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用人之道
“锵！”
若说这非神迹，他决然不信！
“姐姐不让你杀人，不是方向外人。”西江月伸手，轻揉少年鬓发，为他理好发带，柔声道：“只是怕这世俗肮脏，污了你一颗精纯舞夕剑心。”
木易夙来天真无争，这番话不该从他口中说出。
木易不解，“既然他这么没用，姐姐为何还要帮他？”
直到那道清丽倩影消逝不见，正书韩犹未缓过神来，只倏尔一笑。
顷刻。
木易言罢，手中短剑出窍半寸，映天涯霁月，染了杀意。
身法诡谲的少年心有不甘，却还是点头应允。
百米以外，一辆通体乌黑，似与暗夜融为一色的马车内，西江月屈膝而坐。
“这话是谁教你的？”西江月面色微愠。
木易挠头，姐姐口中字词分开，他皆知何意，为何连在一起，却让人只觉如遇外族笔墨？
且那用于誊写之物，比平常纸张更加轻浮，较之丝绸又规整有度。
面前百年大树，却无涓滴反应。
木易眼眸微转，似懂非懂。
木易见状，沉默低头。
“这般阴阳策画，你不懂也无妨。”西江月眸如墨玉浸于清泉，抬而了望，闪过点点莹光，“只要姐姐在……”定不会让人欺负于你。
木易见状，更加迷惑，“既然姐姐如此帮他，为何不让那人晓得背后出运营策的是姐姐你，而非一颗树呢？”
“昨晚那茅草借箭之法……”正书韩话未说完，意义倒甚是了然。
西江月勾唇一笑，看了眼地上昏死之人，墨玉清泉的双眸间暴露一丝冷意，“萧维遣久经疆场、宦海，狐疑定然不会轻于北冥臻。”
*
他深知，姐姐不喜血腥殛毙。
赞一句薄透如蝉翼，当真无过！
“有姐姐在的处所，便有木易的家。”
木易似懂非懂，只觉凡是姐姐所言，他都附和，“姐姐，我们何时回家？”
若说字如其人，那写这手札的树神如是化作人形，定会是那以笔为剑撰三千繁华的浩大俊才，桀骜间更显文人风骨。
“木易但是想家了？”
斯须，一通体洁白，羽翼饱满的鹰鸟腾空爬升入窗，落在正书韩包裹锦缎的左手手臂上。
此中策画已让人咂舌叫绝，字里行间纵情萧洒更是力透纸背，刻入眼眸。
鬼火！
少年天真天真，言语更是令人鼻刻薄涩。
落日下，两人并肩而行。
萧迢指尖微动，缓缓展开双眸，翻开手中信封，喜极而泣。
正书韩虽不知西江月要这凶悍飞禽何用，但还是拿出一枚翠色玉哨，放于唇边。
“何人献策，已不首要，能保这沧州一方百姓，正家才气在此运营。”西江月言罢，抬步拜别。
耳边山风拂过，惊起一片鸟兽。
西江月回身，行至树下，纤纤素手将一牛皮信封放于萧迢身边，顺带拔去他脖间银针，才道：“走吧。”
待二人走远，木易才猎奇开口：“姐姐，那茅草借箭之法，明显是你所想，倘若让天下人晓得姐姐睿智，定会将姐姐敬作神灵。”
家世显赫的膏粱后辈，多乐于声色犬马、琴棋书画，正书韩虽出身商贾，爱好却比平常世族后辈更要奇特些，他唯爱羽禽——凡，身长羽毛，能够翱翔的植物，在正家府邸当中，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他长跪于地，以手指天，正色道：“彻夜，我萧迢歃血为誓，他日待我平步青云，必为树神亲造古刹，令天下百姓日日供奉。”
“好。”
“啪！”木易顺手丢下大汉，溅起几处泥浆。
“江月。”
西江月轻抚衣袖，暴露腕间精美饰品，语气颇淡，“因他无能，只能乞助于人。”
落在正书韩手上，更似和顺家雀。
一盏茶的工夫。
萧迢见状，再次叩首，“哀告树神点拨。”
少年再次折回。
西江月亦不假言辞色，接过玉哨，道了声谢，便带着木易回身拜别。
何况，萧迢一向是他身边冷静无闻的庶子，俄然开窍，他必会派人探知启事。
他身形肥大，力量却大的出奇，单手提一彪形大汉腾空御风，亦如履高山。
“木易陪姐姐再去一趟凭栏谷和一线峰，可好？”
她广袖微抬，一枚银针映天涯清寒月色，直直刺向萧迢脖颈。
就如面前，传闻数十万神鹰才出一只的海东青，在正家，不过平常玩物。
正书韩将手中玉哨用清酒擦拭一番，才双手送到西江月面前，“我这人间俗人用过之物，还望江月勿怪。”
“东越，我们不成再留。”
傍晚。
“何事？”西江月脚步微顿，却未转头。
“啊！”萧迢大惊，慌乱中被抛出的纸张，于空中燃尽。
萧迢仍不断念，当即咬破指尖，鲜血流入漆碗以内。
萧迢又将纸张拿近些，欲细心检察其材质，却不想山风拂过，手中纸张竟无火自燃！
萧迢面色惨白，盯着脚下灰烬，倏然长跪于树前，之前脑海中劈面前大树出现的一丝疑虑，已荡然无存。
西江月纤细柔荑悄悄将木易手中短剑推回剑鞘，“今后，若非别无他法，切勿伤人道命，可记着了？”
木易闻言，顿扫方才失落，含笑点头。
西江月也不焦急，柔声解释道：“凡本身有所作为之人，常常难以被别人把握、节制，因此不能为我所用；凡本身无所作为之人，常常需求依靠别人才气安身，因此，方有能够为我所用。”
他以席铺地，将所带果品香烛置于其上，虔诚三叩，而后道：“树神大恩，萧迢没齿难忘。但今诸国林立，北羌蛮夷残虐，导致我东越边疆生灵涂炭，恳请树神再次显灵，点化于我。”
“萧维遣是东越的护国大将军，亦非善与之人，何况，沧州并无我要寻的人和物，即便没有彻夜之事，我也不会久留于此。”
“有效者，不成借；不能用者，求借。”西江月声如潺潺流水，涓滴不见锋芒。
绿玉红唇，哨音降落绵长，好生儒雅。
“姐姐，是萧家军。”木易挑开地上黑衣人手腕袖角，暴露臂间苍蓝萧字。
此次，山风已停，空寂山谷中，唯闻呼吸之声。
那是萧家亲卫方有资格纹上的刺青。
“俗世浮名，于我何用？不过累坠罢了。”西江月停下脚步，将手中玉哨用红线系于少年脖间，循循善诱，道：“若我现在接管世人奖饰，他日，亦要接管世人诽谤。”
清幽山谷间，马车碾过雨后红土，划破孤夜微凉，缓缓而去。
“姐姐，那报酬何要拜一棵树？”耳力过人的少年，心中迷惑。
“既是不入我心的东西，说与不说，已不首要。”
他轻拍羽背，指着西江月低声叮嘱几句，海东青眸似点漆，偏头看了眼西江月，便展翅拜别。
“姐姐若想留下，我杀了他便是。”
很久，才怯声道：“不是别人传授，是木易本身想的。”
“世人愚笨，宁信鬼神，而不自傲，更勿言别人。”西江月话音刚落，车内帘卷罡风，眨眼之间，身边舞夕少年鬼怪普通，已消逝不见。
萧迢孤身一人，再入沧州凭栏谷。