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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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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邻近,几场雨后,暑热的气候总算收敛了几分。

“嗯,少夫人确切没顾虑。”宋姑点头。

直白诉说思念吗?两人的情分似没到阿谁境地。

折身而出,军士双手将两封信交给他,施礼而退。

想了半晌,前面四句清楚浮起,背面的倒记不清了。

现在抱拳施礼,早已没了昔日高雅谦恭之态,只觉干脆利落。

嘴上虽不肯承认,但对韩蛰的思念与日俱增,却不是假的。特别那日前去卧梵刹的途中被范自鸿拦着闹了一通,那带血的画像实在令民气惊,她猜不出启事,内心非常忐忑烦恼。范家背靠贵妃,手握军权,并不好惹――前年除夕韩蛰带她游灯时遇见行刺的事,就是当时的河阳节度使安排的,气势非常凶恶。

令容将那遒劲的字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装复书封里, 趴在窗边逗红耳朵。

若叮咛他保重身材,凡事谨慎,又显得太决计――韩蛰那六个字顺理成章,她写这些,却总感觉干巴巴的。

杨氏的那封颇厚,韩蛰一摸便知,心中蓦地一动,拆开来瞧,公然是信中有信。

出户独彷徨,愁思当告谁。

如许想着,内心又是忧愁又是期盼,昼寝时迷含混糊地竟又梦见了韩蛰。

即便陈陵有力抗敌节节败退,他还是官职极高的节度使,且在河阴地界,哪怕曾被冯璋囊括而过,陈陵的权势仍旧很难撼动。不过合兵议事时,因韩蛰力挽狂澜光复了半个河阴,不止陈陵,连他手底下几位将领都非常心折,如有定见相左之处,韩蛰也能压服陈陵,按他的筹算用兵行进。

抹金为轴的锦缎文书上绣着瑞荷,盖上玉玺,瞧着持重华贵。

以后韩蛰连克数城,手底下添了归降的兵力,收伏长孙敬后如虎添翼,韩征、傅益也比畴前得力了很多,一起势如破竹,到玄月尾时,已将河阴尽数光复,连同被冯璋占有的江东数座城池,也尽数归于官军之手。

“韩将军。”傅益见了他,忙拱手施礼。

韩蛰摩挲信笺,眼底的笑意垂垂收敛,微挑的唇角也渐渐压了下去。

所忧者,先后果范自鸿的事,她连着两个月闭门不出,宫里的中秋宴席、重阳宴席乃至别处需外出的事一概以身材抱恙为由推掉了。现在这诰命封赏下来,跟平常内监传的旨意截然分歧,须她亲身入宫谢恩。

韩蛰那种人寄家书给她, 还只说这么句话,实在是破天荒的希奇事。

她翘着唇角笑了笑,带点打趣的意味。

宋姑话锋一转,轻笑打趣,“昨晚出来帮少夫人盖被子,也不知是谁在念叨大人。”

令容狠狠戳了块甜滋滋的梨肉送到嘴边,将半盘生果渐渐吃完。

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

他揣着篡权夺位的野心,朝堂公事又千头万绪, 在外防备凶恶, 哪能够梦到她。

畴前韩蛰新婚,在金州傅家看到他时,傅益还是个锦衣玉面、墨客打扮的漂亮少年,虽腹有学问,对于朝堂世事,仍旧存几分天真。

令容深觉得然,拿竹签戳瓜吃。

那天回府后杨氏得知颠末,也没能理出眉目,樊衡又毕竟是公差,令容想撤除那隐患,只能盼着韩蛰早日班师,返来坐镇大局。

出户独彷徨,愁思当告谁。

展开素净的松花笺,上头小楷隽秀,是令容的。

但思念确切是有的,韩蛰特地修书,明显是惦记起了银光院,她要试着留在韩蛰身边,总不能粉饰回避。

“少夫人又遇见欢畅事了?”宋姑搁下瓷盘, 将竹签递给她。

这句话虽是打趣,但令容盼他早日归去,必然也是至心。都城里龙潭虎穴,她身后无所倚仗,对处境又那样灵敏,必然对祖父的态度深为顾忌。当初她心存和离之意,不就是惊骇他的酷烈,祖父的狠辣吗?

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

宋姑端着才切好的生果出去, 就见令容唇角忍不住牵起又极力平复, 再次牵起时, 笑容比前次还深。那双微微挑出娇媚弧度的眼睛里也藏着笑, 从侧面瞧畴昔, 春光满面。

担忧无用,挂记无益,能做的唯有早日安定冯璋,班师归京!

那六个字虽简短, 设想韩蛰落笔时的神情, 也很风趣。

韩蛰瞧着隽秀笔迹,神采渐而规复沉肃,将那信笺折好,装在贴身的锦袋里。

哪怕身染沉疴,只要能起家,这仪程是免不掉的。

他比令容年长四岁,现在也才十八。

现在情势折转,伯府公子科举高中,欣然到差却未乱贼所擒,眼瞧着百姓揭竿而起、官府有力压抑,参军后又连吃败仗,见地过各种昏聩无能,怎会没有长进?那张漂亮如玉的脸庞晒得黑了些,棱角垂垂清楚,颠末这数月疆场挞伐,在对敌时比韩征还超卓很多。

夏季天长,闲居无事,晌午闷热之际,也唯有歇觉解烦。

他有点烦躁,抓着桌上茶壶,将早已温凉的水倒了两杯灌下,才要往挂在墙上的地形舆图走去,就听外头亲信军士禀报。

所喜者,韩蛰力退劲敌,军功甚高也不必怕功高震主,归期指日可待。

昨晚她念叨韩蛰了吗?令容脸上一红,“定是你听错了。”

韩蛰“哦”了声,脚步不断,往住处走。

傅益的家书,或是来自金州,或是来自令容。银光院里那张娇丽的脸庞浮上脑海,韩蛰不悦地皱了皱眉――他的家书递出去已稀有日,至今尚无音信,看来令容是宁肯给傅益嘘寒问暖,也不筹算给他复书。

看范自鸿那天的模样,跟她有仇似的,若当真寻费事,飞鸾飞凤可不是敌手。

若要提范自鸿那回事,韩蛰在火线对敌,恰是吃力凶恶的时候,不该为此用心。

珠帘半卷,芭蕉低垂,瑞兽香炉上淡香袅袅。躺在靠窗的美人榻上,窗口吹出去的风都带着点热气,让人愈发不想转动。

令容趴在案边,对着空荡荡的信笺发楞,半晌后提笔――

忧愁不能寐,揽衣起盘桓。

乃至很早之前,她仿佛还从梦中惊醒,说有人要杀她。

这封信送抵时,韩蛰已在徐州地界,跟河阴节度使陈陵合兵一处。

给金州的手札,她大多是写平常琐事,明显不好拿这些说给韩蛰听。

令容从浅而冗长的睡梦醒来,脑袋里还是昏昏沉沉。

邻近傍晚,走在刚光复的城池,街道两侧有些房屋被损毁,到处可见苦战后留下的血迹和断裂的兵器。道旁的桂花树长得富强高大,秋风过处,垂垂有香气伸展。

明月何皎皎,照我床罗帏。

……

现在连番得胜,换成冯璋败退,士气抖擞,加上熟知地形、摸清了冯璋的路数,虽仍有很多艰巨凶恶的仗要打,他却已理清了眉目。

韩蛰看罢,沉肃的眼底不由浮起笑意,不知怎的就想起那回令容生闷气,拿纸笔跟他吵架,最后抬眼含笑,带些滑头――她写下那句打趣般的客行虽云乐时,必然也是那样的神情,纤秀手指握在玉管,唇边带着含笑。

“夫君寄了封家书返来。说他那边万事安好,不必顾虑。”令容抿着唇,才忍住的笑意又泛动开来,低声道:“我才没有多顾虑他呢。”

因玄月里甄皇后才诞下太子,永昌帝也龙颜大悦,收到捷报更是连连夸奖,封赏金银财帛之余,破格将韩蛰锦衣司使的官职擢为从三品,并因他交战之功,加封令容诰命。

宋姑甚少见她这般独坐傻笑,忍不住道:“甚么事欢畅成如许?”

令容谢恩领旨,回到银光院后将那诰命文书摆在桌案上,且喜且忧。

若她记得没错,出将而入相,韩蛰有了军功,离相权会更进一步。

令容嫁进韩府将近两年, 韩蛰大半时候都在外驰驱,除了上回给她带回些甘旨银鱼以外, 从没给她寄过只言片语, 乃至久别相逢,也未曾提过那些话。哪怕他在浴房里说曾梦到她,令容厥后回想,也思疑是韩蛰为哄她入觳而信口说的。

信步走到侧间书案旁,内心想着韩蛰,瞧见那封简短的家书,想着也给韩蛰回一封。但伉俪虽也两情缠绵,真要提笔,令容却又不知该如何下笔了。

不过收到夫君伶仃递来的家书, 毕竟是让人欢畅的事。

在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司使前,他修文习武,也曾读过很多诗书,过目不忘。

“收到了家书,得知家人安好,以是欢畅。”傅益答复。

韩镜的信写得不长,因要紧奥妙的动静都是用旁的路子传来,这封信也只是鼓励之辞,叫他务必不骄不躁,稳中求胜,切忌急功近利。这背面的意义韩蛰明白,看罢跋文在内心,顺手在烛火上烧了。

韩蛰住在州府衙门旁专为欢迎高官而设的客院里,一进门就见傅益走来,面带忧色。

墙上舆图高悬,做了很多不起眼的标记,韩蛰命人掌灯,在舆图前站了近半个时候。最后南下时,因他尚无威望,疆场对战的经历也不算多,加上官兵败退时士气降落,最后几场仗虽打得标致,却也甚为艰巨。

范自鸿还在都城浪荡,这趟出府入宫谢恩,少不得要烦劳杨氏,帮她多安排点人手了。

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

捷报几次传来,韩镜在朝堂的腰板挺得更直。

――至于那临时占着门下侍郎的范逯,在韩镜和甄嗣宗的合力挤压下,一定能熬太久。

韩蛰看信封,一封是韩镜的笔迹,一封是杨氏的。

韩蛰点头,随口道:“有好动静?”

令容咬唇低笑,半晌后点头,将红耳朵抱起来,放在膝上。

早晓得就不写那句可有可无的话了。

“嗯,对。”宋姑低声笑着出去了。

令容收到过很多封家书,包含傅益前阵子寄来的, 这倒是最特别的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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