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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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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蛰没理他,目光紧紧黏在身后的枣红健顿时。挺拔的身材敏捷趋近,帷帽下的女子勒马立足,被飞鸾飞凤扶着上马,轻纱一角被风撩起,暴露里头身材面庞,雪色嫩肤,鲜艳红唇,明眸皓齿带着点笑意,耳畔颈间别无装潢,却像是夏季盛放的芙蕖,娇丽盈然。

这晚投宿堆栈,令容带着飞鸾飞凤进屋前,俄然被樊衡叫住。

令容睇着他,笑而不答,阳光亮亮暖和,她标致的杏眼里像是盛着摇摆的波光。

“这两日早晨不太.安宁――”他的沉肃姿势跟韩蛰如出一辙,声音压得颇低,“少夫人睡觉警省些,能够会连夜赶路。”见令容神采微变,又弥补道:“常有的事,少夫人不必惶恐。”

樊衡的公事不算火急,自无不成,当即改道洪州。

这般想着,毕竟感觉不放心,次日出发时,便发起避过潭州,径直往洪州去。

外头月华正明,底下的保护束装已毕,骑马候命,没收回半点动静。

韩蛰亦随之回神,表面冷硬,姿势端毅,招手叫来副将,“送她到我住处。”说罢,禁止住将令容揉进怀里的打动,叮咛樊衡,“到里甲等我。”

韩蛰喉结猛地转动,闻声他的声音,有点哑,“你……如何来了?”

樊衡的身后,枣红骏顿时帷帽长垂,唯有女人苗条的腿露在外头,薄弱轻纱之下,面庞虽不甚清楚,那窈窕身材倒是熟谙非常的。

现在陆秉坤自刎,岭南各处守将虽归各处,毕竟无人统辖,此处又邻近边疆,草率不得――在韩蛰对陆秉坤猛追紧咬的八月,边疆曾起过一回动乱,幸得守将英勇,未生乱事。岭南节度使的人选,自须早日决计。

陆秉坤的最后一道微弱樊篱被击溃,虽扼守江东数座城池,却不敌韩蛰与陈鳌的凶悍夹攻,败北后自刎于城楼。韩蛰随之收缴叛军,按着朝廷递来的文书,命归降的原岭南诸将仍回原处保卫,而后退往洪州,欲在此休整两日,待余孽剿清,再回京复命。

“是带着我累坠吧。”令容笑了笑,随他往农户投宿。先前被长孙敬挟持南下,她就见地过故布迷障甩开追踪的本领,颠来倒去,费事得很。樊衡跟随韩蛰数年,能从凶恶杀伐中安然走至本日,必有过人的本领。且在这山南地界,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跟锦衣司作对,连樊衡都须遁藏三分的,怕是跟节度使蔡家有些牵系。

樊衡选的都是官道坦途, 两旁农田桑陌、山峦起伏, 重阳将至,道旁偶尔能瞧见乡间人家的菊圃,丝丝缕缕、团团簇簇, 开得恰是热烈。柳枝儿渐老,随风闲逛, 绿杨矗立,渐枯的黄叶打着旋儿落下,远远瞧畴昔,远山翠色转为茶青,红树黄叶间杂,如铺展的画卷。

将近半年的分袂,露宿荒漠,行军争杀,战事狠恶、运筹帷幄之余,她的笑靥泪眼总在脑海浮起。娇妻数度入梦,相逢近而可期,他光是想想潭州的相逢便难按捺心头暴躁的等候,现在令容像是从天而降,突然来到跟前,怎不狂喜?

樊衡转眼已到跟前,翻身上马,拱手施礼,“部属拜见大人。”

“会。”樊衡倒是笃定,因触及锦衣司公差,并未详说启事。

她跟樊衡的打仗实在有限,被长孙敬挟制得那回算是头次比武,厥后范自鸿拦路行凶、甄皇后扳连她入狱,樊衡奉韩蛰的号令帮手盯着,行事干脆利落,也颇全面。韩蛰既然委他护送南下,必是值得信重。

是夜饭后仓促沐浴,令容也没换寝衣,径直和衣而卧。

因樊衡是以锦衣司查案的名义出都城, 身边带的都是悍勇部下, 为免旁人留意,并未备女眷出行的车马, 令容只骑马跟从, 由飞鸾飞凤贴身庇护, 照顾起居之事。

……

是以随行文官写奏报时,韩蛰单独去住处,递讯息于韩镜,请他务必压服永昌帝,割舍陈鳌镇守岭南。

睡到半夜,被飞鸾悄悄推醒,明月照入轩窗,外头夜色宁谧。

令容眉头微蹙。她有锦衣司护着,只要性命无恙,倒也不太惊骇。但对方倘若一起追着到潭州,总归会给宋建春添费事――宋建春当然有江阴节度使曹震的军权庇护,毕竟也只是个文官,没有成群的武将亲信庇护,这等草木皆兵的乱世里,还是尽量遁藏锋芒得好,免得两处摩擦,滋扰大局。

她毕竟不太放心,“出了山南地界,他们还会追着吗?”

纵马而来的姿势,帷帽下帘卷微露的笑意,雨后骤晴般令人狂喜。

写罢密信,交由亲信递出,韩蛰才出客院,就见外头数匹骏马奔腾而来,为首是樊衡。

陈鳌勇猛豪气,开初是为管束韩蛰而来,途中数番联手作战,却格外赏识其才调。

令容前年跟韩蛰骑马走过一趟,现在再走,也不感觉劳累。

――那是韩蛰信里叮咛的,若前去潭州途中碰到费事,可往洪州去,只是路远些。

因长孙敬以孙敬的身份为朝廷立下汗马功绩,在光复江东数座城池时勇猛能战,加上先前在岭南幕僚的经历也假造得齐备,亦成心让他暂归陈陵膝下,镇守江东半数之地,待今后寻机,再行重用安排。

令容没敢担搁,将满头青丝随便挽着,夜里无需戴累坠的帷帽,套上披风戴了帽兜,将樊衡给她应急用的哨箭藏好,便排闼而出。

玄月初的气候尚且温热,穿戴薄弱的劲装赶路正宜。

韩蛰八月尾被暴雨禁止了几日,终寻出破城之法,拿下建州。

韩蛰沉肃冷厉的神采裂出一丝裂缝,双手在袖中握紧。

韩蛰乃至能闻声胸腔里剧跳的声音,摆手表示部下免礼,瞧着令容缓缓走近。

岭南帐下原有虎将数名,多被陆秉坤收拢,或死或逃,无人可用。

修书回京,得知令容南下的动静后,他因信得过樊衡,加上彼时战事颇急,并未特地过问此事。按着樊衡递来的动静,令容此事本该已到潭州,谁知相逢突如其来,她竟然会来洪州?

此时夜色仍浓,半夜才尽,令容的困意被夜风吹尽,毕竟猎奇,“是有人盯梢吗?”

“陈将军。”樊衡拱手号召。

深炯如漆的眼睛紧盯着令容,深深看了一眼,才跟陈鳌往外头去。

令容心境甚佳, 虽朝行夜宿, 因樊衡走得不快, 倒也不太劳累。

韩蛰如在梦中,伸手触她的肩,却听侧旁陈鳌走过来,声音粗暴宏亮,“孙敬的事都办好了,韩大人,咱畴昔筹议筹议?”见韩蛰身姿魁伟,手臂微抬,疆场上的浑身冷厉凶悍仿佛有所收敛,感觉惊奇,扭眼瞧见樊衡,“樊大人也来了?”

樊衡随身带着六名锦衣司的精干保护,各个劲衣怒马,瞧着就是妙手。先前夕宿堆栈,都是保护轮番值夜,这两日晚间倒是樊衡亲身当值,只在入夜和拂晓、午歇时抽暇补眠,看那日趋警戒寂然的神采,明显周遭不算太.安宁。

对这等老将,韩蛰自是格外恭敬,且边疆之地干系严峻,另派将领一定服众,不及陈鳌已在战事闪现威风,能令麾下诸将爱护归心。

她撩起纱帘,劲装利落,声音柔嫩,“夫君。”因奔驰中唇被吹得枯燥,下认识舔了舔。

只是过了襄州地界, 氛围就稍有了分歧。

留陈鳌驻守南境,于朝廷、于韩家皆无益。

樊衡端坐马背,似笑了下,“不是盯梢,是追杀。不过锦衣司带侧重犯都能安然无恙,少夫人无需多虑。”

目光仿佛被攫住,胸腔里咚咚跳起来,连同喉咙都突然腾起燥意。

洪州地处江东,城池戍守皆非常安稳。

樊衡就守在门口,见她出来,护送着下了阁楼,扔些银子给店家,一道翻身上马,踏着夜色奔驰而去。这县城四周俱有城门,樊衡有锦衣司手令,夜间出入无需受盘问,纵马奔驰数里地,才算在一处农庄驻马。

“樊大人的本领,当然是信得过的。”令容心念微动,“他们还会追来吗?”

“或许会。”樊衡倒没粉饰,“这些人不太好甩脱。”

韩蛰将这忧愁说了,陈鳌也是忧心忡忡。老骥伏枥,仍有千里之志,他自入都城后,虽身居高位,平常也只操心宫禁防卫罢了,这回领兵南下,重拾昔日豪气,目睹岭南局面危垂,言语中倒很有愿驻守此地,以余生重筑边防之意。

随行的兵马还剩五千余人,皆驻扎在洪州城外,韩蛰与陈鳌住在州府衙门旁的客院,派人盯着各处动静之余,亦将战事中大家功过写明。

“多谢樊大人。”令容应了,隔着薄薄帷帽,递个会心的眼神。

韩蛰心中蓦地一跳,当即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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