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小说
会员书架
爱你小说 >历史军事 >女帝师(全集) > 第215章 女帝师四(9)

第215章 女帝师四(9)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我不觉嘲笑:“我为甚么要显得公理凛然?我也并不在乎那些老夫子是如何看我的。何况,我打伤了慧贵嫔,那些老夫子真的就放心了么?”

朱云浅笑道:“那是该打。”

朱云道:“都是反贼,姐姐却悲天悯人了。”

朱云道:“二姐被沐皇恩,又矗立独行,天然是不在乎的。既然不在乎,又何必在乎别人在不在乎?”

我奇道:“海盗?”

少女道:“爷爷说得有理。”

李万通一拍竹板,又道:“朱女录不畏强恶宠嬖,为亲姐张目,一时在朝中传得沸沸扬扬。多少老夫子本来担忧高官家让一个爱妾辅政,未免儿戏,现在看来,她并非爱妾,且脾气刚烈,不是阿容奉承一起的,多多极少都放下心来。”

人群听闻是宫闱秘事,都延颈瞠目,眸子也不转一下。狠恶的日光如热辣的皮鞭狠恶抽击着人们的猎奇心,一时候只闻声人们举袖拭汗和用扇子、斗笠扑风的呼呼响动。少女环顾一眼,拨动月琴:“甚么奇事?”

少女在一旁拨了两下月琴,娇声道:“爷爷,传闻宫里官位最高、最聪明的女官是女录朱氏。”

李万通冷哼一声:“自古后宫之争最是残暴,将全部后宫搏斗殆尽的残暴女子并非没有。比如汉广川王刘去的王后阳成昭信,诬告刘去的姬妾王昭平和王地余,亲身用剑杀死她二人,又杀其侍婢,掘尸焚灰。后又谮杀修靡夫人陶望卿,裸身炙烤,割鼻断舌、支解药煮,连日靡尽,并杀其妹陶都。又诬告姬妾荣爱不敬,荣爱惊骇,投井他杀,出之未死,鞭挞无尽。荣爱还自诬与医官有奸情。因而将荣爱绑在木柱上,用烧热的刀子烫瞎双眼,割两股生肉,灌铅水于口中。荣爱身后,支解埋葬。如此各种,昭信所杀,凡十四人,都埋在太后的宫中。和这位阳成昭信比拟,吕雉飞燕之流都不值一提。”[30]

李万通道:“录尚书事一官,也叫领尚书事,是汉昭帝为权臣霍光所立的官位,退可掌管统统御案文书,进而可总理朝政大事。”

少女忍不住插口问道:“既是明净的,又为何丢了权益?这高官家好没事理。”

李万通道:“小老儿要说的恰是这位女录朱氏。”

朱云忙道:“二姐息怒。”说罢为我斟满酒杯,“我们姐弟好轻易能相会喝酒,没有母亲在一旁坐着,正可畅所欲言。”

少女道:“宫里最高品级的女官叫作女典,如何成了女录了?”

朱云道:“二位姐姐都在宫中苦熬着,家里唯剩我一个男儿――”说罢也自饮一杯,“固然从未有人向我言明父亲因何备受酷刑,我却也不是个傻子。”

朱云道:“当时慈溪县的县令阃和弘阳郡王在盐场巡查,得知海盗登岸的动静后,立即回慈溪县守城。谁知还未进城,海盗便杀了过来。不幸城外的百姓来不及逃入城中又不肯意追附反贼的,都被毫不包涵的屠灭了。慈溪县的县令亲身带着几个带刀的衙差沿途庇护百姓,没于阵中。弘阳郡王和主簿杜娇匹马逃入城中,方才来得及关上城门。”

却见那少女毫不逞强,娇俏道:“只准爷爷说,却不准我问么?这位朱女录究竟有甚么不平常的事,值得爷爷拿出来讲一说呢?”

朱云笑道:“天然是小弟我。小弟虽只领个虚职,却也是日夜好学苦练的,恰好有人说我是倚仗两位姐姐的恩宠。小弟实在委曲。”

朱云笑道:“二姐晓得得真清楚。”

我核阅半晌:“李万通公然了得,宫廷秘事竟说得涓滴不差――不,是非常得体。既晓得争光慧贵嫔,也晓得隐晦玉枢和我的芥蒂,还给皇家留了颜面。他当真是非常谅解你的心机。怨不得你晓得他明天要说甚么,竟还特拉我来听。”

人群兴味盎然,群情纷繁。朱云笑道:“二姐你瞧,大师都喜好听这些。”

李万通扁扁嘴,白眼一斜:“似你这般不好好读书的,天然想不出旁人的惊人艺业!”人群轻笑如阵雨洒落。少女满脸通红,重重拨了几下琴弦,恭敬道:“还请爷爷指教。”

我笑道:“自从弘扬郡王去巡查盐政,我便细细检察过舆图。弘阳郡王既去了临安府,又怎会不去嘉兴府?”

李万通道:“这倒没有。满朝皆知,这位朱大人只是在御书房前面的小隔间里帮高官家看百姓的上表,只因高官家偏疼,才赐了这么一个与别分歧的官名。”

少女笑道:“如何晓得她并非爱妾?脾气刚烈也是对平娘娘,焉知她对高官家不是狐媚惑主呢?”

却见朱云探听的目光借着酒意猖獗地在我脸上扫过。我目不转眼地望着楼下,清冷道:“如何?”

我吵嘴一扬:“是因为她几乎伤到了玉枢的胎。”

李万通道:“女录,意为女录尚书事。”

我叹道:“不过如此。慈溪县究竟产生何事?”

李万通道:“不错,传闻罚银千两,免官在掖庭狱下狱服苦役,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我笑道:“慈溪县有一个鸣鹤盐场。”

待李万通走远,我一面命绿萼关了窗,一面甚是好笑:“李万通竟然将慧贵嫔比作阳成昭信。”

少女道:“甚么叫录尚书事?”

朱云道:“二姐夙来料事如神,无妨猜上一猜。”

朱云道:“弘阳郡王分开临安府后,去了嘉兴府。”

李万通喝了一口凉茶,这才道:“话说宫里有一名出身寒微的新宠平娘娘,为人非常放肆。自女御做起,到现在的贵嫔,也才不过半年。这位娘娘出身大贾,家中开罪,满门抄斩。因她年纪小,这才免除一死,没入宫中为婢。只因面貌斑斓,学问也好,偶尔被高官家看中,摆在身边做了女御,整日形影不离。哎……你如何也不搭腔了?”

李万通道:“官家自有官家的事理。只是这位平娘娘领受了后宫人事,尤嫌不敷。平娘娘晓得朱女录深得官家赏识,便派人捏造她的画作卖给达官朱紫,欲诬告朱女录借画作与外臣勾搭,幸而高官家派亲信查明,这才无事。后恰逢朱女录的姐姐朱娘娘有孕,平娘娘便冒充与她在后花圃漫步,趁她不留意,将她推下山亭,重重跌了一跤,伤了腿脚,好几日起不来身。”

朱云道:“我传闻二姐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把慧贵嫔给打伤的。”

【第七节 师克在和】

朱云道:“本来春夏涨潮时,恰是亭户们煮海的时候。谁知本年有几百名海盗俄然从余姚登岸,一起杀到慈溪县。”

李万通捻着胡子,点头晃脑道:“这却不好说,但她的亲姐姐确是皇妃不假。”

李万通道:“幸而朱娘娘自幼跳舞,身材安康,是以只是伤了腿脚,腹中胎儿倒是无恙。若换一个弱不由风,多病多娇的,可就难说了。可即便如此,因着宠嬖,高官家也没有究查平娘娘。目睹这平娘娘横行霸道,要将全部后宫一网打尽了――便是全杀掉……也不敷为奇。”

我哼了一声:“你在说谁?”

李万通嘿嘿一笑:“姐妹俩生着同一张脸,谁叨谁的光不是一样。”俄然眉头一拧,正色道,“小小女孩儿,尽问这些做甚么?!”人群又笑了起来。

李万通道:“别急,且听我渐渐说来。”只听竹板清脆一响,他的声音蓦地轻巧清脆,“女录朱氏,本是公主府一个小小的婢子,自幼服侍蜜斯读书。谁知蜜斯的书读得平常,侍读丫头却装了一肚子墨水。”人群中有人暴露了不觉得然的神采。李万通又道,“虽说‘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29],可也不能让本身的女儿活成一个胡涂虫。”

我懒得与他争辩,只摆一摆手道:“罢了,你不是说另有要紧的事情要和我说么?”

李万通道:“上个月,宫里产生了一件奇事。”

少女道:“爷爷还是说回本话吧。平娘娘要做昭信,又与朱女录有甚么相干?”

李万通不睬会人群的群情,接着道:“刚好宫里给小皇子和小公主选侍读,公主爱才,便荐了朱女人去。当时殿中有几十位官家蜜斯待选,通身绫罗绸缎、珠光宝气,各个都比这位朱女人有家世、有气度。这位朱女人于殿上尊孔而非孔,应对别具一格,气势涓滴不输官家蜜斯,是以被贵妃选中,成为当今弘阳郡王的侍读女官。当选后,从女巡做起,历经八年,终成正四品的女录。朱女人的姐姐入宫也是她做了女录以后的事情了。”

我大惊:“如何会有海盗?”

我点头道:“嘉兴府的海盐县有沙腰、芦沥两大盐场,另有袁部、浦东和青墩三个小盐场。”

少女大惊失容,捂着双耳道:“爷爷别说了!莫非平娘娘要做阳成昭信么?”

我冷哼一声:“这几百人行动敏捷,想来未曾带着攻城器具,眼看慈溪县封闭城门,必定在四周掳掠一番,敏捷撤走。他们是去了定海县、鸣鹤盐场,还是南下去了明州府?”

我一怔,深深感喟:“亭户[32]流民……”

李万通道:“朱女录得知亲姐姐受了如许的委曲,官家又置之不睬,如何能忍下?当下不动声色地带了一把铳到了平娘娘的宫里,先是轻言细语地扳话,接着出言激愤,最后出其不料连打了三铳,颗颗弹子都打在同一个伤处,生生将平娘娘的左脚打断。平娘娘屠猪一样地惨叫,血肉洒了一地,惨不忍睹。朱女录对她道:‘你伤了姐姐的腿脚,我便只打断你的腿脚,你若伤了她的胎,我便让你断子绝孙!’平娘娘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朱女录吹散了铳口的硝烟,扬长而去。”

我点头道:“如果百姓上书没有言及,陛下也没有奉告我,我是不会晓得的。”说着忍不住自嘲,“上个月只顾着对付他的那些娘娘了!”

李万通只得又向人群道:“只一样,这位平娘娘野心太大,用心不良。话说宫里有一名德高望重的史娘娘,掌管后宫多年,深得高官家的赏识与信赖。这位平娘娘才脱了女御的身份,便诬告史娘娘行贪贿之事。固然最后查明史娘娘是廉洁明净的,终因管束内宫不力,丢了权益。”

酒是清冽微甜,流入心中化作难以名说的苦泪:“云弟,这一次我回家,你仿佛有那里变了。”

人群中收回此起彼落的娇呼,多是女子的声音。少女忙问道:“厥后如何?”

我自斟一杯,一饮而尽,笑意如酒冷:“你说话越来越胡涂了,爱说就说,不爱说我也不想听。”

朱云笑道:“人这平生总会碰到些小人,能暴起一回,打扫妖氛,也算可贵。二姐当欢畅才是。”

少女一鼓掌,恍然道:“本来倒是她姐姐叨了她的光。”

李万通嘲笑道:“若姑息养奸,又焉知她不会变本加厉?只不过,平娘娘要做阳成昭信,也要看高官家是不是刘去,他宫里人是否全数陶望卿之流。”

人群低语不断,少女沉吟不答。李万通接着道:“所谓‘将欲翕之,必故张之。将欲弱之,必故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31]。高官家恰是等这平娘娘恶贯充斥,这才借朱女录之手向她发难。此恰是‘多行不义,必自毙,临时待之’。”说罢将这几句话向人群细细解释一遍,世人纷繁道:“本来高官家是和春秋霸主郑庄公一样的聪明人。”

朱云笑道:“此言差矣,二姐在宫里闹翻了天,天然宫外也津津乐道。有李万通为姐姐细细讲解一通,多少也能正名。何况姐姐也不是第一日听李万通平话了,多少晓得他如何晓得这些所谓的‘秘事’。姐姐熟读经史,天然晓得民气所向是如何要紧。”

朱云笑道:“若不将慧贵嫔说得穷凶极恶,如何能显出二姐你的公理凛然?”

少女笑道:“既然高官家偏疼,想来也是他的妃妾了?”

朱云道:“二姐当真无所不知。但是二姐知不晓得,上个月慈溪县产生了一件大事?”

我凝睇半晌,道:“旧事由他去吧,只说现在的事便好。”

朱云道:“说是海盗,实在是些私盐估客、亭户流民,另有一些日本武人。”

少女一鼓掌道:“真是大快民气!瞧这平娘娘还敢胡作非为么?!”复又担忧道,“如此,这位朱女录不是要被高官家――”

世人大笑,纷繁点头。李万通又道:“这深宫大院,施毒手的施毒手,放冷枪的放冷枪,当真你来我往,好不热烈。正应了一句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可见做人千万不成存着坏心眼儿。连宫中都有嫉恶如仇、不畏存亡的女官,何况宫外的广漠六合?实实要谨慎报应不爽。不幸这平娘娘,对劲不过半载便成了残废,当真是――”少女奏起月琴,李万通拍起竹板,幽幽唱道,“露台承恩夜昏晓,春梦到秋无寻觅。”唱罢,祖孙俩起家飘然入内,不一时从后门远远去了。

李万通拖长了调子道:“不是她却另有谁?”

世人先是松一口气,随即更加聚精会神。少女奇道:“杀掉?她竟敢杀人?”

朱云笑意深沉:“是不是要紧的事情,要看二姐的情意了。”

少女道:“明显是平娘娘有错在先,高官家竟然护短,真是――”这个“昏君”的“昏”字吐了半口气便被李万通打断:“平娘娘断了腿,朱女录却只是罚银下狱,你想想,高官家究竟护着谁?”

朱云微微一笑:“也好。那就先说好动静吧,是关于弘阳郡王殿下的。”

少女点头晃脑地笑道:“宫里娘娘的事情,我如何敢问呢?爷爷您自说自话就好。”说罢不由分辩拨弄琴弦。

少女道:“如此说来,这位女录大人也为高官家打理政事了?”

我问道:“上一次我传闻他到了临安府的紫溪盐场,现在到那里了?”

少女鄙夷道:“想来这朱女录也不过是借着姐姐的宠幸,能有甚么惊人艺业?”

李万通笑道:“倘若她真是高官家的爱妾,还用得着本身提着铳为姐姐报仇么?两姐妹一左一右架住高官家,高官家还能如此等闲地放过平娘娘么?”

少女道:“便是前些年勾走了高官家的魂儿,使高官家辍朝怠政的阿谁水蛇精一样的女子么?”

朱云道:“弘阳郡王从海盐县渡海到会稽府的余姚县,又走陆路去了明州府的慈溪县。”

上一章 章节目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