是只拿了书画笔墨,下一次就该把带夹的衣服都扯开,棉被都拆开了。”拿起笔,才想起纸张都被拿走了,“没有纸也好,少画两幅,只怕还少些费事。”

我见她双目闪亮,面色娇红,不由惊奇:“你喜好施大人?”

熄灯以后,我睡不着。启窗向西边一望,越太高墙,仿佛能见到掖庭属中的灯光。面前乌黑一片,人的思路也更加浑沌和暗中。念及芳馨、绿萼和小钱,我越想越是惊骇。

颖嫔微微一笑:“我只是想不到昱嫔如许快便得宠了。我本觉得,她会比及姐姐做了皇妃,才会得宠呢。”说着似是想起甚么,笑意更盛,“也是,她因贵妃得宠,天然也因贵妃得宠。”

刚下楼,芳馨上前来扶我,笑道:“早膳都备好了,女人用膳吧。”我见她还没换衣裳,便道,“都这会儿了,姑姑如何还不穿戴?”

我问道:“都拿了甚么?”

我手脚冰冷,从胸口到头顶,疼得短长。仿佛本身是一截灯芯,下半节浸在冰冷的灯油当中,上半节点起火煎熬。很久,仿佛坐在家中的梨树下,暖和而舒畅。高旸一身白衣,翩翩而来,指着梨花微微一笑:“mm一返来,花就开了。”心底的高兴油但是生。接着一个脸孔恍惚的青衣人走过来,捧着一只迎春花编织的花环,悄悄放在我的额上。我虽不熟谙他,却觉非常亲热,问道:“你姓卞么?你是我爹爹么?”那人不答,飘然远去。我加快脚步追了上去,脚下一空,顿时醒了过来。心口疼得更加短长,我本不想轰动小莲儿,只是心疼病发作,不得不唤起她去拿药丸。

芳馨的笑容有诀别的意味:“女人放心出宫好了,漱玉斋就交给奴婢。”

绿萼道:“女人有所不知,这位施大人,不但俊,并且学问也好,说话斯斯文文的,对下人也有礼。本年才二十四岁,尚未婚配。”

我笑道:“好好,只当我在胡说好了。只是这位施大人长得也好人也好,为甚么提起他来,你们仿佛另有些惊骇?”

颖嫔立足道:“姐姐想过没有,北方造反,西南边乱,陛下不坐镇都城,却要去江南巡查,究竟是为了甚么?”

【第二十五节 小大之狱】

我顿时明白过来,用心道:“昌平郡王也二十四岁,也尚未婚配。”

我的一只脚已经踏入了西厢,闻声小钱去了掖庭属,蓦地回身看着芳馨,嗫嚅道:“你说甚么?”

绿萼道:“施大人是畴前陛下在东宫时,一名舍人的兄弟,昔经常见。传闻前些年陛下本想赏他个官做,他还不肯意呢。”

颖嫔甚是不悦:“姐姐的教诲,我记下了。我的来意既已申明,这便告别了。”说罢仓促一礼,回身去了。

这一日,太后与皇后带领世人去白云庵看望升平长公主。凌晨,绿萼拿了一件大毛大氅披在我肩头,细心机着兜帽上的风毛。我向窗口一望,但见小亭上坐着四五个宫人正攒头说话,时而低低地一笑,时而以帕掩口,惊骇莫名。窗外的冷风扑在脸上,心头又沉又凉。就像冷热瓜代的时节,一片摇摇欲坠的积云,缠绕着密密匝匝的雨丝,游移不定。

面前一黑,心也乍然一沉,耳侧似有嘤鸣。我一把拉住小莲儿的手腕道:“你听,你闻声了没有?”

绿萼身子一跳,脚下一空,几乎跌下楼去。我忙拉住她。绿萼拍着胸口道:“女人胡说!”

我笑道:“汉高祖刘邦败于彭城,项羽的部将丁公追高祖。高祖对丁公说,两贤岂相毒害?因而丁公引兵而还。厥后项羽兵败,丁公谒见高祖,高祖杀了他,说丁公为臣不忠,使项羽失了天下,杀了他,是为了让后代臣子引觉得戒。”

自从我搬入漱玉斋,芳馨便成了漱玉斋的执事。平常除了要奉侍我,还要打理漱玉斋的大小事件。我笑道:“那姑姑只好留在宫里了。绿萼跟我出宫。”

颖嫔道:“这都是托皇上皇后的洪福,臣妾不敢居功。这些日子晴了,地下的泥都干了,乘车去白云庵恰好。”

我和颖嫔从守坤宫出来,已近晚膳时分。颖嫔笑道:“自从静姝随陛下南下了,章华宫便空荡荡的。姐姐到我宫里去,我们一道用膳可好?”

皇后道:“你先去叨教太后,再安排日子。另有旁的事情么?”

颖嫔一怔,浅笑道:“mm讲错。”

皇后浅笑道:“这是丧事,天然要去。何况,这不但是国度的丧事,也是你的丧事。若不是你发起发钞募银,白云庵也没那么快建好。陛下回宫,定会好好嘉奖你的。”

绿萼浅笑道:“奴婢托女人的福,能够出内宫,是以悄悄去见了两次。”

颖嫔见我不说话,便推了推我的手道:“姐姐……”

绿萼道:“这……奴婢的确没有亲见,小钱也没有探听到。但是宫里人都如许说。文澜阁不是和掖庭属就隔了一道墙么,文澜阁的小棒子说,他值夜的时候还听到过内里传来女子的惨叫声——”

我不成置信道:“不成能。苏女人固然只是一个宫女,可她的父亲毕竟是朝中高官。陛下就算密令掖庭属鞠问她,也不成能让她受刑的。”

颖嫔面色微变:“姐姐这是何意?”

颖嫔道:“再没有了。”

小莲儿吓了一跳:“甚么声音?没有甚么声音啊。”说罢重新掌灯,扶我躺下,“女人快安息吧。”

朝霞如七彩薄绡,飘飘然挂在西面的高墙之上,渐渐褪成一片深青。傍晚的寒意袭了上来,我不由一颤:“我出来了这半日,恐漱玉斋有事,不能作陪了。颖嫔娘娘恕罪。”

我一呆,不觉笑道:“生得俊的人,你们在宫里也见很多了。睿平郡王和昌平郡王不是都很漂亮么?这位能比得上两位王爷么?”

芳馨点头,悄悄道:“不错。”

我蹙眉道:“明天去不好么?”

公然!掖庭属趁我出宫的工夫,把芳馨和绿萼带走查问了。我只是想不到,天子这么快便思疑高曜的侍读刘离离了!那么下一个被狐疑的人,会不会是高曜?

我松一口气:“连李大人都不肯说的事,你如何如此言之凿凿?苏女人受酷刑之事,多数是空穴来风。”

提起昌平郡王,我便想起放逐西北的锦素。现在她应和他朝夕相见了吧,她应比在宫里更欢乐更安闲。绿萼见我发楞,似并没有闻声她的话,不觉光荣地吐了吐舌尖,忙拿了一只青瓷手炉塞在我的手中,扶我下楼。

我目送她出了漱玉斋的门,方回到玉茗堂。书架空了一半,架上留下一个方刚正正的印记,那边曾摆着我装家书的小木箱。柜子里统统的书画全不见了,连带着没用过的空缺纸张,一并被拿走了。

颖嫔道:“我向来对皇后恭谨。”

我转头问绿萼道:“这几天仿佛总有人耳边说闲话,一惊一乍的。”说着抬手一指亭中的宫女道,“她们在说甚么?”

绿萼正为我系衣带,闻言双颊一红:“女人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皇后道:“升平向来和朱大人谈得来,朱大人也一道去。”想了想,又道,“命熙平长公主也陪着太后去,有长公主在,太后能笑得痛快些。”颖嫔应了。

我猎奇道:“何事?”

绿萼道:“但是宫里传得有眉有眼的,说苏女人被打得一身是伤,手脚都被夹断了,指甲里都扎了长长的钢针,指甲都掉光了。”

颖嫔道:“mm洗耳恭听。”

颖嫔道:“这恐怕不当。娘娘的身子也需求人参进补。”

我又问:“施大人是甚么来源,你们都探听清楚了?”

小莲儿在我身后道:“向来没见过抄家只拿书画笔墨的,幸而寝殿里的衣衫金饰一件没少。”

绿萼道:“女人不晓得,这位施大人样样都好,就是心狠了些。”

芳馨笑道:“就是因为太后娘娘们都出去了,打起算盘珠子来才不会吵到人。”

我点头道:“君王代天牧民,南巡是为了江南万千黎庶的福祉,岂能是为了一个女子?mm未免也太多心了。何况……”说着用心拖长了调子,“mm告发江南豪族私开铜矿银矿,有石碏大义灭亲[58]之风,圣驾亲身去江南措置,恰是正视mm的原因。mm岂能胡乱猜度?”

整整一天,我偶然理睬周遭的人事。好轻易从白云庵回宫,赶回漱玉斋一瞧,公然芳馨、绿萼和小钱都不在。我心胸幸运,正要命人去颖嫔和昱嫔的宫中寻,却见一个宫人上前来道:“大人,晌午的时候掖庭属右丞卫大人带了人来,把漱玉斋搜检了一遍,拿了很多东西去了。”

颖嫔道:“那是周贵妃家传的财产,既去了江南,岂能不去那儿瞧瞧呢?”说罢瞥我一眼,似笑非笑,“看来姐姐是不想做皇妃,不然如何连如许显而易见的小事,姐姐都不晓得。可见姐姐从未把陛下的苦衷放在心上。”

颖嫔浅笑道:“太后和皇后浩浩大荡地回宫,怎能不知?”说罢携着我的手在小池边坐了,“姐姐,你是个明白人,我便明说好了。你晓得的,陛下是怕你悲伤难堪,才命掖庭令趁你去白云庵的工夫,把芳馨姑姑带走的。你可晓得,长宁宫的刘大人,但是眼睁睁看着掖庭左丞李大人进宫来把奉侍她的琳琅姑姑拖走了,任凭她如何哭都不睬会。”她唇角的笑意半是调侃半是诚心,还透着一丝奇特的阴冷,“姐姐老是洞察先机,这件事情想来不消多说。耐烦等着便好。”

忽见颖嫔走进漱玉斋。我也不上前驱逐,只是站在本地,微微嘲笑:“娘娘动静倒通达,这就晓得我返来了。”

芳馨道:“绿萼也不能出宫。前些天送给昱嫔娘娘的锦被不知如何都跳了丝。昱嫔娘娘请绿萼去补绣。”

我想了想道:“北方兵变,究竟也不是甚么大事。圣驾南巡,也并不出奇。”

绿萼道:“昌平郡王那样高高在上,女人想想还差未几,奴婢可不敢——”顿觉讲错,忙噤声,脸却更加红了。

我微微嘲笑道:“你劝我耐烦等着别多事,我也有一事劝你。你情愿听么?”

芳馨目光一闪:“昱嫔娘娘有孕,比来脾气不好。这是颖嫔娘娘安排下的。”

绿萼抿嘴笑道:“她们在说,掖庭属的新掖庭令施大人,是一个很俊的后生。这些日子每天进宫办事,很多人都见了呢。”

颖嫔抿嘴一笑,伸手一指南边:“姐姐且想想,南边有谁的财产呢?”

小莲儿怯怯道:“晚膳好了,女人先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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