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饕餮根

"戊戌年的借主来收人了。"村长瘫在血泊里呢喃。

幻象中伸出一只腐败的手。

穿中山装的残影倚在廊柱暗影里，周砚的怀表链缠满榕须："血榕的胃囊能同时消化钢铁与骨肉。"他的声音裹着电子杂音，"你觉得的'现在'，不过是1630年根系接收的养料......"

幻象中闪现出宗祠天井的年轮罗盘，青铜指针正死死钉在"戊戌年"的刻痕上。空中俄然透明化，她瞥见地底占有着无数树化尸体——那些1958年"天然减员"的村民，在根系收集里同步抓挠虚空，指甲缝里嵌着未消化的观音土。

林棠坠上天底时，无数透明根囊如子宫悬浮。每个根囊都包裹着双份祭品：防护服与破棉袄融会成幡旗，GoPro镜头里民国女门生的绣花鞋正踢打1958年的珐琅缸。主根囊深处，她瞥见本身正被万积年榕须缝入嫁衣，而电子手环的蓝光穿透红盖头，在黑暗里投射出星舰导航图。

防辐射铅板如树皮般卷曲剥落，通风管道涌出赤色根须。林棠拖着半树化的助手滚出安然门，背后传来金属溶解的嘶响。走廊绝顶，村长的铜锣声穿透百年光阴："戊戌年亥时三刻——地龙翻身！"

显微镜下的血榕细胞正在啃食载玻片。

冲进隔壁时，她瞥见年青研讨员跪倒在地，脖颈皮肤下拱动着成团的树芽。那些鹅黄色的嫩芽顶开毛孔，细根在喉结处交叉成气根环，如同戴了条带刺的项链。更骇人的是他胸前的怀表：黄铜表壳爬满木质纤维，时针分针扭曲成榕须状，表盘深处传来1958年的饥民哀嚎，混着电子仪器的蜂鸣。

"硝酸银！"她扯开助手的衣领，却发明木质化已伸展至锁骨。试管架在震惊中倾倒，溶液倾泻在树瘤上，竟激起出婴儿哭泣般的尖叫。助手的眼眶俄然裂开，鹅黄色榕花从眼窝钻出，花瓣上的金属头绪闪动着二维码般的幽光。

手机在衣袋里猖獗震惊，家属群弹出三叔公的讣告视频：白叟坐在太师椅上忽然长眠，镜头拉近时，寿斑正增殖成榕树皮纹理。批评区跳出堂妹的尖叫语音："祠堂的罗盘在吃铜锈！"

林棠的右眼灼痛减轻，虎魄瞳人映出两重场景：2023年的尝试室废墟与1958年的中秋夜堆叠，枯瘦的村民跪在祠堂分食观音土，而那盆灰白粉末里清楚爬动着血榕根瘤。

林棠的虎魄右瞳突然收缩。

祠堂地砖轰然炸裂。

地底雷鸣般的轰响与幻象中的咀嚼声共振。

腕骨俄然迸裂出第三道年轮。

林棠的指尖还残留着解剖台上祖母肋骨的寒意，现在却被尝试室的恒温箱烘出盗汗。她第37次调剂物镜倍数，试图看清那些爬动的丝状伪足——本该甜睡的木质部细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率蚕食钛合金边框，金属碎屑在培养皿里出现诡异的磷光。

家属群弹出小侄女的葬礼直播——棺木中传出抓挠声，掀盖时满棺榕花淹没了乳牙。林棠的鼻腔涌出铁锈味，她惊骇地发明那是1630年瘟疫患者的黑血，正沿着尝试室白袍的纤维逆向匍匐。

整座尝试室开端垂直坍缩。

"林博士！"助手的惨叫刺破无菌室的沉寂。

林棠冲向宗祠时，八个耆老正用朱砂绳捆缚天井的青铜罗盘。这件万积年的镇物充满血管状凸起，二十四山向刻度排泄黑红树脂。当子午针指向"坤"位，罗盘俄然暴起咬住白叟的手掌，骨肉扯破声混着1958年的抽泣在梁柱间回荡。

她的腕部年轮俄然脱落第二片木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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