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满门抄斩
陈奎年微微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润了润喉,缓缓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其间牵涉到后宫诸多隐蔽。早前,皇上有位宠妃,号梅嫔,出身乡野却生得明艳动听,脾气利落,极得皇上欢心。只可惜,她未曾野蛮为人娇纵,因对皇后娘娘出言不逊,被责令罚跪于殿前,谁想竟是以小产,一尸两命。她兄长心疼mm惨状,为报仇雪耻,不吝破钞重金打通陆家一门。
肖玉凤替维芳拭去泪花,转而向陈奎年劝道:“老爷历经监狱之灾,好不轻易返来,且放心保养身子吧。那广宁侯府,我与婉蓉、萱儿、君儿已然去过,婉蓉和萱儿言辞锋利,呛得广宁侯夫人连连道歉,亦承诺断不会让那女子入府。晖儿、昭儿、风儿也已去过那女子寓所,狠狠经验了陆逸一番,此事已然停歇,老爷莫再劳累此事。”
一时候,屋内堕入一片死寂,世人皆被这本相惊得半晌无言。
世人簇拥着陈奎年往阁房走去。在陈奎年洗漱之际,季晖上前一步,整了整衣衫,开口说道:“本日我与二弟经验完陆逸,从那小院出来时,恰遇刘宏。他行色仓促,正要上陈府寻我们,言说宫内已然传出旨意,刘大人与父亲这遭监狱之灾,细细查来,实在与他们干系不大,不过是失策之罪,着令回府检验一月,罚俸半年。他见到我们,便拉着我与二弟径直去了刑部大牢。我与二弟想着母亲许是与mm们还在广宁侯府,怕迟误了时候,就未曾派人回府传信,直接带着父亲返来了。”
陈奎年赞道:“夫人安排得极其安妥,二老年龄已高,万不成受此等刺激。芳儿且放心于府中住下,我陈府之女,不管哪一个皆是娇客,若不肯再回侯府,和离便是,我陈府养得起自家女儿。”
“啪” 的一声,陈奎年怒拍桌案,横眉而斥:“那广宁侯佳耦作何说法?莫非也应允了此事?哼,想来他们定是应允了,不然芳儿岂会回府?当真是欺人太过!待明日,我便亲往广宁侯府,讨个公道。芳儿莫要再哭,细心伤了眼睛。”
丫环们忙不迭地应下,仓促而去。陈奎年看着合座亲眷担忧的面庞,眼眶亦是一热,摆了摆手,哑声道:“无妨,我这把老骨头还撑得住。” 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却泄漏了他这些日子所受的痛苦。
肖玉凤应道:“自蒲月起,我哄着二老,言庄子上人手完善,账目亦有些许题目,央他们前去经管些光阴。彼时正值暑热,便干脆让二老留在庄上避暑,待天凉些再回府。”
肖玉凤等人正于屋中叙话,忽地,一阵喧闹喧闹高傲门方向遥遥传来。肖玉凤柳眉一蹙,正欲开口呵叱下人怎的如此没端方,这般鼓噪,成何体统。
转头又叮咛丫环,“还愣着做甚么,快去筹办热水、洁净衣裳,再让厨房熬些热粥来。”
陆安州三叔陆明宏,职掌火器营翼长之位,受梅骞勾引,滥用权柄,暗中弄来多量硫磺硝石;二叔陆明伟,任工部侍郎,年初奉旨补葺太庙,如此机遇,竟成祸端,他借职务之便,将那些硝石,悄藏于太庙隐蔽旮旯。陆安州此人,亦参与此中,在事发当日, 以重新规整供品为由,支开诸多值守寺人。那些个被暗中拉拢的阉竖们,遂有了充盈机会,将硫磺硝石藏匿于特制木桶。木桶上层贮水,掩人耳目,下方暗格却藏着硝石硫磺,而后趁四下无人留意,将此物偷置于香鼎以内。
陈奎年微微点头,连宣称道:“我陈府儿郎已然长大成人,能为陈府撑起门庭,甚好,甚好。自我入狱这三月不足,父亲母亲可安好?他们可晓得我入狱之事?”
刚从狱中踏出,只见他描述狼狈,双颊凸起,浑身脏污,那衣裳陈旧不堪,感染着不知那边的泥渍,披发着阵阵酸腐之气。发丝混乱地散落在肩头,瞧着便知狱中日子艰巨。家眷们想去看望亦不得入其门,还是季昭求了那薛都督,才勉强带出来两身换洗衣裳,聊以蔽体,他此番出狱,府内世人竟未得半分动静。
陈奎年瞧见维芳双眸红肿,虽敷了脂粉,然蕉萃之态难掩,心下疼惜,遂问道:“芳儿,这是怎的了?莫不是赶上烦苦衷了?”
维萱亦是满脸错愕,奔至近前,欲伸手搀扶,却又怕触碰到父切身上的肮脏,手悬在半空,焦心问道:“爹爹,您可有伤着哪儿?他们可有难堪您?”
却见季晖、季昭二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一人仓促入内。世人定睛瞧去,竟是陈奎年!
陈奎年见状,面色一沉,目光转向肖玉凤,寒声问道:“但是那陆逸,见我身陷囹圄,料定我陈府再难翻身,便欺负了芳儿?”
维芳本已看开想透,乍闻父亲体贴之语,委曲之感顿生,鼻尖一酸,泪水簌簌而落,哽咽着难以成言。
肖玉凤听闻,眼眶泛红,抬手悄悄拭去眼角泪花,连声道:“返来就好,返来就好。” 那声音里,既有劫后余生的光荣,又有对家人刻苦的心疼。
一时候,屋内世人皆惊得花容失容,维芳率先回过神来,忙迎了出去,眼眶泛红,颤声道:“父亲,您刻苦了!” 言罢,泪水已簌簌滚落。
陈奎年面露欣喜之色,笑道:“正可谓‘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我儿能如此通透,为父甚感欣喜。”
开初,见陆安州在其妹遭受变故后,言行郁郁,我觉得他必与二位叔父心生嫌隙,干系不睦。却未料,此番震惊朝野的惊天大祸,竟是他们叔侄三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所谋。圣上念及已逝梅嫔往昔恩宠,怜她薄命,仅将其兄梅骞放逐宁古塔,令其他生不得踏入都城半步。至于那陆家,胆敢炸毁太庙,乃至先帝灵位蒙尘损毁,此等行动,罪孽滔天,已然触怒国法之威,毕竟终是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以正朝纲,以布衣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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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玉凤说道:“老爷可还记得我曾提及陆逸往昔那些荒唐行动?侯爷送往北庭的女子已然返来,那陆逸自此竟整日不踏府门半步,还企图纳青楼女子为妾。”
维芳泪眼蒙眬,望向父亲,轻点螓首:“父亲放心,女儿已然无事,不过是好久未曾听闻父亲声音,心下有些难受罢了。陆逸回不回府,于女儿而言已然不首要,女儿另有一双后代需抚养成人,婆母亦同母亲承诺,今后侯府爵位归泽儿秉承,如此,女儿便心对劲足了。繁华繁华已然尽享,又怎可再强求举案齐眉之情。往昔父亲所言之‘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女儿懵懂未解,经此一事,方有所悟,今后自当明不失其本,物不遗其类,晓得如何行事了。”
肖玉凤此时也稳了稳心神,疾步走来,虽眼中含泪,却强自平静,柔声道:“老爷,您返来了就好,先进屋歇着,有甚么话我们渐渐说。”
待陈奎年洗漱结束,清算安妥,坐于桌前。他虽死力挺直脊背,可眉眼间的怠倦仍清楚可见。肖玉凤这才悄悄走到近前,在他身侧缓缓落座,轻声问道:“太庙一事,究竟何人所为?”
言罢,陈奎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虽说陆家罪有应得,可如此惨状,毕竟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