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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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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按例先祭祖, 再阖家用饭。

她估摸着时候差未几了,正想抬脚分开,却听里头韩蛰叫她。

太夫人断断续续地病了一年, 请遍太医也不见效, 今晚天冷, 杨氏怕她吹了风病势更沉, 便将年饭设在庆远堂的暖厅里。

亥时才至,太夫人因病中精力不济,先回屋中歇下。

她昂首,环顾这座惯常出入的院落,屋宇峥嵘,灯笼摇摆。

令容直到子时将近,韩镜也撑不住发起散了,才跟韩蛰回银光院。

遂快步走到衣橱旁,挑了件他惯常穿的拿出来,站在绣纱屏风后,将寝衣搁在中间高脚小几上,“我放这里,夫君取了穿吧。”说罢,没闻声答复,透过纱屏一瞧,模糊绰绰的,韩蛰靠在浴桶边上,悄无声气,像是睡着了。

数遍韩府表里,都城高低,能常常尝到他厨艺的仿佛也只要她。

令容惊奇,“寝衣不在内里吗?”

――先前太夫人碍于韩镜的铁令, 没敢多说, 现在除夕团聚,太夫人每日念叨着驰念外孙女,韩镜也稍成心动,杨氏没禁止,便暂将唐解忧接返来,议定过了初七就送回观里。

脸上却热气腾腾的,比泡在浴桶里的韩蛰更红。

先前韩蛰陪她送阮氏备的礼,老太爷不能挑她的错,一定不会对韩蛰有微词。以后韩蛰陪她去高修远那边伸谢,又去章老的梅坞看茶梅,忙中偷闲,老太爷就不担忧他玩乐丧志?

祭祖后代人一道畴昔,韩镜带着韩墨兄弟、韩蛰、韩征和二房的韩徽一桌。花开繁华的十六扇紫檀屏风隔开的另一桌上, 太夫人居于上首, 杨氏和刘氏摆布陪着, 杨氏中间是令容和韩瑶, 刘氏中间先是儿媳梅氏和本年刚出世的小孙儿, 再中间则是后晌刚回府的唐解忧。

夜色如墨,没了热烈烟花,院里就只剩灯笼装点。

“这件不想穿。”

她游移了下,道:“夫君?”

令容隔着门应道:“夫君另有事?”

令容唇边不由浮起笑意,盯着灯笼入迷。

令容愣了下,哪敢说心中所想,便点头道:“嗯。快到元夕,又能有花灯看了。”

“要不――”韩蛰中衣微敞,觑她,“你帮我洗?”

道观冷僻孤寂,半年时候足以让她认清当时的跟头栽很多重,可贵能回府住几日,她表示得格外乖觉,半句话都不肯多说,只含笑听桌上笑谈。到夜色深浓,世人齐到厅前看烟花爆仗,她也只陪在太夫人身边,半眼都没敢多看韩蛰。

出阁之前,她觉得这个男民气狠手辣、冷硬如铁,能篡机谋逆、执掌天下的人,不会为后宅花半点心机。嫁人以后,她才晓得那是他在外的面孔,回到府中,他即使性子冷僻,也会像平常丈夫一样护持老婆,会在兵器险境中,护她无恙,偶尔还放下身材哄她欢畅――即便手腕略生硬。

韩蛰跟长辈和两位兄弟喝了很多,喝茶后靠在榻上,等令容盥洗后换了寝衣,才解了外裳,自去浴房。

令容嗔她一眼,抬高声音,“急甚么,你也快了。”

“想看灯笼了?”他俄然问。

御史弹劾田保的折子递上去,永初帝公然置若罔闻。那位御史不断念, 每日三封连着上, 皆石沉大海,田保那儿也没动静, 仿佛对此事不闻不问,年前的几次朝会, 韩砚也没提此事。

也是在如许暖红灯笼下,她因裴少夫人的死而错愕伤悲,韩蛰揽她入怀,轻拍安抚。

“算了。”令容赶快点头,“夫君出来吧,有事再叫我。”

一件寝衣也抉剔!令容腹诽,正揣摩韩蛰是不是又要借酒装疯,就听里头道:“等着我出去取吗?”乃至还带了哗啦啦仿佛浴后出水的声音。

令容喝了两杯酒,跟韩蛰并肩而行,忍不住便想起杨氏想抱孙子的话。半年之期转眼将至,等过完年,春暖花开,便是韩蛰承诺给她和离书的时候。只是她不晓得,韩蛰会实施信誉,还是会像在潭州时那样,不准她再提。

令容微怔,未料话头俄然转到她这里,只点头一笑,又夹菜给杨氏。

太夫人也感觉欢乐,“当时候徽儿也这般大,在襁褓里抱着,话都不会说。谁知一转眼,太孙也有了。”遂拿玉箸蘸了点蜂蜜喂畴昔,韩诚小嘴巴一唆,愈发高兴。

韩蛰睇她一眼,“到时候我带你出去。”

两人交头接耳,劈面唐解忧瞧见,垂首不语。

……

安温馨静等了半晌,里头除了偶尔有哗啦水声,倒没旁的动静。

唐解忧也没再多待,跟长辈辞职,到太夫人身边陪着,杨氏也跟畴昔安设太夫人睡下。

――昨今后晌得空时,她去小厨房拿晾干的桂花捣鼓桂花莲藕,韩蛰还露了一手,做了份梅菜扣肉,又炒了一盘野山菌,超脱满屋香气,伉俪二人没轰动旁人,到近处水榭里关门吃了个精光。

“诚儿,叫太奶奶。”她笑眯眯的,拨了拨婴儿嫩嫩的嘴唇。

“拿件寝衣。”他说。

是老太爷态度有所松动,还是韩蛰羽翼渐丰,不惧相爷威压?

韩蛰脚步微驻。

屋内热气熏人,令容借着烛光瞧了瞧韩蛰神采,内心有些迷惑――按韩家的景象,现在冯璋谋逆的兵戈一起,府里必然要插手军务,给将来造反的事做铺垫。如此要紧的关头,老太爷必然但愿韩蛰专注政务,不为旁的事用心。

外头冷风里爆仗声不竭,暖厅四角俱设暖烘烘的火盆,两座十八铜人的灯架上烛光亮亮,头顶上还悬着明晃晃的宫灯,照得一室如昼。

那张冷峻的脸上也有水珠,通俗的双目盯着她,带着烫热温度,像是潭水炙热沸腾。

令容忙道:“我送出去。”

更何况,他另有入迷入化的厨艺。

没闻声答复,令容感觉担忧,扒着屏风往里一瞧,就见韩蛰背靠浴桶,两只手臂搭在桶沿,脑袋微沉,正抬眼瞧着她。浴桶里热水蒸腾出薄薄雾气,他的头发尽湿了,滴滴答答的水珠掉下来,落在健壮的肩膀。他长年习武,手臂孔武有力,赤着的胸膛也硬邦邦的,壮硕微鼓,水珠从沟壑滚落,没入水中。

韩诚才多大,咿咿呀呀地连话也不会说,只是感觉风趣,咯咯轻笑。

杨氏视而不见,转而握住令容的手,眉眼带笑,“令容嫁进门时才十二岁,现在也不小了。我也总不能去弟妹那儿叨扰,这两年里,就盼着你添个孙子呢。”说罢,还寄予终望般在令容手背拍了拍。

令容见他走路脚步略微踏实,有些担忧,“夫君单独出来无妨吧?”

“不消。”韩蛰垂手勾住她肩膀,掀帘入内。

“好。”

“孩子们都长大了。”太夫人久病之下,精力已不及平常健旺,感慨道:“等征儿结婚,解忧和瑶瑶有了人家,我这双眼,就能闭上了。”

朝臣们提心吊胆地等了几天, 便到年底除夕。

杨氏知她害臊,便仍畴昔逗弄襁褓里的韩诚。

桌上酒菜都全了,刘氏将孙儿韩诚抱在怀里,往太夫人跟前逗弄。

因韩蛰不惯让人服侍,枇杷红菱等又都出去了,令容毕竟放心不下,游移着走到浴房门口,万一里头有非常动静,她也能出来帮手――韩蛰的酒量比她觉得的浅,新年的头一天,她可不想他出岔子。

她捉摸不透,进屋见宋姑已备了热热的茶,先倒两杯来喝。

令容蓦地觉悟过来,瞪了他一眼,仓促出了浴房。

这屋檐之下,她曾跟韩蛰并肩共赏夜色,曾跟红菱枇杷笑闹,转头就见韩蛰负手而立,微有笑意。平平而温馨的回想,平常不感觉如何,想到即将割舍拜别时,却平白生出眷恋不舍。

“母切身子健朗,不愁抱不到征儿的孩子。”杨氏含笑,夹了软糯的菜给她。

半年没见,外孙女比离家时瘦了不止一圈,平常谈笑晏晏的人,这会儿沉默寡言,安温馨静坐在那边,让她瞧着心疼。但她现在病着,本身都难保,晓得敌不过杨氏的手腕,除了公开里给唐解忧多备些嫁奁,竟也难做甚么。

剩下韩瑶掩唇偷笑,在桌底捏令容的手,“母亲总算焦急啦。”

本年的除夕格外冷,后晌时连着吹了一个时候的北风,叫人只想缩在屋里不出门。直待日暮时裹成粽子的仆妇们将灯笼顺次点亮,远近各处传来迫不及待的爆仗声,才有了热烈暖和的气味。

“实在论年纪,还是存静居长……”太夫人瞧了唐解忧一眼,眼底有些黯然。

“能够吗?”令容甚感不测,“我是说,夫君不消陪着老太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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