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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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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容不想重蹈复辙,眼下最要紧的便是禁止傅盛做那蠢事。

宋氏瞧着欢畅,待傅锦元回府,便带令容去找他。

令容手捂胸口,掌心汗腻,连呼吸都颇短促。

傅锦元是个纨绔,虽考了功名,有官位在身,却没大的抱负,闲暇时斗鸡走马,喝酒听曲,欢愉得跟神仙似的。他也晓得本身不思进取,心中总感觉亏欠宋氏,加上宋氏本就是少有的美人,便格外爱宠,别说纳妾养伎,身边连丫环也不留,内宅的事悉听宋氏安排。

她捧着凉凉的软巾盖在脸上,脑筋里浑沌懵然褪去,动机逐步清楚起来——这不是梦境,那场凄风冷雨也不是梦境,梦里的事不成能那样逼真清楚,烦复详细。若非真的产生过,她的绝望悲观、欢乐等候不成能那样逼真,暴雨中铁箭射在额头的疼痛不会那样清楚!

他为人贪婪狡猾,身边没有亲眷,认了表侄,定是非常看重。

疾风暴雨、冰暗箭簇仍旧缭绕在脑海,她从沉沉黑暗中蓦地惊醒,面前恍惚了会儿,便见撒花软帐低垂,上头绣的海棠草虫清爽娟秀。阳光从窗缝洒出去,清楚映照金丝银线,床边玉鼎中另有袅袅轻烟腾起,甜香柔暖,跟前一刻的凄风冷雨差异。

令容抱膝坐在罗汉床上,昼寝才醒,脑筋里还是迷迷瞪瞪的,胸腔里却咚咚狂跳。

“谁每天肇事了。”令容佯装活力,瞧着父亲的笑容,唇角还是绷不住微微抽动。宿世生离死别,爹娘的音容笑容只能在梦里回味,现在见到他们,焉能不喜?

在靖宁伯府中,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日。祖父傅云沛、大伯傅伯钧和父亲傅锦元应当都去了衙署,堂哥傅盛身无功名游手好闲,哥哥傅益在书院读书,母亲宋氏和伯母田氏结伴进香,她本来也能出门去逛逛,却因前几日跟着宋重光混闹,被罚禁足抄书,只能趁昼寝偷懒。

令容按捺了全部后晌,听得娘亲返来,当即迫不及待地飞奔向垂花门。

……

那副娇俏模样跟平常没半点分歧。

谁晓得,那少年竟会是大寺人田保的表侄。

她在廊下站了将近半个时候才回屋去摹书,两篇书摹完,还是心不在焉。

“不必去了!”令容忙出声打断。

令容站在廊下,手指头拨弄金丝鸟笼,心机却早已飞出蕉园。

但令容却晓得,在伯府现在的安闲表象之下,正有伤害逼近。

目光挪向别处,长垂的珠帘轻晃,靠窗的紫檀长案上书卷半掩,砚台中墨迹未干。书案旁是个博古架,放了几书,大半却都是玩物——弹琵琶的陶俑,憨态可掬的玉虎,盛满珍珠的琉璃碗,斗蛐蛐的竹编笼子,玉瓶中插了花束,犹有水珠晶莹。

宋氏见了便皱眉,“如何还不换衣裳?”

她如此乖觉,竟令宋氏不测,“当真?”

令容翘着唇角,邀功似的,挽着宋氏手臂进屋,将那两篇字都摆在书案上。

小丫环手里端着净水软巾紧跟在后,宋姑自将那软巾渗入,拧去些水,递到令容手里,笑吟吟道:“女人先擦擦脸,五香斋的几样糕点都送来了,另有碗苦涩的酥酪。夫人叮咛了,等女人吃过糕点,还得把那两篇书摹完。夫人上香返来要亲身查的。”

时价暮春,芳菲渐凋,风暖气清。

那少年因傅盛而死,田保怎能不记恨在心?忍了将近一年没发作,却逮着那谋逆案的机遇,一举将傅家置于死地。

暴雨铁箭清楚印在脑海里,她不晓得是谁下的狠手,为何会在途中突袭,更想不透她为何能在被害后回到十二岁的年纪。

半掩的窗扇外,槭树正绿,黄鹂啼鸣。

至傍晚时分,宋氏返来。

“十二岁呀,前儿才过的生辰,女人跟着你宋家表哥混闹,还被夫人罚抄书,女人不记得了?”宋姑瞧着令容似懵然似震惊的神情,有些慌了,抬手就摸向她额间,“是睡迷了还是……红菱,快去请郎中来。”

等李政即位,田保随之飞黄腾达,因循了内监干政的弊端,手握禁军,骄横放肆。

——靖宁伯府坐落在金州,离都城不过大半日的路程。因府里有爵位在身,祖父官居四品,虽不及都城的候门公府风景,在金州地界也算是排得上号的人家。堂哥傅盛游手好闲,仗着家中之势,养成了一副霸王脾气,等闲不肯吃半点亏。前几日外出踏春,不知为何跟一名单独游山的少年起了争论,便将那少年捉到别苑关着,厥后不知怎的,那少年竟死在了别苑。堂哥怕被惩罚,将此事瞒得密不通风,没半小我发觉。

令容环绕她腰,仰开端来,标致的眼睛里蒙着雾气,却有盈盈笑意,“是我做了恶梦,醒来就想见娘亲。那两篇书我早就摹好了,宋姑还夸我的字都雅,早晨要给爹瞧。”

若她记得没错,她那位游手好闲的堂哥便是在克日捅下篓子,给伯府招来杀身之祸。宿世堂哥闯下大祸时,伯府高低还涓滴未曾发觉,直至伯府倾塌,娘舅四周刺探,才查明原委,详细奉告了她。

糕点软糯,酥酪甜香,令容吃完了心对劲足,站在廊下逗会儿黄鹂。

随即,外间门扇被推开,脸圆富态的宋姑走了出去,裁剪宽广的团花锦衣藏不住她的腰身,瞧着却又分外亲热。

令容满心震惊,将脸埋在软巾里。

宋姑的话令容没能听出来,她心中已翻起惊涛骇浪。

“衙署事儿多,太累了,歇会儿再换。”傅锦元笑眯眯瞧向令容,“今儿没给你娘肇事?”

是在梦里吗?

“娇娇摹的?”傅锦元探头瞧了瞧,“进益很多!还是夫人教诲有方!”

“当真?”傅锦元意似不信。

“女人昼寝后走的,去了报恩寺。女人这是……”

田保的大名令容是传闻过的,幼时入宫做了寺人,厥后分拨到太子李政身边照顾。因当时的天子沉湎在声色犬马,李政又贪玩不听太傅教诲,对极擅投其所好的田保非常靠近,更因田保服侍他饮食起居时体贴入微,非常靠近信赖。

那些事层次清楚,新鲜活泼,跟做梦时的芜杂荒唐差异。

“嘶——”令容吸了口冷气,瞧着柔滑泛红的指尖,呆住了。

闻声宋氏出去,本来半躺在榻的傅锦元立马翻身坐起,踱步到外间。

说话间,宋氏已将那两篇书摆在桌上,“过来瞧瞧这个。”

“娘去上香了?”

“我……”令容游移了下,看向宋姑,“现在几岁?”

豆蔻韶华的女人,恰是水灵娇俏的时候。令容生得都雅,秀眉下一双眼睛吵嘴清楚,杏眼如春,水汪汪的,瞧着就叫民气疼。她才从昼寝醒来,肌肤柔滑,两颊如桃瓣娇丽,红润的嘴唇微微勾起,楚楚动听。鹅黄绣锦半臂之下纱衣轻浮,腰间系着玉白襦裙,上头胡蝶绣得新鲜活泼,盈盈欲飞,日头映照下明丽鲜丽。

这张脸令容当然熟谙,是畴前服侍她的枇杷。

珠帘轻响,扎着双髻的小丫环探头出去,睡眼昏黄,“女人醒了?”揉了揉眼睛,趿着软鞋往里走,旋即向外道:“宋姑,女人睡醒啦。”

她已好久未曾撒娇,宋氏稍觉不测,含笑将她肩膀拍了拍,“偷懒没摹完书,想讨情了?”

“才不是。”令容嗡声。

宋氏现在三十四岁,出身书香家世,貌美还是,风味正盛。她本日去礼佛,打扮得非常素净,满头乌黑的青丝盘成倭堕髻,一袭妃色襦裙曳地,绣了玉白牡丹斑纹,身上是蟹壳青的薄纱短衫,搭了杏黄的披帛,款步而行,风韵绰约。比起秋雨病榻上的蕉萃模样,此时的她面貌昳丽,好像牡丹绽放。

宋姑松了口气,笑她整日只惦记取吃,然后陪令容去外间用糕点。

她谨慎翼翼将手指送到嘴边咬了咬,有点疼。心中腾起些欢乐,她不敢置信,用力一咬,钻心的疼痛传来,脑筋里顷刻复苏了。

她习字的光阴不短,只是在伯府时贪玩,技艺平平。宿世自从跟宋重光反面后,闲暇时除了以美食自娱,也常写字养心。现在腕力虽还不及,摹起书来,却不难,即便是心不在焉摹成,也比畴进步益了不止一星半点。

“当真!”令容眼神竭诚。

令容满心欢乐,扑在宋氏怀里,软着声音撒娇,“娘!”

她瞧着傅锦元傻笑,傅锦元便伸手在她鼻子上轻刮了刮,“要听话。”

她想去别苑散心,除了是为傅盛关押的少年,还是为私心——宿世父亲死在放逐之地,母亲整天以泪洗面,郁郁寡欢,终至放手人寰,留她和傅益两处孤傲。现在且算久别重聚,天然得阖家出游一回,踏着晚春的余韵,赏景散心。

“女人睡含混了?”宋姑跟枇杷面面相觑,“不是蕉园还能是那里。”

“那是想做甚么?又不是孩子了,还撒娇。”宋氏发笑。

……

“宋姑——”令容打断她,不甚确信地问道:“这里是……我的蕉园?”

直至清冷的软巾都发热了,令容才递回丫环手中,瞧着满目担忧的宋姑和枇杷,弯了眉眼笑道:“无妨,做梦睡迷了罢了。酥酪呢?”

这场景深藏在影象里,熟谙又悠远,令容曾梦见过无数回,却都昏黄不逼真。

令容凑畴昔,小脸上满是笑意,“娘说我的字有进益,要奖点东西。禁足这几天快闷坏了,明日刚好休沐,哥哥在书院也闲着,爹带我们去别苑散心好不好?从别苑返来,我再抄五篇,毫不比这两篇差!”

娇娇是令容的奶名,隔了多年再闻声,叫人欢乐。

熟谙的床帐帷幄,拜别太久的旧时亲人,统统活生生的重现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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