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宋江兵打北京城 关胜议取梁山泊(2)

征云冉冉飞晴空，征尘漠漠迷西东。十万貔貅声震地，车厢火炮如雷轰。鼙鼓冬冬撼山谷，旗号猎猎摇天风。

且说这扈三娘引军，红旗上金书大字“女将一丈青”，左有顾大嫂，右有孙二娘，引一千余军马，尽是七长八短汉，四山五岳人。李成看了道：“这等甲士，作何用处！前锋与我向前迎敌，我却分兵勒捕四下草寇。”索超领了将令，手搦金蘸斧，拍坐上马，杀奔前来。一丈青勒马转头，望山凹里便走。李成分开人马，四下里赶杀，正赶之间，只听的喊声震地，雾气遮天，一彪人马，飞也似追来。李成吃紧退兵十四五里，首尾不能管顾，急退入庾家疃时，左冲出解珍、孔亮，部领人马，赶杀将来；右冲出孔明、解宝，部领人马，又杀到来。三员女将，拨转马头，随后杀来，赶的李成军马四分五落。急待回寨，黑旋风李逵抢先拦住。李成、索超冲开人马，夺路而去。比及回寨，大折一阵。宋江军马也不追逐，一面出兵暂歇，扎下营寨。

枪影摇空翻玉蟒，剑灿烂日飞苍龙。六师鹰扬鬼神泣，全军英勇貅虎同。罡星煞曜降凡世，天蓬丁甲离青穹。

且说梁中书在留守司聚众商讨，难以挽救。李成道：“贼兵临城，事在垂危，如果迟延，必至沦陷。相公可修垂危家书，差亲信之人，星夜赶上京师，报与蔡太师晓得，早奏朝廷，调遣精兵前来救应，此是上策；第二，作紧行文，关报邻近府县，亦教早早调兵策应；第三，北都城内，着仰大名府起差民夫上城，同心帮手，保护城池，筹办擂木炮石，踏弩硬弓，灰瓶金汁，晓夜提备，如此可保无虞。”梁中书道：“家书随便修下，那个去走一遭？”当日差下首将王定，全部披挂，又差数个马军，领了密书，放开城门吊桥，望东京飞报声气，及关报邻近府分，出兵救应。先仰王太守起集民夫，上城保护。不在话下。

头戴朱红漆笠，身穿绛色袍鲜，连环锁甲兽吞肩。抹绿战靴云嵌，凤翅明盔耀日，狮蛮宝带腰悬。狼牙混棍手中拈，凛冽豪杰罕见。

不说宋江军兵打城。且说首将王定赍领密书，三骑马直到东京太师府前上马。门吏转报入去，太师教唤王定出去，直到后堂拜罢，呈上密书。蔡太师拆开封皮看了大惊，问其备细。王定把卢俊义的事，一一说了。“现在宋江领兵围城，阵容浩大，不成抵敌。”庾家疃、槐树坡、飞虎峪三处厮杀，尽皆说罢。蔡京道：“鞍马劳困，你且去馆驿内安下，待我会官商讨。”王定又禀道：“太师恩相，大名危如累卵，破在朝夕，倘或沦陷，河北县郡，如之何如？望太师恩相，早早出兵剿除！”蔡京道：“不必多说，你且退去。”王定去了。太师随即差当日府干请枢密院官，急来商讨军情重事。不移时，东厅枢密使童贯引三衙太尉，都到节堂，拜见太师。蔡京把大名危急之事备细说了一遍：“现在将何战略，用何良将，可退贼兵，以保城郭？”说罢，从官相互厮觑，各有惧色。只见那步司太尉背后转出一人，乃是衙门防备使保义，姓宣，名赞，掌管兵马。此人生的面如锅底，鼻孔朝天，卷发赤须，彪形八尺，使口钢刀，技艺出众。先前在王府曾做郡马，人呼为丑郡马。因对连珠箭赢了番将，郡王爱他技艺，招做半子。谁想郡主嫌他丑恶，挟恨而亡。是以不得重用，只做得个兵马保义使。童贯是个恭维谄佞之徒，与他不能相下，常有怀疑之心。当时此人忍不住，出班来禀太师道：“小将当初在乡中有个了解。此人乃是汉末三分义勇武安王嫡派子孙，姓关名胜，生的范围与祖上云长类似，使一口青龙偃月刀，人称为大刀关胜。现做蒲东巡检，屈鄙人僚。此人幼读兵法，深通技艺，有万夫不当之勇。若以礼币请他，拜为大将，能够扫净水寨，殄灭狂徒，保国安民。乞取钧旨。”蔡京听罢大喜，就差宣赞为使，赍了文书鞍马，连夜星火前去蒲东，礼请关胜赴京计议。众官皆退。

这个是北京大将，姓索，名超，因为此人道急，人皆呼他为急前锋，出到阵前，大声喝道：“你这厮是朝廷命官，国度有何负你？你好人不做，却去落草为贼！我今拿住你时，碎尸万段，死不足辜。”这个秦明，又是一本性急的人，听了这话，恰是炉中添炭，火上浇油，拍马向前，抡狼牙棍直奔将来。索超纵马，直挺秦明。二匹劣马订交，两般军火并举，众军号令。斗过二十余合，不分胜负。宋江军中前锋队里转过韩滔，就顿时拈弓搭箭，觑的索超较亲，飕地只一箭，正中索超左臂，撇了大斧，回马望本阵便走。宋江鞭梢一指，大小全军，一齐卷杀过来。杀得尸横遍野，流血成河，大败亏输。直追过庾家疃，随即夺了槐树坡小寨。当晚贵显直奔飞虎峪，计点军兵，三停去一。宋江就槐树坡寨内屯扎。吴用道：“军兵败走，心中必怯。若不乘势追逐，诚恐养成勇气，仓猝可贵。”宋江道：“智囊之言极当。”随即传令，当晚就将精锐得胜军将，分作四路，连夜进发，杀奔城来。

耀日兜鍪晃晃，连环铁甲重重，团花点翠锦袍红，金带钑成双凤。鹊画弓藏袋内，狼牙箭插壶中。雕鞍稳定五花龙，大斧手中摩弄。

且说宋江分调众将，引军围城，东西北三面下寨，只空南门不围。每日引军攻打。一面向盗窟中催取粮草，为久屯之计。务要突破北京，救取卢员外、石秀二人。李成、贵显连日提兵出城交兵，不能取胜。索超箭疮，将息未得痊可。

再说贵显奔到飞虎峪，忙忙似丧家之犬，吃紧如漏网之鱼。正在寨中商讨战略，小校来报：“近山上一带火起！”贵显带领军兵，上马看时，只见东边山上火把不知其数，照的遍山遍野通红。贵显便引军兵迎敌，山后又是马军来到抢先首将小李广花荣，引副将杨春、陈达横杀将来。贵显措手不及，领兵便回飞虎峪。西边山上火把不知其数。抢先首将双鞭呼延灼引副将欧鹏、燕顺打击将来。前面喊声又起，倒是首将轰隆火秦明引副将韩滔、彭玘，并力杀来。贵显军马大乱，拔寨都起。只见前面喊声又起，火光晃耀，倒是轰天雷凌振将带帮手，从巷子直转飞虎峪那边，放起炮来。贵显引军夺路，奔城而去。只见前面鼓声响处，早有一彪军马拦路。火光丛中，闪出首将豹子头林冲，引副将马麟、邓飞截住归路。四下里战鼓齐鸣，烈火竞起，众军乱撺，各自逃生。贵显手舞大刀，杀开条路走，正撞着李成，合兵一处，且战且走。战到天明，已至城下。梁中书听的这个动静，惊得三魂荡荡，七魄幽幽，赶紧点军出城，策应败残人马，紧闭城门，死守不出。次日，宋江军马追来，直抵东门下寨，筹办攻城。

当下关胜叮咛长幼，一同郝思文将引关西汉十数小我，清算刀马、盔甲、行李，跟从宣赞连夜启程，来到东京，径投太师府前上马。门吏转报蔡太师得知，教唤进。宣赞引关胜、郝思文直到节堂，拜见已罢，立在阶下。蔡京看了关胜，端的好表人才：堂堂八尺五六身躯，细细三柳髭须，两眉入鬓，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太师大喜，便问：“将军芳华多少？”关胜答道：“小将三旬有二。”蔡太师道：“梁山泊草寇围困北都城郭，叨教良将，愿施妙策，以解其围。”关胜禀道：“久闻草寇占住水洼，惊群动众。今擅离巢穴，自取其祸。若救北京，虚劳人力。乞假精兵数万，先取梁山，后拿贼寇，教他首尾不能相顾。”太师见说大喜，与宣赞道：“此乃围魏救赵之计，正合吾心。”随即唤枢密院官，调拨山东、河北精锐军兵一万五千，教郝思文为前锋，宣赞为合后，关胜为领兵批示使，步军太尉段常策应粮草。犒赏全军，限日下起行，大刀阔斧，杀奔梁山泊来。直教龙离大海，不能驾雾腾云；虎到平地，怎办张牙舞爪？恰是：贪观天上中秋月，失却盘中照殿珠。毕竟宋江军马怎地成果，且听下回分化。

飞虎峪中兵四起，星驰电逐无前峰。闭关清算残戈甲，有如脱兔潜葭蓬。

话休絮繁。宣赞领了文书，上马进发。带将三五个从人，不则一日，来到蒲东巡检司前上马。当日关胜正和郝思文在衙内论说古今荣枯之事，闻说东京有任务至，关胜忙与郝思文出来驱逐。各见礼罢，请到厅上坐地。关胜问道：“故交久不相见，本日何事，远劳亲身到此？”宣赞回言：“为因梁山泊草寇攻打北京，宣某在太师面前一力保举兄长，有安邦定国之策，降兵斩将之才，特奉朝廷敕旨，太师钧命，彩币鞍马，礼请起行。兄长勿得推却，便请清算赴京。”关胜听罢大喜，与宣赞说道：“这个兄弟姓郝双名思文，是我拜义弟兄。当初他母亲梦井木犴投胎，因此有孕，后生此人，因此人唤他做井木犴。这兄弟十八般技艺，无有不能。得蒙太师呼喊，一同前去，合力报国，有何不成？”宣赞喜诺，就行催请登程。

秦明勒马，厉声高叫：“北京滥官贪吏听着！多时要打你这城子，诚恐害了百姓良民。好好将卢俊义、石秀送将过来，淫妇奸夫一同解出，我便退兵罢战，誓不相侵！如果执迷不悟，便教昆冈火起，玉石俱焚，只在目前。有话早说，休得俄延。”说犹未了，贵显大怒，便问首将：“谁与我力擒此贼？”说言未了，脑后铃鸾响处，一员大将抢先出马。怎生打扮？

当日大刀贵显便教将军马摆开，强弓硬弩，射住阵脚。花腔鼍鼓擂，杂彩绣旗摇。宋江阵中，早已捧出一员大将，红旗银字，大书“轰隆火秦明”，怎生打扮？

银盔金甲濯冰雪，强弓硬弩真难攻。大家只欲尽忠义，擒王斩将非邀功。大刀贵显不知量，大言逞技真雕虫！

且说李成、索超仓猝差人入城，报知梁中书，连夜再差贵显速领本部军马，前来助战。李成接着，就槐树坡寨内商讨退兵之策。贵显笑道：“疥癞之疾，何足挂意！闻某鄙人，来日愿决一阵，务要全胜。”当夜商讨定了，传令与军士得知，四更造饭，五更披挂，黎明进兵。战鼓三通，拔寨都起，前到庾家疃。早见宋江军马，泼风也似价来。但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