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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女帝师二(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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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春双颊微红,垂首道:“嗯。本来新年之前就要结婚的,俄然赶上慎妃之事。只要延到来岁春季了。”

启春笑道:“周贵妃固然一向宠冠后宫,却一向固执技击修炼,于前朝诸事,乃至本身能不能做皇后、儿子能不能立为太子都不甚在乎。这一点,连当今皇后也做不到。”

辛夷忙上前,亲身帮着小莲儿清算碎瓷:“是。不过大人别急,静姝已经回章华宫了。”

启春淡淡一笑:“皇上和皇后只会将她看作一只鹰犬罢了。她是皇商出身,‘商贾巧为发卖之利,而屈为贞良’[65]。她是聪明,可也被这聪明误了。至于我的表妹昱嫔,夙来心高气傲。没有高位,却学了一肚子周贵妃的淡然无争。本身本来便是旁人的影子,又不屑争宠,天然会得宠。但是mm就分歧了。mm一贯信奉事在报酬,既然现在的官位是虚幻的,何不争一争那些实在的呢?”

我的笑意决计而竭诚:“采薇mm已经奉告我了,恭喜姐姐。那位信王世子便是姐姐心仪之人么?不知几时结婚?”

另一名太医道:“娘娘突发小产,腹中突然大量出血,恐怕……”

我心惊不已:“恐怕甚么?”

我恋慕道:“我也很想像姐姐如许过日子。”

我正要言明,俄然想起芳馨已经不在,这满满一园子的宫人,已寻不到说梯己话的人了:“没甚么。青梅茶没了,再去添一杯来。”

紫菡还不到十七岁,绮年玉貌,恩宠甚隆,本来统统都好好的。只因天子狐疑我,她又曾经奉侍过我。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的孩子。我狠狠一锤木柱,全部玉茗堂仿佛都晃了一晃。梁上的轻尘簌簌而落,呛得我喘不过气。

我低头摩挲着锦被上盘曲的绣纹,惨白的指尖像飘忽无踪的雪片,幽浮于一片光辉斑斓之上,心亦像飘雪一样没有根底。“我不肯意做宫妃。”

启春道:“你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罢了。现在你晓得了,可要窜改主张么?”我一笑,只捧过新茶,低头不语。启春笑道:“不肯便不答。本身清楚便好。”

我发笑道:“我固然位在从五品,毕竟只是一个虚衔,并无实权可言,那里来的繁华繁华?”

老太医叹道:“胎不在宫中,恐难下来。”

我恍然,欠身道:“mm痴顽,数度蒙姐姐开导,戴德不尽。”

我俄然明白过来:“她不得宠,就越会从旁处追求,比如忠心卖力地替皇上和皇后办事?而她越是如此……”

启春顺手把玩起瓶中的梅枝:“我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我奇道:“愿闻其详。”

启春笑道:“天然了,似你这等朱紫,有太医奉侍着,天天抱病也无妨。我若抱病,在乡间连个像样的大夫都寻不到。”

我吃紧赶到紫菡所居住的配房门口,见两个太医坐在内里,低声商讨着甚么。见了我,都起家施礼。我问道:“娘娘如何了?”

我又惊又喜:“恭喜启大人,恭喜姐姐。姐姐现在又能常来宫中,我们姐妹可一同做伴了。”

一个令媛科老太医道:“静姝娘娘夙来体弱,现下血行瘀滞,乃至胎气不达胞宫。再加上在掖庭属受寒过分,又受了惊吓,腹内出血过量,剧痛不已,已昏畴昔一次了。”

我心头一震,只当她晓得了我与高旸的前事。不由颤声道:“此话怎讲?”

辛夷被我的目光迫得退了半步,低头不敢看我:“静姝有孕,在掖庭属关了几天,孩子没了。”

宁定半晌,因而仓促梳了头,随便披了件外氅便出了漱玉斋。逛逛停停,好轻易到了章华宫的东后侧门,远远便瞥见颖嫔已候在门口。她双目红肿,显是哭过:“姐姐来了便好,有姐姐在,静姝mm定能好起来的。”

启春微微一笑:“他也没有嫌弃我是白衣之女,命官媒追到乡间来提亲。我天然也不会嫌弃他没有出息。父亲一贯疼我,他也不在乎官位凹凸。且他将来袭了爵位,即便不好色,也会有很多姬妾。身为女子,运气如此。我照本身的情意采选的夫君,毫不悔怨。”

我叹道:“颖嫔聪明仙颜,又是新妃,恩宠不过尔尔。昱嫔因有几分像周贵妃,一时宠遇甚炽,不过一阵子,也就烟消火灭了。我面貌远远不如她二人,还没有册封呢,陛下便狐疑我和慎妃娘娘的死有关联,将我身边的人全拿去掖庭属查问。连我本身,前天早晨因为缺医少药,身边又少了得力的人,几乎病得……活不过来……”说着凄然一笑,“他的倾慕,我当不起。”

正说话间,忽听门外宫人道:“大人,章华宫的辛夷姑姑求见。”

启春骇然不语。很久,忽而笑了起来,连说“非也非也”。我不由窘道:“我拿姐姐当知心人,对姐姐透露苦衷,姐姐怎的讽刺我?甚么非也非也的!”

启春道:“辛夷是谁?”

我赶紧下榻驱逐,启春却将我按在枕上道:“病了便好生歇着,别乱动。”

启春道:“你猜猜,倘若周贵妃做了皇后,还能如许宠遇不衰么?”

启春道:“莫非你迷恋这里的繁华繁华?”

我这才将辛夷请了出去,问道:“你家娘娘有何叮咛?”

颖嫔游移道:“姐姐,静姝mm出了太多血,你不要太悲伤了。”

启春一怔,向放在一旁的空药碗一努嘴,作色道,“瞧你吓的。每次进宫来瞧你,你都病着,连话也不能好好说。”说罢掰着指头道,“你刚选上女巡那会儿,我进宫给你送礼,一进长宁宫的门,便传闻你病得昏畴昔了,害我等了好一阵子。厥后华阳公主满月,我和采薇mm来瞧你,你病得连戏都不能去看。再厥后去景园瞧你,你犯了呆病,不晓得东南西北,扎一锥子也不响。现在阔别一年,好轻易见了,你又病着。你说说,你如果故意和我好好说话,如何每次都抱病?”

她既是至心,这婚姻倒也算美满。更何况是信王府与抚军将军府的联婚,熙平长公主想必再无一处不对劲。我又是酸楚又是欣喜,连言不由衷也顾不得了:“姐姐结婚,我却守在宫中,连一杯喜酒都讨不到。”说着端起青梅茶,“便在此以茶代酒,祝贺世子与姐姐百年好合,白头到老。”说罢一口饮尽,不觉落泪。茶是酸的,泪是苦的。

我叹道:“固然是个虚衔,可这是我独一的。这个虚衔姐姐不屑争夺,于我却甚为贵重。姐姐没有官位,却仍然是抚军将军之女、将来信王府的小王妃,姐姐又技艺高强,深得太后爱好。即便这些都没有,姐姐也有舍我其谁的万丈豪气。这些我都没有。我出身寒微,若没有官位,便会回到任人摆布的地步。我不甘心。”

午后,我在西耳室迷含混糊地睡着,忽闻窗外有人叫道:“玉机mm在么?”

我垂眸一笑,取过青梅茶细细品着。舌尖麻痹,心头的酸楚更甚于茶味。我叹道:“我不能去官。”

只听辛夷哀切道:“大人保重,静姝娘娘还希冀着大人呢。”

乍闻此声,我顿时从榻上跳了起来,叮咛小莲儿道:“快迎出去奉茶!”小莲儿还没踏出西配房,便见帘子一掀,启春快步走了出去,笑盈盈道:“一进宫就传闻mm病了,现在可大好了?”

我双唇一颤,忙唤小莲儿:“换衣!去章华宫。”

我拿帕子拭了眼泪,赧然一笑:“病中手不稳,青梅茶溅到眼睛里去了,酸的。”

辛夷忙道:“大人莫急。静姝小产,我们娘娘晓得大人焦急,特命奴婢过来渐渐对大人说。”

辛夷站起家,将碎瓷都放在小莲儿的小漆盘子上:“静姝娘娘倒没受甚么伤,只是……孩子没了。”

那太医道:“娘娘心血不敷,下官已用了益气回阳的药物吊着,性命恐怕就在这一时三刻了。”

辛夷恭敬道:“启禀大人,静姝娘娘从掖庭属返来了,娘娘命奴婢来请大人去章华宫。”

启春掩口一笑,“不要诗云子曰了。”

辛夷道:“实在静姝四天前就从南边返来了,只是没有回宫,径直去了掖庭属。”

我又问:“胎还没有下来么?”

启春笑道:“既然是颖嫔的人,我不想见。你好好养病,别太劳累。”说着起家一揖,飘但是去。

启春叹了一声:“我为了嫁给他,拿父亲的官位尊荣冒险,是不是太傻了些?”

叮叮的碎瓷声像刀剑相碰迸收回的火星子普通,丝丝烙在心头:“静姝在掖庭属受伤了么?”

启春嗔道:“你定是很不喜好见到我。”

我笑道:“我如许赖着不肯出宫,不到黄河心不死,是不是也很傻?”

启春抬目睹我哭了,不由猎奇道:“mm哭甚么?”

我见她又长高了些,且更加貌美,不由自惭形秽:“姐姐就会笑话我。姐姐这一年过得还舒心么?”

只听辛夷接着道:“静姝在掖庭属小产,被掖庭令施大人送了返来,但是喝了太病院的药,胎还是不能下来,娘娘流血不止,痛得快昏畴昔了。太医说,若喝药不可,只能将胎勾出来。我们娘娘本来见大人还病着,不想大人晓得这些悲伤事,何如静姝痛得死去活来,传闻又要勾胎,又惊又怕,必然要见大人。娘娘不敢迟误,忙遣奴婢来请。”

我一惊,“姐姐都晓得了?”

启春点头道:“我晓得。”复又道,“mm晓得我订婚了?”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那真是对不住姐姐。请姐姐包涵。”

我没好气道:“姐姐不在宫里,对宫妃得宠的起因,倒很清楚。”

启春道:“嫁于天家,是天下女子的福分,你如何倒不肯意?”

启春笑道:“我问你,你晓得周贵妃为何得宠么?”

我猎奇道:“信王有爵位,无官职,在府中贪酒好色。世子想来出息堪忧,姐姐嫁给他,恐怕还会扳连令尊出息。倘若他秉承了父王的恶习,姐姐不怕么?”

我叹道:“我懂了。姐姐是说,周贵妃固然聪明,却全无野心。她恪守一个妃嫔的本分,活得纯粹而无惧?”

我扶着小几站起家,逼近一步,颤声道:“甚么孩子?”

启春手中的梅枝在我面前一晃,一缕寒香沁入脑府:“另有别的起因。”

我一怔:“倘若周贵妃做了皇后……这话皇后仿佛也问过我。”

我大惊,手中的茶盏在地上跌得粉碎:“甚么?!静姝也去了掖庭属?!”

我答道:“周贵妃面貌斑斓,聪明绝顶,技艺高强,脾气和婉,再者她与陛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陛下天然偏宠些。”

启春笑道:“你若肯去官,天然也能过上自在安闲的日子。传闻皇后除了令尊令堂的奴籍,现在你们一家已是自在之身了。去官回籍,过些清闲日子,谁也拦不住你。”

启春笑道:“尚好。我家故里另有几亩薄田朽屋,勉强度日。我整日也无事可做,不是练剑,就是看他们种地。父亲倒经常去田间劳作,返来也是读书练剑。若还在都城居住,那里得这般顺心遂意?丢了官,也不是全无好处。”

辛夷忙扶住我,取出帕子给我拭泪。小莲儿一下一下抚着我的背,含泪轻呵我通红的掌缘,焦心泣道:“女人如许不珍惜本身,姑姑返来了,奴婢可如何交代。”

启春一怔,忽而大笑。我也跟着笑了起来。芳馨走了,却有启春来与我交心,这是我焦灼等候中独一一点安抚。启春止了笑,道:“实在你除了官位,另有陛下的倾慕,你若要获得高位,也是易如反掌。”

皇后自为贵妃时,便热中朝政,监国以后,更是兢兢业业。她对权力是有巴望的,也很有措置政事的天赋和学问。天子是以赏识他,也是以猜忌她。我叹道:“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罪我者其惟春秋乎?”[64]

启春道:“一进宫便听到宫人们说闲话。冒昧相问,mm莫怪。”

启春笑道:“爹爹被召进京,封为抚军将军,我便跟着返来了。想着好久没见你,本日特地缠着母亲带我进宫存候的。”

启春道:“帝王的身边向来不缺聪明仙颜的女子,但是要求一段真情却很难。mm现在虽见疑于圣上,可只要掖庭属证明你明净无欲,你便和周贵妃一样,也是权力场中纯然朴重的女子。反观颖嫔,我一进京,便传闻她虽只在嫔位,却已经把握了后宫的大权。她越是宠遇平常,就越会抓紧手中的大权,越抓得紧,便越是不得宠。”说着将手中的梅枝绕成一个圈。

胸口气血翻涌,顿时搜肠刮肚地将腹中之物全呕了出来。一时呼吸短促,涕泪横流。面前一黑,只觉天旋地转的支撑不住。

启春道:“那是为何?”

我答道:“是奉侍颖嫔的,畴前颖嫔入宫做女巡那会儿,便是这位辛夷姑姑奉侍的。”

我充耳不闻,只想起那一日紫菡欢欢乐喜地来漱玉斋,说本身被封为静姝,我还问她是不是有了孩子。只因她曾贴身奉侍过我,以是被天子遣回,送入掖庭属受审。想来恐忧过分,又受不住掖庭狱缺吃罕用的苦,以是小产了。

自从客岁夏季武库爆燃,启春的父亲罢官回籍后,我足有一年未曾见过启春了。但见她还是神清气爽,豪气勃勃,不觉大喜。我拉着启春的手,喜极而泣:“姐姐是几时返来的,如何俄然进宫来了?”

我忙道:“紫菡在房里么?我去瞧瞧她。”

我心下一沉,怔了好一会儿方道:“静姝不是随陛下南下了么?前天你们娘娘还说静姝走了,章华宫太冷僻,叫我去用膳呢。她如何从掖庭属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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