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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挟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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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半晌镇静后,她也看清了此人表面,身材魁伟健旺,高鼻俊目,胡茬混乱,脖颈上一道正结痂的疤痕格外夺目。那张脸有些熟谙,她一时候没想起来,又瞥了两眼,也不粉饰惊骇惊骇,只颤声道:“我晓得轻重。”

旋即,车夫收缰勒马,马车缓缓愣住。

令容谨慎翼翼地接过,往角落里缩了缩,终究想起那熟谙感从何而来。

两人仓促而来,也没筹办多少东西,径直入府,先去寻宋氏。

城门口排了不短的队,马车垂垂靠近,已能闻声查问的声音。

令容心存害怕,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我晓得。”宋姑拍着胸脯,“这些仆人没长眼睛,下回该带个眼尖的过来。”

四目相对,各自惊奇。

“他是我……表姐夫。因怕路上遇见费事,表姐特地派人送出来的。”令容谨慎翼翼地说罢,扫见那凶恶的目光,发觉腰间匕首抵得更紧,几乎带出哭音,“骗你做甚么!你别动,我怕疼。”她本就生了娇丽面貌,且年才十三,娇弱不幸,这幅惊骇害怕的模样落在那人眼中,没半点作伪之态。

在樊衡开口之前,令容忙抢着道:“这位大人,我跟夫君去韩相府上看望表姐,夫君身子不适,急着赶路,还请行个便利。”说罢,褪下腕间珊瑚手钏,扔向他手中。

樊衡稍觉惊奇,将那香片接在手里,俄然笑了笑,“少夫人公然聪明。”

“韩蛰是你甚么人?”

马车辘辘驶出城门,走出很远以后,两旁秋游的行人谈笑热烈,长孙敬才收了她腰间匕首,扔开软毯。

她极力平静, 脸上被他粗砺的手掌捂得发疼,便缓缓点了点头。

此人虽不似韩蛰冷厉,身上却有股天不怕地不怕、铤而走险的狠劲,敢行刺天子的人,取她小命易如反掌。

那人“嗯”了声,扫见车中常备的软毯,扯过来盖在身上,随即丢给令容一块美玉,“待会让管事对付盘问。”

“不准跟任何人提起!”他寒着脸恐吓。

他接了手钏,朝令容悄悄点头,旋即收了剑鞘,“放行。”

令容从速点头。

傅锦元当即去寻傅老太爷商讨,宋氏同令容用了饭,先安设她住下,待傅锦元商讨出对策,明日再一道商讨。

……

令容只是一笑。

令容经她提示才想起来,“拿去保命了。对了宋姑,娘亲胆量小,这事儿别跟她提。”

这会儿挣扎叫人, 明显是自寻死路。

令容瞧罢,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腔中。

――那长孙敬是樊衡亲手捕获,本日又猖獗无礼,且有锦衣司牵涉此中,令容当然盼望他能被缉捕归案。

长孙敬走了没多久,前面马蹄得得,不过半晌就传来管事惊奇的声音,“樊大人?”

刑部丢了极刑犯,慌了手脚,又请锦衣司帮手,在城里各处搜捕,在九门设卡盘问。

令容后知后觉地捏了把汗。

监门卫的小统领也认得韩家徽记,收了玉佩,猜想锦衣司那几位并不想获咎下属,便喝令放行。谁知马车还没动,忽听中间有人冷声道:“慢着!”旋即,车帘被剑鞘挑起。

此人来势迅捷,既然倒悬而入, 必然是先伏在车顶, 而后乘机进车厢, 无声无息。

长孙敬自知那张脸太夺目,车内没东西能挡,干脆抱着令容坐在他腿上,拿软毯挡住半个身子,他将脸埋在令容背后,只将闲着的手臂换在令容腰间,做密切之态。

令容焦急,“快拆开瞧瞧!”

当时刺杀失利,他被韩蛰捉回,因认罪极快,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厥后又在牢里循分守己,刑部最后的戒心垂垂变弱,邻近处决时,降到最低。他也是瞅准那机会,从刑部大牢里逃了出来。

“我在他衣裳里偷偷塞了香片。”令容又摸了一片递给樊衡,“每种香气味分歧,若找上等细犬,能辩白出踪迹。但愿能对樊大人有效。”

她极力平静,看到挑帘的人竟是樊衡!

令容翻开侧帘,就见樊衡驻马在侧,“少夫人吃惊了,我已派人去追贼人,少夫人可有毛病?”

玄月尾序属暮秋,夜风已颇冷了,从敞开的窗户凉飕飕吹出去,却能提神醒脑,令人脑海沉寂,思路清楚。她身上裹了件披风,手指头缓缓扣着窗沿,模糊闻声外间宋姑跟丫环问话,似是在寻她的寝衣,正想回身去盥洗沐浴,猛觉后颈一痛,人便昏了畴昔。

“才收到的。”傅锦元扬了扬手里火漆封着的信,“这回比平常早了很多天。”

那一瞬,后腰的匕首一紧,令容身子紧绷。

令容心中猜忌不定,怕长孙敬认出她,便缩了头,一声不敢吭。

宋氏和傅锦元都在院里,见她仓促返来,甚感不测,“出甚么事了?”

除此以外,并无旁的话语,想必身在乱境,他也无甚掌控。

令容如坐针毡,内心气极了,也不肯长孙敬逃脱,但此时现在,还是保命为上,遂捏紧了玉佩,掀起侧帘递给管事。

城门渐近,见令容仍瑟瑟颤栗,他干脆将她环进怀里,拿匕首抵在她后腰,沉声道:“别露马脚!”

相府夫人的动静天然比别处来得快,想必确信无疑。

冰冷锋锐的匕首俄然抵在喉咙,刹时勾起宿世铁箭索命的回想。令容脑筋里轰的一声, 下认识地今后退避, 将后背抵在车壁,一双眼睛里尽是惊骇。

傅锦元怕傅益出事,皱眉沉吟,宋氏在旁劝道:“冯焕为人仗义,既然肯脱手援救,想必性命无忧。不过前面的事,怕是难办了。”

中间宋姑晕倒在角落, 一声不吭。

“没有。”令容点头,“是在追捕长孙敬?”

那人试着放手, 见她没出声才完整松开, 匕首却仍抵在令容喉间, “帮我躲过城门盘问。”他的声音沙哑降落, 一手捞起宋姑胖而重的身躯, 坐在令容身侧, 将匕首抵在她腰间, “别想耍花腔,我这匕首一颤,你命就没了!”

“是哥哥。他本日可寄手札回家了吗?”

中间那人确切是长孙敬,只是当时没瞧见山洞里的令容,不熟谙她的面貌。刑部大牢不像锦衣司那样群狼环伺,他在做禁军侍卫小头领之前,也曾从最底下摸爬滚打,当过戍卫刑部大牢的侍卫。

且看他这般神出鬼没的技艺,并不在韩蛰之下,既然是躲城门盘问,必然是负罪之身。长孙敬因行刺的事被判秋后处决,本来关在刑部大牢,莫非是他设法逃出了?

中间傅锦元看了眼落款的日子,皱眉道:“这信写在十多日之前,如何楚州反叛,这边却没半点动静?”

令容快马颠簸而来,这会儿也累了,趁着宋姑等人备热水的工夫,站在窗边入迷。

“动静才传到都城,很快就能到这了。”令容松了气,倒了三杯茶,自取一杯润喉,“前晌婆母返来时说的,冯璋反叛,先攻打县衙,后夺州府。处所上最后筹算弹压,坦白不报,厥后见弹压不住,才向朝廷求援。我怕哥哥出事,这才赶过来探动静。”

说罢,抱拳行了一礼,催马走了。

这句话长孙敬听不出马脚,樊衡却立马洞察。

看傅锦元那模样,明显是还不晓得楚州冯璋反叛的事,不过傅益既然修书回家,想必性命无忧。她满心忐忑,等傅锦元展开信笺,忙凑畴昔瞧,起首几句问候府中世人,随即傅益提起了楚州乱事,说乱兵攻打衙门,其势凶悍,官员或是被杀,或被捉走。那贼首是他老友冯焕的本家,蒙冯焕援救,他才保住性命。特地修了此书,烦劳冯焕寄出,请家人勿念。

――傅益领朝廷俸禄在楚州为官,冯璋反叛,他为免扳连家人,必然不会服软。身在贼兵手中,哪怕有冯焕作保,他的处境怕也极差。

“是他。”

――先前行宫遇见时,令容记得他的面貌,樊衡想必也记得她。

令容留了个心眼,“是韩家的亲戚。”

长孙敬躲了一阵,见锦衣司的网越收越紧,正巧碰上韩家女眷的马车要出城,才铤而走险,挟制令容。

令容忙不迭地点头,等他逃出马车,才长松了口气,瘫在车厢角落。掌心不知何时捏出了汗,腻腻的。她侧耳听了半晌,外头没任何动静,想必此人行动轻巧如猫,那车夫仍无知无觉。至于前面的仆人,哪怕长孙敬大摇大摆地走畴昔,他们也会当作是劈面走来的过路人。

管事会心,自去办理。

宋姑昏睡了两个时候后总算醒来,懵了半天赋想起前事,忙着问原因,见令容安然无恙,又松了口气。她越想越感觉后怕,余下的途中格外警省,所幸路途安稳,并无大事,直至邻近靖宁伯府,帮令容清算衣裳时,见令容腕间空荡,才问道:“少夫人那手钏呢?”

――七月行宫里的山腰,她躲在山洞中往外看,曾瞧见长孙敬的面貌,跟此人极像!

他既然如许问,必然是认出了韩家马车的徽记,想靠着相府的名头混过盘问。

“你是韩家甚么人?”那人又问。

――碰上这类妙手,哪怕她被刺杀在车厢,怕是也无人能晓得。

……

令容愣了半晌,闻声外头没任何非常动静, 车夫如旧赶车, 贩子喧闹如常,乃至连仆人的脚步都没乱,没半小我发觉车内的动静,心中不由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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