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陟罚臧否
姜母闻罢,感慨道:“这位诸葛智囊贤能淑德,必是上天派来帮手真龙天子的。伯约,你到CD后,定要向这位智囊多多请益才是。”
周姓男人解释道:“这牛三为本土游民,因遁藏战乱流落到郫县,家中奉侍一名老母,每日驰驱挣口吃食。那日其母染了风寒,他一筹莫展,这才起了盗窃之心…”
姜维笑道:“可贵你本日俄然好学起来。也罢,我便说上一说,你且听好了。”
能够获得如此高的评价者,全部中原汗青上也是寥寥无几。也难怪陈寿说诸葛亮治国程度不亚于管仲萧何,本日得见,公然名不虚传。
姜武挠头道:“甚么邢不邢,烦不烦的…”
姜维见他辞吐落落风雅,不似平常百姓,想起刚才他说本身是“戴罪之身”,心下猎奇,也是抱拳问道:“敢问兄台贵姓大名?”
马钧抱拳道:“哦?愿…愿闻其详。”
姜维瞥了姜文一眼,畅怀笑道:“孺子可教也!”
姜维拿筷子一敲他的脑袋,佯怒道:“常日叫你读书不听,本日却出来丢人现眼。你听好了: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堪,教而不诛,则奸民不惩。语出《荀子・富国》。其意为:倘若不先实施教养就奖惩罪犯,即便刑法很多仍然不能克服险恶;教养而不奖惩,那么奸邪之徒就得不到制裁。这是孔子说的话,你小子可记着了吗!”
他见马岱、姜文也是打起精力,侧身听来,因而清了清嗓子,朗声道:
周姓男人点头道:“恰是因为因公而犯法,故此案无例可循,从县中一起上报到郡中,郡中悬而未决,终上报至州中,由诸葛智囊亲判。诸葛智囊言及鄙人乃捕役之身,熟知《蜀科》,此次纵是抓贼心切,也属知法犯法,当以踩踏田亩之罪判。”
姜维自是满口称是。
马钧奇道:“踩踏田亩一事因…因他而起,如何判得兄台,却不判此人?这…这难道本末倒置么?”
姜维也是遥遥抱拳,目送两人分开。
马钧已是暴露震惊神采,德以施惠,刑以正邪。此人有古之贤相之风也。
“此语也是孔子说的,语出《论语・宪问》,全文是:人也。夺伯氏骈邑三百,饭疏食,没齿无牢骚。这是关于管仲的一个典故。管仲是春秋时齐国名相,他根据《周礼・地官司徒》中的规定,每三年对治下群臣停止考核。有一次考核成果以为伯氏管理骈邑不体恤百姓,劳民伤财导致民怨沸腾,因而罚伯氏剥夺骈邑三百。伯氏是以被撤职为百姓,糊口也不如以往优渥,但他却因为管仲罚得有礼,涓滴没有牢骚。”
“倒也不尽是汉中王之威德。”边上俄然有人发声。
只听这周姓男人持续道:“鄙人本是蜀郡郫县一员捕役。”又一指边上阿谁肥大的男人,道:
那男人回了一礼,笑道:“戴罪之身,就不脏了将军台前了。”
他上一世中看《三国志》时,作者陈寿评价诸葛亮在朝期间蜀汉“吏不容奸,人怀自厉,道不拾遗,强不侵弱,风化寂然也”。
姜武苦着一张脸道:“少主息怒,到了CD,小人好好勤奋还不可吗。”
姜武又插道:“刚刚才说到奖惩清楚,那位诸葛智囊总不能因他是孝子,而免了踩踏田亩之罪吧?”
姜武又道:“少主,马先生说的管仲、伯氏,又是何人?”
周姓男人笑道:“小兄弟此言差矣,且听鄙人把话说完。说来忸捏,智囊判完后,又赞鄙人忠敏于事,当为诸县榜样,有罪当罚,有功亦当奖。他已是拔擢鄙人为县尉,掌一县治安。只待来岁戍边返来后上任。提及来,鄙人此番还是因祸得福了。”
他一指马钧,道:“方才这位兄台说到百姓归心,以鄙人之见,除了汉中王爱民如子外,也因为有诸葛智囊开诚恳、布公道之故。”
母子俩说话间,周姓捕役已是用罢饭食,他将系着包裹的哨棒夹于腋下,起家抱拳道:“诸位,说了这很多话,只怕本日要误了时候,就此告别罢,后会有期!”说罢,领着牛三大步而出。
马钧叹道:“昔…昔管仲夺伯氏骈邑三百,没…没齿而无牢骚。人皆言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本日得见,方知其真也。”
那男人道:“汉中王入主益州后,诸葛智囊言公安公(刘璋)此前‘德政不举,威刑不肃’,遂携朝中重臣体例《蜀科》,定了下赏不遗远,罚不阿近,爵不成以无功取,刑不成以贵势免的端方。汉中王是仁厚之主,遵守此律,恩威并济,军心民气方定,蜀中乃大治也。”
姜母在旁听了半晌,这时俄然道:“诸葛智囊固然轻判,但这位牛三家中另有老母要奉侍,眼下其母岂不是要流落街头,无依无靠了吗?这…这未免也太不近情面了。”
牛三闻言,也不知那里鼓起勇气,昂首答道:“这...这位夫人,且听小人一言。那日判案时,诸葛智囊已是赐下赋税,救治老母病情,还将老母支出鳏寡院中,一日能得两餐充饥,又有瓦墙挡风遮雨,比跟着小人时可强多了。小人对智囊的判罚心折口服,只盼着好幸亏军中做事,最好能就此留在军中,以酬谢智囊的大恩大德。”
周姓男人点头笑了笑,道:“这位小兄弟忒也心急……诸葛智囊当场鞠问之下,方知这牛三目不识丁,每日苦于生存,又兼来蜀地日短,不知《蜀科》一事,智囊叹道: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堪也。遂两罪只做一罚,免了他踩踏田亩之罪。”
世人循名誉去,说话的倒是早前先来的两名男人当中较壮的那人。此人年约三旬,神态安闲不迫,倒像是个见过大场面的。
“他叫牛三,那日鄙人巡街时见此人正在行窃,斥而追之。他脚程倒快,眨眼工夫就跑到城外田中。鄙人抓贼心切,也是一起跟从,跟进田中。虽终究抓获,却也压坏了半亩稻子。《蜀科》云:秋,踩踏田亩者,戍边一岁。故而长官判我至汉中南郑退役一载。”
那肥大的男人目光闪动,很有些不安闲。周姓男人见状道:“这个牛三,性子软弱,就由鄙人代为答复罢。此次诸葛智囊亲理案件后,仅判其盗窃之罪,免了踩踏田亩之罪,故此次戍边半年便可。”
边上姜武听得愤恚,怒道:“若往先大家都这么判,另有谁肯经心做事?”
那男人点头道:“鄙姓周,贱名难入尊耳了。”姜维心道,此人既然说本身是戴罪之身,此时不肯流露名字,也是普通。
马钧道:“这…这案子是谁判的,兄台犯法,乃…乃是因公,长官这般法律,难道过于严峻?窃觉得不值…”
马岱是个爱交朋友的性子,遂相邀道:“这位兄弟,桌上有肉有菜,若不嫌弃,还请过来一叙。”
姜武晓得曲解了这名诸葛智囊,挠挠头,指着边上肥大的男人,道:“此人犯了盗窃、踩踏田亩之罪,两罪并罚,必是要戍边两年了。”
姜文点头道:“马先生以当年管仲比方诸葛智囊,赞他奖惩清楚,刑政虽峻却无怨者,是治国之大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