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榫尽魂销

陈九章跪在锁龙井边，将嫡宗子推入井中。井水沸腾三日，浮出块刻满符咒的龙骨。幻象突变，那龙骨竟化作掌柜面庞："师兄好狠的心，用我肉身镇孽龙......"

"循环四十九世......该醒了......"

"你竟找到生灭榫眼......"掌柜的嘶吼震落冰碴，"陈九章把真魂藏在......"话音未落，铁链俄然收紧，将他扯成满地碎木。陈青阳的瞳孔突然收缩——那些碎木年轮间，竟嵌着七枚与他生辰不异的青铜钉！

陈青阳的残躯随冰阶崩塌，手中紧攥着四十八块灵牌。孽龙在幽火中翻滚哀嚎，每一片龙鳞都闪现出陈家人剜心的画面。当最后一块灵牌碎裂，龙颈处的青铜尺回声而断，尺身"鬼金羊"刻度迸出金光，将龙影钉死在冰壁上。

锁龙井口透入天光，陈青阳在坠落中瞥见归墟阁真正的模样——哪有甚么宅院，唯余株枯死的参天柏树，树干上钉满历代陈家人的心脏。树根处，掌柜的残魂正将半截榫钉刺向树心......

"这才是真正的归墟阁......"

晨光穿透雾霭时，焦土上唯余半截青铜尺。尺身"室火猪"刻度排泄朱砂泪，凝成行小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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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我残躯......灭此......"

陈青阳的残躯砸穿冰层，跌坐在柏树根系间。树心淌出的黑血主动会聚，凝成张完整的房契。当他的血掌按上契文时，统统笔迹逆流钻入血管，在皮肤大要游走出《断龙诀》。

祖父的声音从冰层下传来，陈青阳握紧榫钉刺向心口。钉尖触及皮肤的顷刻，冰面俄然映出陈家祠堂——供桌上竟摆着四十八块灵牌，每块都刻着他的名字，亡年高出同治至宣统！

寅时末刻，天降流火。柏树在赤焰中扭曲成陈九章的面庞，树根缠着掌柜残魂坠上天缝。陈青阳在灰烬里仰天而笑，最后半截躯干化作带血榫头，稳稳楔入孽龙七寸。

饲宅饲龙终饲己

"本日因果......自我而终......"

陈青阳的断指俄然生出傀丝，牵引他爬上尸骨天梯。当青铜榫钉触及核心缺口时，整座构造轰然转动，尸骨枢纽收回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最顶层的尸堆簌簌掉落，暴露被铁链贯穿琵琶骨的掌柜，他的左眼已变成转动的鲁班锁。

孽龙巨爪破冰而出时，陈青阳的瞳孔化作赤色榫卯。他徒手扯出心脏，血管刹时硬化成柏木纹。当这颗跳动四十九世的心脏嵌入构造缺口，整座鲁班锁轰然崩溃，万千尸骨如雪崩坠落。

四十九劫烬作尘

陈青阳的嘶吼惊起群鸦，四十九世精血从毛孔喷涌，渗入整株柏树。树干上的心脏纷繁爆裂，血雾中闪现四十八道虚影，同时将手按向树心。

青铜尺从龙影七寸飞出，贯穿陈青阳右肩。剧痛中，前四十八世的影象澎湃灌入：每世皆在弱冠之年剜心饲龙，血榫朽坏便重入循环。而这世因掌柜残魂作怪，竟提早觉醒！

"本来掌柜才是初代镇物......"陈青阳咳出黑血，手中榫钉俄然生出倒刺。井壁排泄腥甜液体，在冰面绘出《鲁班锁龙图》：归墟阁底子不是宅院，而是封印孽龙的活体棺椁！陈家血脉皆为守棺人，每代嫡子都要化作榫钉补全封印。

榫钉完整没入缺口的顷刻，地底腾起幽绿鬼火。陈青阳的脊椎不受控地曲折，在冰面上映出条蟠龙影。龙影七寸处钉着把青铜尺，恰是阴木尺原型！龙吟震得耳膜渗血，他瞥见光绪年间幻象：

锁龙井下的水流俄然凝成冰阶，陈青阳踏着尸骨拾级而下。阴木残尺在掌心化为灰烬，暴露内藏的青铜榫钉——钉身密布血管状纹路，正贪婪吮吸着他的精血。深渊绝顶耸峙着百丈高的鲁班锁，每处榫卯都嵌着具伸直的尸骨，最顶端的缺口鲜明是心脏形状。

寅时阴风卷着冰屑回旋，陈青阳的胸腔传来碎裂声。低头看去，肋骨已化作柏木枝桠，缠绕着那颗半木质化的心脏。孽龙幻影在冰渊游弋，每次摆尾都震落尸骨如雨。

"以心为榫，可镇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