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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女帝师三(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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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下大氅,甩在她的怀中,道:“玄色的穿戴热,才一会儿就一身是汗。”

芳馨笑道:“是。雪中送炭的恩德自是不能健忘,何况龚大人送的当真是炭呢。”

我低头瞧着身上墨色的大氅,在阳光下显出一抹敞亮的灰色,不觉加快脚步,头也不回道:“晓得你没说上话,以是也懒得问你。”

我有些困乏,遂合目叹道:“颖妃掌管着少府放钞之事,大臣们是最不喜好女人干政的,现在全部前朝的眼睛都盯着她和她家,后宫又有个慧媛。到底是颖妃轻敌了。”

芳馨道:“颖妃娘娘传闻此事,倒没说甚么,也看不出如何活力。”

芳馨道:“是。女人既然已看破了慧媛的企图,天然好防着。只是颖妃那边……”

龚佩佩微微一笑道:“出云阁与漱玉斋比邻,能常听大人的教诲,天然是好处所。下官忝居佳处,自是欣喜无穷。”说罢亲身引我进屋。

我笑道:“上一次颖妃跟我抱怨,章华宫的碧螺春茶都是宫里人挑了剩下的。姑姑便将这里的好茶送些去,听听颖妃如何说。”

芳馨一怔:“奴婢记得,因颍川赵雩的案子,女人曾说,天下的都是天子的,只不过是临时存放在赵家。如何又反过来讲?”

我没好气道:“歇甚么?再歇下去明天的五十封就看不完了。”说着侧过甚去合上眼睛。

芳馨叹道:“女人宽大,甚少容不下谁。”

绿萼一怔,赶上来嗔道:“本来女人玩弄奴婢。”

芳馨为我系着衣带,浅笑道:“不是说颖妃娘娘掌管着少府,少府的银子多得用不了么?如何添两件新衣裳就如许鄙吝?”

我笑道:“我整日都和绿萼她们说,出云阁如许的好处所,不知谁有福分住出来,想不到竟是mm。”

芳馨听不懂,有些泄气:“女人的事理,多到说不完。”

龚佩佩屈一屈膝,送我到廊下:“下官只望公主安然,能安稳度日罢了。”

兰枻似是恐怕在我面前奉侍,忙出去领着六七个小内监将箱子都抬进了耳房。龚佩佩浅笑道:“下官入宫未满一年,便遭遇变故,又两次搬家,若不是兰枻姑姑,下官当真手足无措。”这是龚佩佩在为当日兰枻在椒房殿对我无礼的事情讨情。

芳馨展眉笑道:“奴婢晓得了,说来讲去,便是‘俭仆自律’才气‘延绵悠长’。”

从粲英宫出来,一起上绿萼不敢谈笑。回到漱玉斋,芳馨迎上来笑道:“女人如许快就返来了。”

龚佩佩道:“听闻汝州官窑所产极其有限,件件都是珍品。如此厚礼,下官不敢受。”

我持续向前走:“前些日子你送王爷出宫,王爷可有甚么话么?”

龚佩佩便也不对峙,落落风雅地收下了。奉侍龚佩佩的姑姑带着两个小宫女走了出去,见我在,赶紧上前叩首,自称兰枻。此人恰是当日在椒房殿禁止龚佩佩与我扳谈的大宫女。兰枻站起家,低着头不敢看我。龚佩佩道:“姑姑带两小我把箱笼抬下去吧。”

龚佩佩的眼中有劫后余生的怠倦笑意:“大人教诲,下官服膺。只是奉侍公主殿下读书,是下官职责地点,戋戋微劳,敢望天恩?”

龚佩佩笑道:“她们搬屋子,也累了一天了,都在前面用饭安息呢。”

我放下茶盏,沉默半晌,叹道:“总有女人在定乾宫过夜的。”小莲儿垂眸不语,我的口气冷到足可伤花败柳,“她就如许怕我不回漱玉斋?”

我指着绿萼手中的紫铜雕莲花手炉道:“这只手炉是mm借我的,现下偿还。本该早些来伸谢才是,都是我忽视了,还请mm多多包涵。”

我笑道:“贴身奉侍的姑姑,便算不倚重,也要尊敬些。”

龚佩佩似是悄悄松一口气,欠身道:“是。”

芳馨见我神采不好,悄悄看了一眼绿萼,绿萼摇了点头。回到西厢,一头倒在榻上发楞。芳馨出去问道:“女人可要午歇么?”

龚佩佩双手接了去:“大人此言,下官愧不敢当。”

出云阁在文澜阁和漱玉斋之间,主楼九脊顶、四出廊,分为两层。底层阔五间,深四间,甚是轩朗。楼前植满了栀子花、含笑花,盈盈待放。墙角种着木兰,当中立着小亭。楼后另有一间小小的书斋,甚是埋没,可谓闹中取静。

我赞成地一笑:“你很忠心。好生劝劝你们娘娘,别让她胡思乱想。”说着站起家,“一会儿姐姐起家,就说我等不及她醒来,先走了。”小莲儿神采一凛,赶紧下拜恭送。

我笑道:“官窑新开,烧制有限。今后渐渐多起来,便算不得珍品了。都是些笔筒笔山、砚滴镇纸之类,mm用得上。”

芳馨笑道:“这个天然。龚女巡和颖妃娘娘一样,都是皇后挑出去的人。一样的出身,总归眷顾些。”

龚佩佩一身淡紫衣衫,正单独立在廊下,踮起脚往铜钩上挂碎玉穿成的风铃。身姿延展,好似枝头亭亭玉立的紫玉兰。迎着漫天朝霞,她的眸光还是沉寂如水,淡淡的高兴如偶尔的波纹,有翅尖掠过的轻巧灵动。我穿太小亭,沿着一条小石子路走了畴昔:“龚mm好安闲。”

自从进了小书房,午后的小憩是为了让我下午看奏疏的时候有精力。虽是歇息,也是每日差事的一部分。就像自古帝王的“四时之徵令有常”[155],秋狝冬狩的围猎,既是农闲时的玩乐,更是示武于天下的职责。可贵有如许闲适和轻松的午后,像是不知从那里偷来的舒畅光阴。

芳馨道:“女人回宫,本年内阜院就只裁了这三件给漱玉斋,连个遴选的余地都没有。”

我起家道:“罢了。此事到此为止,再不成向外说一句。我乏了,扶我上楼安息。”

我又拈了一枚虾仁在笋汤里浸着:“走到这一步,不能有一丝错处。性命攸关,更不容一丝踌躇。”

想起陆皇后崩逝的夜里,在空冷的椒房殿里跪着,龚女巡不顾姑姑的禁止,送我一个手炉取暖,至今心中感念。森冷不安的心稍稍安静:“龚女巡的手炉还在漱玉斋。病好今后也没来得及去瞧她。”

我又道:“对颖妃便是所谓的‘浸润之谮’,水滴石穿。颖妃日理万机,不免出错。本来呢,‘女无美恶,入宫见妒,士无贤不肖,入朝见疾’,臣子争讼互弹,女子争宠相害,也是平常事。畴前我还感觉她恭敬温馨、进退有度,现在既然策画到我身上,就别怪我容不得她。”

我忙道:“不必。”说着走到西厢门口。

我笑道:“这也平常。又是战事又是丧事,本就当俭仆。”

芳馨笑道:“颖妃娘娘说,多日前的戏语,想不到女人还记取。”待宫人们都退了下来,方才沉声道,“奴婢将慧媛的话学给娘娘听,娘娘说,她从没说过被选宗室之女如许的话。只说,华阳公主的顾虑爱好不成不顾,但侍读女巡的面貌才调也不能不顾,想来想去,若此女是皇室家属,便分身其美了。”

小莲儿稍稍游移,照实道:“就是前两个早晨,大人夜晚在定乾宫迟了些,娘娘必得探听到大人回了漱玉斋才气安睡。固然睡了,却老是睡不好。”

小莲儿道:“娘娘很好,只是早晨睡得不大安稳,午间便安息得比平常久一些。”

我笑道:“这不是来了?姐姐在做甚么?”

【第三十六节 不事所非】

芳馨道:“女人的病一好,就开端繁忙。何况龚女巡在永和宫住着,人多眼杂的,也不好去。现在出来单住,女人可要去瞧瞧么?”

我淡淡一笑,拨着碎玉风铃笑道:“所谓‘敬慎不败’[156]。mm敬慎,自是安稳。”

龚佩佩道:“大人不嫌下官奉侍不周便好。”

小莲儿放轻了脚步,将西厢的桃花帘掀起一条缝。只见玉枢穿戴藕色寝衣,伸长了左臂侧身而卧,暴露皓白的腕。高晅仰身枕着母亲的左臂,直胳膊直腿,睡得正香。一幅淡青色的荷花团纹锦被只及玉枢肩头,青丝胡乱散在枕边,如被碧波漾起。

芳馨会心:“奴婢这就去。这会儿正用午膳,想必得空见奴婢。”因而命绿萼来奉侍我用膳,自寻了好茶送去章华宫。

说话太久,菜都凉了,因而胡乱喝了两口汤便命人撤膳。正漱口时,芳馨返来了。我笑问:“漱玉斋的茶,颖妃还喜好么?”

绿萼道:“奴婢和小钱就只能站在最后,连王爷的脸都看不见,那里还能说话?”顿了一顿,又笑道,“王爷都走了好些天了,女人如何才问?”

我奇道:“如何只要你一小我,你的丫头和姑姑呢?”

芳馨笑道:“明天仲春十六,女人可不是有十来天没去看娘娘了?”说罢又换了一件柑色暗潮云纹丝缎大氅挂在我肩头,“女人去小书房也有七八日了,有好几天都忙得快亥时才返来,也实在没空去粲英宫。依奴婢看,女人身子才好些,总还是当以保重身子为先。”

芳馨在我肩头比上一件极新的松叶色嫩黄团花大氅,道:“虽说不大想睡,可女人是午歇惯的,哪怕睡不着,也还是安息半晌为好。这会儿逞强去看婉妃娘娘,下午不免要头疼。”

芳馨笑道:“也是——漱玉斋俭仆些是好的,女人在定乾宫,前朝后宫的眸子子都要瞪到女人的鼻尖上了。天然是谨慎谨慎为上。”

陆皇后崩逝,后宫流言纷起,大家自危,恐怕被认作陆皇后的翅膀。传闻李演和小简用刑酷烈,好些人虽被放了返来,却被打成了毕生残废。龚佩佩才只要十三岁,目睹宫禁丑恶,总归是有些怕的吧。何况她本身就是当年陆皇后一意力主选进宫来的,现在当与颖妃感同身受。

我笑道:“‘帝祚悠长’,对皇室、对百姓都是好的。‘夫从政者,以庇民也。民多旷者,而我取富焉,是勤民以自封也,死无日矣。我逃死,非逃富也。’[154]陛下和颖妃便是这个意义。”

我又命绿萼呈上我带来的礼品:“迩来汝州新开了官窑,出了一些极好的天青瓷,比龙泉窑出的更详确、更莹润。我恰得了一些,就赠与mm,权贺mm燕徙之喜。”

芳馨道:“如此说来,竟还是慧媛胜了一筹。”

我翻了个身,叹道:“谁得闲负气……对了,龚女巡是不是从永和宫出来,搬到我们漱玉斋西边的出云阁住了?”

我放下布帘,安闲凝萃殿下首的榆木交椅上坐了:“一会儿姐姐就要起家练舞,便让她歇着,我坐在这里等一等就好。”饮一口茶,又问道,“十来日不见姐姐,姐姐统统可好?”

我笑道:“我刚入宫的时候,也全倚仗芳馨姑姑。”

小莲儿道:“大人初去御书房,娘娘只是另有些不惯,想来过些日子就好了。”

我笑道:“mm倒是清省。”

我忙道:“天然要去。姑姑派小我去问一下,晚膳后龚大人见不见客。”

我笑道:“少府的银子也是百姓的心血钱,不过是暂放在少府存着。真到了国度没钱使的时候,还得拿出来。以是颖妃不敢乱花。”

龚佩佩道:“下官听闻芳馨姑姑不但行事安妥,并且善解人意,很得大人看重。”

芳馨笑道:“奴婢正要说这个事情。只因女人连日繁忙,就没来得及回。龚女巡和祁阳公主一起在昱妃娘娘那边挤了一个多月,今早迁入出云阁单住了。”

我起家笑道:“mm谦逊。惩恶奖善,明君所为。便望一望又如何?”

我笑道:“mm迁入出云阁,与祁阳公主殿下分离,从这天日来回永和宫与定乾宫大书房,不免辛苦。陛下心疼幼女,天然看重mm,mm勤恳恭谨,自是前程无量。”

龚佩佩赶紧下来施礼,浅笑道:“下官未及远迎,大人恕罪。”

我笑道:“姑姑此言得之。”

我笑道:“皇室家属?除了长公主的女儿和宗室女,哪一名家属的女儿陛下不能纳为妃子?宗室中睿平郡王的长女松阳县主才只要十岁,昌平郡王还没有女儿呢。熙平长公主的独女柔桑县主春秋倒是合宜,但她既然贵为县主,如何会进宫当一个小小的女巡?剩下的唯有信王那些庶出的、没得册封的女儿了。颖妃这话虽是表示,却与明示毫无别离。”

我指着榻上最后一件墨色大氅道:“还是穿那件吧,皇后的丧事刚过,这件橘色的看着刺眼。”

但见地上还堆着几只箱笼来不及清算,正堂却空无一人。龚佩佩请我在上首坐下,本身鄙人相陪。她亲身斟茶递上,一面笑道:“此处混乱,大人包涵。”

我忙道:“这是老祖宗传播了千百年的事理,不是我的事理。”

芳馨掩口笑道:“这是甚么怪话,奴婢从未听过。”

芳馨抿嘴笑道:“女人仿佛在和谁负气。”

因凌晨在定乾宫饮茶太多走了困,用过午膳便决定放弃午歇,去粲英宫看望玉枢。

我体贴道:“如何睡不平稳?”

一起赏着益园的春光,从东南角门出来,路太长宁宫时,但见正门紧闭,只留了后角门供人出入。望出来,只见右手边开了一扇小窗,糊窗的纸薄脆而黄。左手边是空旷的后殿,中午的阳光照在阶上,一片虚凉的白。绿萼笑道:“王爷一出宫,白姑姑她们可安闲了。”

我笑道:“所谓‘家国天下’,家的便是国的,国的也是家的。可毕竟是国的。没有国,哪有家?皇室俭仆自律,百官才会勤政廉洁;百官廉洁,百姓才气安居乐业;百姓安居乐业,帝祚方能延绵悠长。”

我笑道:“出云阁是个好处所,离永和宫也近,离文澜阁更近。独门独户地单住,好过和公主挤在后妃宫里。之前奉侍公主的侍读女巡可都没这个报酬,颖妃待她不薄。”

我笑道:“好些日子没去看姐姐了,怕她怨我。”

来到粲英宫,只见守门的小内监靠着门扇打盹。我也不唤醒他,独自走了出来,到处都静悄悄。快到凝萃殿时,正遇见小莲儿从内里出来,轻声叮咛一个小宫女。转目睹我,忙上前存候:“大人好久没来,娘娘正念叨呢。”

小莲儿道:“娘娘在昼寝。奴婢这就去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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