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蟹酿金果
寿包，把云豆蒸出来去皮儿筛成泥，和了桃花做陷料，蒸出来的寿包一个个不太小儿拳头大，还染得桃红贴得面捏的绿叶儿。
明洛的生日办的特别热烈，比着上回给明沅办生日的例来，开了小戏台，请了一班小戏，又叫厨房做了各色时鲜的彩色来，还专到鼎香楼要了寿包来分送。
一面给她揉肚皮一面笑：“这么个热烈法儿，比六女人那回更热烈。”她那里见过明沅过生日，明洛看看她也不戳穿：“姨娘就满足了罢，四姐姐的姨娘可还没出来呢。”
张姨娘哎哎叫，又差了报春去要枣泥山查丸子来给她消食：“这个干嚼，可不能再喝水了，把面涨开来你非得吐不成。”
纪氏内心忧愁，却不能说出来，原还能跟明潼说一回的，现在再无人可说，只自家持住了，等着前头的动静，又写了信给颜连章送去。
她忧心梅季明的身材怪道说着话儿就走神了，明沅略点点头，也不再提，等这两个返来，明洛还只嚷着肚里太撑，吃不下去。
现在只说是流寇反叛，可这事儿又如何瞒得住，先不过五六十人，接着是上百号人，若只他一个还不能成事，蝗灾本就闹得不承平，不知治蝗只知拜神，贡出一个大神来，先不过是哄人财帛的，充神弄鬼的演些神迹出来，入了他教派的越来越多，阵容浩大，两股分解一股，便完整成了谋逆了。
相邻的两地没一个肯接办这处所，收进辖区便得分派种子，管着收成人丁，穷成如许还得给口粮，又得开竹道从山上引水，统共百号人不到，谁肯花这个心力。
山长水远也打不过来，只那头通信艰巨倒是真的，詹家的生辰礼提早送了来的，既收了东西，纪氏便得行礼，还要给詹夫人去信。
梅季明有好久未曾写纪行了，按着脚程该出了蜀地的，他一时没了动静，明芃到处探听也不晓得人在那边，哪晓得好轻易传出一篇纪行来，开首却说“余病久矣”。
这处所的山川赡养出来的女人倒是一个塞一个的水灵，年年春季有人进得山来采买，或是作使女，或是卖出去当妓子，天蒙蒙亮就出去，到得天将傍晚了，也不肯过夜此地，只带着采买来的女孩子，顺着山路归去，一起亮着火把蜿蜒回旋。
一个是读书为官挨得几年都补不到缺，好轻易领了差事，偏又为着无钱通门路，上官既无粮种又不引水，眼看着叫他自生自灭。
这个名字的来头，便是这处所门路极狭，连着里头的牛也得是在牛犊初生的时候，由着人到外头买来，再抱进村里，等小牛长成了才气耕地。
抱牛崮这处所四周是山，山壁峻峭山顶扁平，四周俱是重山叠嶂，等闲无人出来，因着这片山势阻了互市的门路，这处所便穷的响叮当。
明洛人看着乍乍呼呼的，却爱听文戏，台上打闹的她倒并不爱看，请了来的小戏便是唱文戏的，可为着座中人喜乐，也点得一出《姜太公封神》，别个听戏她便吃酒，总有人来敬，连着她身边得脸的丫头也来凑趣儿。
她也不过叹一回，晓得这事再无能够，可这一说又想到笄礼上去，也不晓得纪氏要请哪个当赞者：“我看最好是你大伯娘，那但是有儿有女的全福人，你大姐姐还是王妃，再好没有了。”
“可别又醉了，连寿面都吃不下去。”明沅刮刮她的鼻子，明芃却又陪着她举杯，不等明洛吃尽，自家先饮了半杯。
“了不得了，二姐姐这个那里是祝寿。”才说完这一句，明芃便搁下杯子：“这才是吃酒呢，那小杯子一口口的抿，甚时候吃着味儿？”
纪氏冲她点一点头，原就是给她面子，看她这番公然晓得事了，翘了翘嘴角，只叫台上再演一折，就接着才刚明洛点的演下去。
这才调脆反了，弱民见着吃食眼睛里还如何看得见旁的，这个县令乞得些银米，说还带着人归去，上头拨了些米面，他便带着这些人，占山作了盗贼。
明湘只说得这一句，背面却不再说，若只这一句，能再写纪行便是身子好了，偏梅季明写的是他养病中有一胭脂奉养在侧，明芃内心又如何能好受。
明蓁明潼那儿都送了贺礼来，明蓁的是两匹贡缎，明潼的是一套头面，明洛笑的眼儿都眯了起来，坐得会子只留她们姐妹了，更是乐和，执了金脚水晶杯，一杯杯的吃葡萄酒。
纪氏略笑一笑：“今儿是五丫头的生日，你也不必站着了，座着听戏就是了。”张姨娘还要推，纪氏又说一回，这才往边上坐下，见着女儿同那些个闺秀坐在一处和乐的模样，比大热天吃了冰淘还更妥当。
她草草给明洛揉了两下肚子，便去打理她那一套家伙事儿了，好久不出去，外头时髦甚么样的头发都不晓得了，今儿见着几位，梳了小牡丹头，百合分髻改小些也合适，满脑筋都是头发，过得会子放下梳子：“如果你及笄那会儿，能我给你梳就好了，旁个那里有我这技术。”
见女儿吃得醉，又叫厨房给她造了汤来解酒，哄着她又吃一小碗面一个寿包，才许她解衣睡下，明洛只嚷着肚里太撑，扶着肚子只歪着：“躺平了，我就吐出来啦！”
连着卖女儿要的都不是银子，盐跟铁器，再有便是衣裳鞋子，一台纺机就能换上三四个女孩儿，到得今岁春季因着蝗灾，本来总能背景吃山的，连着树皮都剥洁净了，别地儿有粮好调，这里如何有人管，分到抱牛崮来当县令的彭远久等着粮水不到，干脆带着人出去了。
张姨娘早早就在待月阁里等着了，她是北边人，特长的就是作面食，亲手擀了寿面出来，又做得
明沅便笑：“这一个金果里头得装着两只蟹，五姐姐不吃，不如饶给我，虽归凉了也不能吃了。”金果便是橙果，麻橙剖开来挖出橙肉，把挑出来的蟹肉蟹黄放在里头蒸，调出甜美味儿来，全部儿金果就摆在银架子上。
纪氏竟还叫人送了戏票据来，问张姨娘要点甚么戏，这倒是再没有过的殊荣，张姨娘心头一喜，当初明湘不独没作成生日，连安姨娘都未曾放出来过，她心头一喜，捏着戏票据道：“哪一出都是好的，太太点了便是，我却不懂这些。”
内宅里头晓得的动静，还是梅氏说的，颜顺章在翰林院里修书，从同僚嘴里听了一耳朵，说是上面压着奏章，还想缓一缓再把事谍报上去。
纪氏既叫她出来听戏了，那便是许了她解禁了，张姨娘闻声女儿说的咯咯一笑：“明儿我就去给太太存候，把我那套梳子拿出来，明儿非得显一显本领不成。”
一个是半路的和尚，眼看着活不下去，行了江湖骗术，叫他高运撞上了蝗灾，一举成名，手上惯会使那些个哄人伎俩，甚么石佛出土，不过是埋了豆芽，每天讲道以后一杯净水，豆芽建议力来，把那石佛顶出土来，见着这番神迹山野村民哪个不信，俱都拜倒。
这片处所原不该住人，建国之初此地人丁希少，便自各种抽调人丁过来当了填民，原还说要开山修路，可为官一任不过三年，开山就要筹措的火药匠人，此地贫寒若此，又如何办得出来。
因着是明洛的生日，连张姨娘都被许了出来吃一杯水酒，她自从跟安姨娘打那一回架，还是头一回出来通风，又得持住了不给女儿丢脸，光是衣裳就备了好几日，到了日子却规端方矩往纪氏身后一站。
“我吃了那很多水，姨娘如何才刚不说。”明洛又怕吐了污糟了衣裳，脱得只剩中衣，就这么靠在床上，张姨娘面上讪讪的：“我哪晓得你如许实诚。”
这两个也是为着活路才搅到一处，竟也蓄起了兵练习起来，里头又有本来学得野门路的镖师打铁的铁匠，一样是没活路的投奔上去，竟模糊成了权势。
明湘睇她一眼，比动手指头在嘴前作了个啉声行动，扯了明沅的袖子压住声儿：“今儿才采集了一篇纪行来，二姐姐内心头不痛快呢。”
明洛抱着肚皮在床在哀声感喟，张姨娘擦着梳子唠唠叨叨，等她把梳子挨个儿擦完了，明洛已经歪在枕头上睡畴昔了，张姨娘一看她连被子都没盖，天儿可早已经凉起来了，嘴里啧啧出声，却还是上前把她的被子拉起来盖上，又叫丫头熄了灯，自家捶了腰，往西边屋里子里去了。
等厨房里把蟹酿金果的时候，明洛如何也吃不下了，一肚子的水酒要去换衣，明芃也陪着她去，坐中只留下明沅明湘来，明沅便问：“二姐姐看着比昔日分歧，这是如何了？”
东西是派了人送去的，把几个节的节礼一并装了船，信倒是由着驿站送的，东西还没到，信却已经畴昔了，却迟迟没有覆信。
明洛从速翻开果盖吃得一口，两个又是争寿包寿桃，又是谈笑话伐鼓传花，直闹到掌灯过后，这才扶着丫头的手往归去。
一出去就成了流民，流民所里已是人满，他是一县之长，若不是为着活不下去，谁肯分开故乡，先还是无吃无喝，人是出来了，却死了多数，上官还要治他的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