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小说
会员书架
爱你小说 >历史军事 >女帝师(全集) > 第213章 女帝师四(7)

第213章 女帝师四(7)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玉枢瞟了我一眼,抚着本身的小腹道:“你也太瞧得起这孩子了。我传闻你把慧嫔的脚都打断了,你的心可真狠。”

玉枢不平气:“我如何口是心非?”

我摇一摇团扇,淡淡道:“固然没去看她,但也不会虐待她。不久要册封贵妃,为了安抚她,想来也少不了晋封她。”

我摇起扇子,突然扑起一团冷风在她落寞的眉宇间:“姐姐错了,世上最难辨真伪的便是‘情’,姐姐的一片密意,尽管非常、二非常的拿出来好了。”

我在她的凉茶中放了一粒冰珠:“姐姐要晓得,陛下并非待姐姐不好。姐姐现在衣食无忧,安享繁华尊荣,整日以敬爱的歌舞为乐,都是陛下赐给你的。”

玉枢脸一红,微微冷寂道:“我也是胡乱做的,你别嫌弃。只盼你看在这些我为你做点心的分儿上,不要再怪我了。”说着满目等候地看着我,就像小时候她做了一件无聊的事却盼着我夸奖她普通。

我见她双颊微红,鬓边还挂着汗珠,不由道:“大日头下站着,如何也不撑一把伞?”

玉枢一怔:“密意?”想了想,忽而自嘲地一笑,“是呢,和昱妃、颖妃比拟,哪怕只和慧嫔比,我都只是一个没用的人。‘密意’……我约莫只要这个了。”

我点头道:“当然,繁华繁华和至心诚意是分歧的,但分歧,却不见得不能等量齐观。何况……”我吵嘴淡然一扬,“就算你支出了至心,旁人也并无承情的需求。以是何必固执于所谓真情的回报?”

玉枢点头道:“我不明白。莫非别的妃嫔都没有真情么?”

我笑道:“姐姐若真恋慕那样的日子,就会在长公主府嫁一个小厮或管家,像父亲和母亲那样,整日筹划家务,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姐姐不肯,是因为姐姐想进宫。”

玉枢还只要两个月的身孕,肚腹平平,但我的手指一沾上她的裙子,便觉纯洁非常。我如许一双沾满血污的手,只怕会折了这孩子的福分。他尚在母腹当中便险遭暗害,焉知不是我行恶太多的原因?因而手指稍触即回:“你放心,三个甥儿里,我天然最疼这个。”

玉枢道:“我传闻他到现在都没有去长宁宫看一眼。畴前他待慧嫔并不是如许的。”

不待她说完,我已开了寝室的门,淡淡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事多说无益。”

我浅笑道:“慧嫔心术不正,以是陛下才不睬会她。姐姐好好的,陛下如何舍得?”

玉枢脸一红,目有隐忧:“我担忧她做甚么?我只是想,他今后会不会也如许对我。”

我浅笑道:“昱妃淡薄,从不争宠。颖妃骤失权势,我瞧她的心早已不在后宫了。慧嫔用心不正,一心争权夺利。姐姐觉得,她们真的有情?”玉枢低着头沉吟不语,我又道,“姐姐的密意恰是有别于其他妃嫔的最宝贵之处。”

我这才放脱了她的手,正色道:“我懂。”

玉枢抚胸道:“你打她的时候,本身不怕么?”

我握住她微凉的指尖和纠结的发丝,目光一瞬不瞬:“与我无干?便是说不管慧嫔说的是真是假,姐姐都不在乎了,是不是?”

玉枢一怔:“你的正理也太多。但是那究竟是分歧的。”

我笑道:“姐姐既然‘倾慕’,何不‘倾经心力’?”

玉枢怔怔地看着我,委曲得几欲落泪:“莫非我还没有倾经心力么?明显是他不能一心一意地待我。”

芳馨道:“昱妃一旦做了贵妃,也一定没有能够入住中宫。”

我笑道:“木头能够烧成炭,本来也没有别离。不过陛下已经把火器都收走了,今后我便是想为你出头,也不能了。”

玉枢笑意酸涩:“畴前在家听你念诗,最爱的一句是‘愿得一民气,白首不分离’。帝王,天然不成能‘一心’了。”

小莲儿笑道:“奴婢在那墙影子下站着等,晒不着。不过女人再晚来些,可就难说了。”说罢扶起我的右臂,欢乐道,“女人快出来吧,娘娘都急坏了。”

玉枢站起家,回身坐在榻上,看也不看我:“我天然是一心一意,但他并不是。还要我如何呢?”

我缓缓道:“父亲已经不在,母亲和弟弟都在内里。宫中艰巨,只要我们姐妹相互搀扶。我不准任何人诽谤我们,也不会给他们第二次机遇。”

玉枢叹道:“你说的话,我要想一想。”

玉枢道:“我当初是想进宫做一个教习的。”

我笑道:“痛快么?”

我心底一沉,不觉坐直了身子:“姐姐还没有答复我的题目。”

玉枢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我不懂,不过你今后再不能如许了,万一出事,我心中不安,也没法和母亲交代。”

我笑着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姐姐的委曲我晓得,不过姐姐何不听我说完再辩白?”

“怕!”说着笑意转冷,“怕打不中,白白堕了本身的威风。”

我冷冷道:“既然是姐姐本身要进宫,为何怨我?”

我笑道:“姐姐想做教习,是倾羡宫中的崇高都丽。姐姐嫁给他,是因为至心倾慕。可见姐姐一心入宫,是为一片密意,也为繁华尊荣。”

玉枢叹道:“你也太多心了些,刚才的模样好吓人。你也不想想,我几时有过那样曲折的心机?”

我亦有些伤感:“我没有怪姐姐,要怪也只会怪那些无事生非的小人。”

我笑道:“有你肚子里那一名,我天然是有恃无恐了。”

桌子上琳琅满目标摆了七八样清甜点心,都是我平日爱吃的。我笑道:“很都雅,姐姐几时如许手巧了?”

我笑道:“别说帝王,便是浅显男人,也不能‘一心’。”俄然想起绿萼今早的话,“不过,陛下晓得姐姐最密意,以是会一向待姐姐好的。”

玉枢笑道:“宫里人都说,觉得你是块木头,谁知竟是暴炭。”

玉枢喃喃道:“由爱生怨,恃恩成恨……”

玉枢昨夜苦求天子,今早我才气出狱,但是我并不想谢她。我悄悄地看着她,她却避开我的目光只顾拨弄樱桃。我径直问道:“姐姐想通了么?”

芳馨道:“那弘阳郡王如何办?”

玉枢低头道:“我那天不肯见你,的确是对你有些狐疑,我晓得他――”

玉枢红了脸,无言可答,很久方含泪惭愧道:“如此说来,倒是我本身不配他一心一意待我。”

玉枢蹙眉道:“这……如何能相提并论?”

我清楚地记得,在我遇刺的那天夜里,天子对我说,他再不会立后了。团扇缓了一缓,心中生出一丝感慨:“昱妃真做了皇后也好,正所谓‘一兔走街,百人追之。积兔满市,过而不顾。分定以后,虽鄙不争’[23]。有了嫡子,江山社稷后继有人,前朝后宫也就安宁了。”

抬眼只见小莲儿已带了两个宫女迎了上来,我的笑意更加可亲:“如何就不可呢?”

我柔声道:“陛下不会如此对待姐姐的。”

我笑道:“很甜。”只见玉枢上着白绿色单衫,下着红色褶绫裙,青丝半垂半绾,只在鬓边簪着一朵淡虎魄色的宫花。淡扫蛾眉,不施脂粉。我问道:“姐姐如何也不打扮,万一陛下来了,如许不修面貌岂不是不敬?”

玉枢一怔:“你既劝我不要入宫,又怎会用计送我入宫?我天然是信赖你的。”

走进凝萃殿的西偏殿,一室清冷,玉枢正守着一桌子点心歪着头发楞,连宫花滑落在耳后都浑然不觉。见我出去,忙起家拉起我的手,责怪道:“说好谢了恩就来,如何挨到这会儿?我早就探听到你从定乾宫出来了。”不待我答复,又指着一桌子点心道,“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你瞧瞧好不好?”

我站在新切的大冰块前摇着扇子,声音在风中显得高耸而含糊:“弘阳郡王一上任便是盐铁副使,小小年纪便出去巡查盐政,也算寄予重担了。三皇子若要稳稳地当上太子,除非生母做了皇后。”

手心突然一空,指尖另有她发丝的温和触感和淡淡的香气。我叹道:“傻玉枢,你入宫的时候莫非不知他妃嫔浩繁么?明知求不来,何必强求?”

玉枢游移半晌,抿嘴偷笑:“痛快!不过我究竟也没有如何,你大可不必――”

我正浣手,闻言一怔,袖子滑了下来,精密闪亮的银丝云纹在水中一点,变得沉重而暗淡。我忙抬起手,用干幅子握住袖口:“弘阳郡王殿下是咸平五年出世的,三皇子高晔是咸平十五年出世的。弘阳郡王的仁孝睿智之名已闻名天下,又做了官,而三皇子却还没离了乳母。就算他母亲是贵妃,说到底大师都是庶子,岂不闻长幼有序?何况……”我将干幅子摔入盆中,口气如溅起的水花一样冰冷,“还远未到鹿死谁手的时候,急甚么!”

还是从益园往粲英宫去。沿途世人见我好端端地在宫里行走,纷繁暴露惊奇与猎奇的神采,有沉不住气的未待我走远便开端群情起来。路太长宁宫时,只见大门紧闭,静得能闻声天井中似有若无的松涛声。芳馨道:“长宁宫向来出出入入的甚是热烈,本日倒静。”

我微微嘲笑:“姐姐口是心非!”

南窗的日光照亮她娇美的容色,也照亮满目挥之不去的忧愁与幽怨。我俄然后怕起来,倘若我稍稍心智不坚,现在的我恐怕与玉枢一样,将贵重而有限的豪情都消磨在无尽的等候与哀怨当中。我扶着她的背道:“前人云:‘君子不患位之不尊,而患德之不崇。’[24]情也是,情不患不真,不患不深,却患由爱生怨,恃恩成恨。”

玉枢目光一跳,指尖的樱桃滚落在地:“你说甚么?”

玉枢叹道:“那又如何?”

玉枢点头道:“我……我也说不清楚,你是我的亲mm,倘若你如许算计我,我……”说着撇了撇嘴,用指责的口气道,“你如许聪明,莫非不明白我的意义?”

玉枢紧紧握住我的手:“我明白,今后今后我都听你的。”说罢拉过我的右手放在她的小腹上,笑道,“他还那么小,就救了他姨娘的性命,姨娘将来可不能待他不好啊。”

芳馨道:“但是,陛下是很喜好三皇子的。”

玉枢嘻嘻一笑,顺手塞了一块绿豆酥在我口中。如此谈笑之间,统统不快都烟消云散。

我却不放过她:“好,那我再问姐姐,倘若慧嫔说的是真的呢?”

玉枢不假思考,当真道:“倘如果真的,我恐怕要过好些年才气谅解你。”

我微微一笑:“姐姐既心甘甘心肠嫁给他,便欢欢乐喜的一心只对他好便是了。”

玉枢脸一红,从颈后扯了一绺长发在指尖乱扭:“我……我细心回想了进宫那天你对我说的话。你奉告我,他不是我的夫君,劝我不要入宫。是我本身欢乐过了头,执意要进宫的,与熙平长公主无干,更与你无干。”

我浅笑道:“姐姐现在还以为我是为了本身的恩宠用心送姐姐入宫的么?”

我忙道:“姐姐曲解了,我并非此意。我只是说,姐姐想要的陛下都已赐赉,姐姐能给的也唯有‘至心’二字。姐姐繁华已极、平生无忧,正可抖擞情志,随心所欲,为何还要患得患失?”

玉枢一把夺去我手中的帕子,侧转了身子道:“你又没有嫁过人,如何来经验我?”

目睹小莲儿等人已走到面前,芳馨纵有满腹疑问,也只得闭口不言。小莲儿行了一礼,笑道:“大人可算来了,我们娘娘都等了好久了。”

我脚下不断:“她的脚伤了,总归要安息几日。”

玉枢一失神:“‘愿得一民气,白首不分离。’只要佳耦用心相守,哪怕穷些也无妨。”

我伸手虚掩她的唇:“姐姐不必说了。姐姐肯信我就好。”

玉枢问道:“我和你自小在一处,我竟不晓得你还会点铳,你是几时学会的?”

我哧的一笑:“慧嫔‘色厉而内荏,譬诸小人,其犹穿窬之盗’,‘穿窬之盗,是为奸人,奸人者杀’,不过是一只脚,实在是客气的了。”

玉枢扭头望着窗上摇摆的花树影子,目光如秋雨萧瑟,仿佛忆起了畴前骤失专宠的日子:“他若能想起我来,天然不会如许待我。倘若他忘了我呢?宫里的女孩子如许多,一个比一个年青貌美。而我,竟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玉枢不解道:“甚么?”

芳馨一惊:“嫔位以上便是妃位了,莫非她竟要和颖妃、婉妃平起平坐了么?”

玉枢叹道:“可惜待我想通,你又不肯见我了。再厥后我闻声你打伤了慧嫔,实在吓坏了。你的胆量也太大了,倘若他真的见怪你,可如何是好?”

我的眼中仍有疑色:“真的么?”

我笑道:“宫外的浅显女子,手足胼胝,平生劳累,和丈夫摔摔打打,吵喧华闹地过一辈子。我只问姐姐,如此无趣的日子,姐姐喜好么?”

芳馨道:“传闻陛下到现在还没来看她。也是,一见面便哭哭啼啼地告状,想来陛下是不肯意听的。”

玉枢抄起榻上的一柄折扇大力地扇着,仿佛要冒死赶走泪意:“我晓得……却还是不能不怨。莫非你有甚么好体例么?”

浣手擦脸后,芳馨和小莲儿都退了下去。我拈起一块茶糕吃了,玉枢忙问道:“如何?”

玉枢道:“昨晚我闹了他一宿,他烦我还来不及,如何会来呢?”说着笑意落寞,“何况我传闻齐姝已经去伴驾了,想必红袖添香,舒畅得很。”说着百无聊赖地将一颗鲜红的樱桃在桌子上拨来拨去。

我笑道:“那一日我去白云庵,命小钱回家去拿火药火绳和铁弹子。拿回宫来才发觉,我还没有学过,宫里也不能弄出大声响。我只得命小钱把我打扮成一个小内监,跟着他混出宫,回家找云弟教我的。足足练了大半日,却还是打偏了一颗。”

玉枢道:“你又不是他,焉知他不会呢?”

虽是残暴,我却不得不说:“我晓得姐姐曾经历专宠,可他毕竟是帝王――”

我不觉得然:“姐姐倒替慧嫔担忧?”

玉枢讷讷道:“真的么?那就好。”说罢与我相视一笑。我俩都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忸捏得不忍看相互的眼睛。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